爱之殇

　　嘟……嘟……嘟……
　　徐子的手机铃声又一次突兀地响了起来。凌小漏的心中，突然感到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姐……”果然是这个她不愿意听到的名字……昨天徐子就是被这个姐姐叫走的……
　　“你们在哪儿？哪个房间？”徐子姐姐的音调很高。
　　“你等会儿，我马上出去！”徐子像脚底抹油一般脸色发白地冲了出去。凌小漏手忙脚乱地跳下床，把外套穿在睡衣外面，把长裤穿在睡裤外面（细心的徐子昨天晚饭后，买给她的睡衣裤，今天就被她这样蹂躏吧！），把昨天晚上洗的那些T恤和袜子全都收好，放在毛巾被下面，风扇关掉，就又看到徐子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孔。“我姐进来了。”徐子惶恐无措地说。
　　相比之下，凌小漏要冷静得多。房间外的走廊里清脆急促的高跟鞋的响声越来越近，凌小漏镇静地站在房间里，理了理头发，虽然没来得及梳理，但也不能显得太邋遢，不知道徐子刚才用手指头帮她“梳”得怎么样……
　　“你怎么跑这么快，一转眼就找不找你了！”徐子的姐姐进来后第一句话就开始责备徐子。可怜的徐子一声也不敢吭。他的姐姐长的还真是漂亮，徐子的眼角眉梢看起来和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你就是凌小漏？”
　　“是。”凌小漏极力摆出一副最讨人喜欢的笑脸。
　　“坐下说。”徐子的姐姐走到床边，拉起凌小漏的手，一起坐了下来。凌小漏体会到了至高无上的受宠若惊……徐子也在床的另一头坐了下来。
　　“别紧张，我们就随便聊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徐子的姐姐亲切地说，虽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说话的语气那么亲切。“你也叫我姐就可以了。”
　　“哦……姐……”凌小漏瞟了一眼紧盯着她的徐子，胆怯又羞涩地叫了声姐。
　　“你和徐子是初中同学吧，我好象以前见过你。”
　　“是。”
　　“现在在北京上学是吧？”
　　“是的。”
　　“学什么专业的？”
　　“英语。”
　　“本科还是专科啊？”
　　“民办学校。”
　　“哦……徐子前天晚上跟我到公司聚餐，喝多了酒，那天夜里一整夜上吐下泻……一大早又跑去四川，说去接一个朋友，我让他带上药，又交代了好多遍，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找个干净的地方吃，谁知道那天打电话问他吃的什么，他说米线……这孩子可能都瞒着你，你知道吗？”
　　“不知道……”怪不得徐子那天的精神看起来很萎靡……原来他那么难受，而她居然丝毫没有觉察到，还以为是淋了雨的缘故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你们应该还没吃午饭吧？”徐子的姐姐转身询问徐子。午饭？笑话，她可是刚起床呢￣￣￣￣￣
　　“正准备出去吃呢，你来了。”徐子说。
　　“那正好，我们一起去吧，走。”徐子姐姐拉着凌小漏的手，起身。可是凌小漏好紧张哦，浑身上下像是爬满了蚂蚁……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么？虽然她早就见过徐子的爷爷奶奶，可是只有为什么姐姐还总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呢……

　　“老板，来三碗拉面！”徐子的姐姐向面馆的老板说道。
　　“拉不出来。换别的面吧！”面馆老板一脸抱歉地说。
　　拉不出来？拉不出来……这句话，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哦……换成鸡蛋面吧！快一点！”
　　“好咧！”
　　饭桌上，一人面对着一大碗鸡蛋面，埋头苦吃。气氛说不出地尴尬。凌小漏觉得如坐针毡。
　　“你们俩倒挺像的，都不爱说话，一个劲儿地沉默。”徐子姐姐想打破尴尬，可是凌小漏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拘谨，无止境地拘谨，生怕犯下什么错误，会使徐子的姐姐不喜欢她。
　　“小漏，你一个人住旅馆，晚上怕不怕？”徐子的姐姐问凌小漏。
　　想了想，凌小漏骄傲地抬起头，直视着徐子的姐姐，难道你又想让徐子回去吗？难道你又想让徐子在旅馆里丢下我一个人吗？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是不屑于被同情的。
　　“不怕！”凌小漏倔强的口中，清晰地蹦出这两个意料之外的字。
　　“那……徐子，你今天晚上回去吗？”徐子的姐姐若有所思，转而问徐子。
　　“不回。”徐子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凌小漏听得很清楚，一颗心像是掉进了蜂蜜箱里一样。呵呵……哈哈……偶们的爱情是风雨无阻滴￣￣￣
　　“那明天，你带小漏去我那里住几天，住在旅馆里，什么事都不方便。”徐子的姐姐嘱咐着。“小漏，去我家住几天吧？我那里宽敞，你好跟徐子好好相处一阵子。”
　　凌小漏真的该为刚刚对徐子姐姐的猜疑感到羞惭了，呵呵……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被徐子最尊敬的姐姐接受了……感激涕零之余，心中也有说不出的塌实，就好象她已经和徐子办好了结婚证似的……
　　但是，她再不回学校的话，就真的完蛋了……她只向班主任请了五天假，可是现在，已经是她外出的第八天了。如果班主任通知了家长……如果被爸爸妈妈发现了徐子……那么……高三时喝农药的那一幕即便不会重演，她也一定不可能再有机会和徐子在一起了……
　　她已经没那么怕死了，她只是怕再跟徐子分开，曲曲折折，好不容易得来的爱，她一定得小心呵护……
　　既然现在已经得到了徐子以及他家人的认可，那么，不就代表着他们的爱情已经根深蒂固了吗？既然如此，不能为贪恋眼前的小幸福而赔上将来的天长地久……
　　这个决定，葬送了凌小漏一生的幸福……
　　“小漏！你的脖子……”徐子姐姐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但是看到她瞬间瞪大的眼睛，凌小漏就完全明白了……
　　“……”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凌小漏的眼中却氤氲起痛苦的水珠……衣领虽然被她刻意竖了起来，可是低头吃饭的时候，那个噩梦一般的伤疤还是会不经意地露出头来……
　　徐子姐姐的眼神充满了疑惑，眉心也在等待回答的时间里一点点皱紧……
　　“姐！……是我！”徐子抓住身边凌小漏哆嗦的手，直视姐姐的目光不容质疑。
　　“哦！哦……呵呵……”徐子姐姐尴尬地笑了笑，拿过一张餐巾擦去唇边的油渍。
　　“喂！发什么呆呢？我姐姐都已经离开了，你还是这么痴呆的一副样子……你怎么会那么怕她呢？”徐子敲了一下凌小漏的脑门，把她从神游状态中拉回现实。
　　“啊？姐姐已经走了？你怎么不叫我呢？连声再见也没说……”刻意回避着刚才的话题，小漏不自然地说。
　　“没关系了，我姐才不会计较这个呢。她只说……你怎么这么腼腆呢！你怎么这么怕她呢？”
　　“因为，你看起来，也很紧张……”想到徐子刚刚为她掩饰的话语，凌小漏尽量放心地、迟疑着说出了心中真实的顾虑。哼！如果你事先就以傲视天下的姿态对你姐姐说明非我不娶，我还有必要这么紧张么……
　　“……吃完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我们去逛街吧。”
　　“逛街？你有什么东西要买吗？”好不容易跟我独处，难道你又要压马路？！！
　　“那我们去网吧？我们一起走走也好啊，好久没有这样静静地一起走走了……”
　　“网吧？你想看我玩游戏？”
　　“你去网吧一般都是玩游戏吗？”
　　“是啊。”
　　“那好吧，走。”

　　“徐子？”
　　“徐子？”
　　网吧里，徐子付了钱之后，就开始沉迷于游戏，任凌小漏怎么呼唤，他都无动于衷……她还以为，自己会比游戏更具吸引力……
　　“徐子，你的□□号是多少？”凌小漏拽住徐子的胳膊，阻止他继续无视她的呼唤。
　　“我没有□□号，从来不喜欢聊天。”徐子连头也不回一下。
　　“我有两个，给你一个，以后我们就在网上聊天好不好？”
　　“有事打电话吧，我很少来网吧。”
　　“可是你更少给我打电话。”
　　“有事我会给你打的。”
　　“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回头看我一眼？游戏有那么好玩吗？”
　　“很好玩的，你也来玩吧。”
　　“……我不会，也不想学……网吧真没意思，我不玩了。”凌小漏关掉了电脑，趴在电脑桌上假装睡觉。徐子为什么总是这样忽冷忽热的呢？他真的，和以前的徐子已经不一样了……她甚至有一些不认识他了，还是，她从来也不曾真正认识他呢？
　　“怎么了？不想玩了？”徐子的手掌抚上凌小漏的头顶，“是不是不舒服了？不想玩我们就回去吧。”徐子也关掉了电脑，凌小漏几乎不相信，他会中止掉他如此着迷的游戏……
　　可是，他真的，只是迷恋于游戏么……
　　“有点困，我们回去休息吧。”凌小漏站起身，向网吧门口走去。
　　“回哪儿休息？”徐子的声音飞速地从身后响起。
　　“当然是旅馆了，这个地方除了旅馆，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去我姐姐那里啊！怎么样？”
　　“明天再说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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