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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不知耻
一大早，袁潜赶到公司开了宝马出来，抵达别墅时六点五十三分，等了近二十分钟，才见兄妹俩急匆匆出来。
章煊悦脑袋上顶着花样繁复的淑女帽，身上套着西方宫廷式的长裙，拖拖拉拉，磕磕绊绊。楚乃赫帮她背书包的同时还得帮她拎着裙摆。
“潜潜姐，让你久等了。有些装饰需要加固，二哥帮我多缝了几针。”章煊悦按宫廷礼仪矮了矮身子，一脸兴奋地说。画了妆的她美目盈盈，活脱脱一个胖版芭比。
“怎么不说你有拖延症？镜子照过来照过去，能瘦一圈怎的？”楚乃赫语气宠溺的揭妹妹老底。
“讨厌，干嘛在潜潜姐面前说人家坏话？”章煊悦嗔道。
“她又不是外人。”楚乃赫将妹妹塞进后座，仔细放好裙摆，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
袁潜专心开车，楚乃赫专心看手机，章煊悦则专心为自己加贴暖宝宝。
数分钟后，章煊悦放下手中的镜子，问袁潜： “潜潜姐，你觉得我这妆画得好看吗？”
“好看。”
“我二哥帮我画的，够专业吧。”
他还会这个？袁潜惊异的同时替他感到遗憾，这家伙投错胎了吧，倘若是个女人，肯定比现在讨喜。
楚乃赫依旧盯着自己的手机：“潜潜姐，我也可以帮你画，不过得看我心情好坏。心情好，一准画得倾国倾城；心情不好，画出个妖魔鬼怪。”
“我自己会。”
“好啊，明儿画个宴会妆给我瞧瞧。”楚乃赫说罢看了一眼她的脚。“鞋合脚么？”昨晚他托属下送了套职业女装和一双高跟鞋去袁潜住处，怕她有想法，嘱咐那人只说是新员工福利。当时袁潜没在家，由她堂姐代为收下。
“鞋跟……太细了。”袁潜稍稍思忖了下才开口。早上一出门就被砖缝卡了鞋跟，差点拔不出来，着实叫她狼狈了一小会儿。
又想起昨晚，袁茵就鞋子一事，打听她跟楚乃赫的互动情况，还好心的敲打她：“外表俊美，内在毒辣的男人很难相处，心理变态的更难相处。别看这姓楚的在文艺圈美名远扬，在商界可是出了名的阴险狠毒。时刻记得带脑子啊，笨丫头！”
她被敲打烦了，急中生智将大表哥搬出来说事，不出所料，袁茵悻悻地找了个借口遁了。
“一个女人竟然搞不定高跟鞋？”楚乃赫又开始大惊小怪。“这就跟山顶洞人不会钻木取火一样悲摧啊。”
“怎么又是山顶洞人？你们语文老师没教你其他比喻了么？”章煊悦拿镜子敲了敲他肩膀。
“山顶洞人好啊。那时候，男人看中女人哪像现在这样复杂艰难，想法设法的搭讪，约会，告白——直接拿棒子打昏了就洞房了，拖回自己洞里洞房就1314了。”
“流氓！”袁潜脑子里刚冒出这俩字章煊悦已经脱口而出。
“说谁流氓呢？”
“谁说这话谁是！”
兄妹俩又开始抬杠。
“月半妹，可不能给哥乱扣帽子。流氓是指不问年龄，不问后果，逮着机会就祸害异性、只图自己乐呵的坏人，哥可是很注重年龄，很在乎后果的，过程再怎么复杂艰难也能咬牙挺住，视乐呵彼此、厮守终身为己任，流氓做得到么？”楚乃赫一气呵成的辩白，章煊悦都忘了反驳。“哎哟喂，二哥是大情圣啊。”
“可不是嘛。”楚乃赫大言不惭，扭头看向专心开车的袁潜，笑得暧昧。“就怕遇到心如铁石的女人，枉费我满腔热血，一往情深。”
“赶紧靠边，我要吐了。”章煊悦作呕吐状。
车减速，缓缓停下。
“潜潜姐，我说着玩儿的，不是真想吐。”章煊悦以为袁潜误会了意思，急忙提醒。
“我知道。前头这绿灯亮了很久，各车道上的车都没见怎么动，可能堵车了。”袁潜降下车窗，探出头察看。后面的车不明所以，摁了两声喇叭催促。
“我可不想迟到，我是模范生！”章煊悦嚷嚷道。
“我来瞅瞅。”楚乃赫在操作界面上快速摁了几下，车头左侧升起一根细竿，足有三米多高，触摸屏右下角跳出路况监控画面，将前方两百米以内的交通状况尽收眼底，只见两百米处的丁字路口，一辆公交和一辆轿车碰在一起，导致交通堵塞，场面很是混乱。
“不愧是学侦查的。”他揉了揉袁潜脑袋。
“掉头掉头。”章煊悦看清画面，急咧咧的指挥。
“后头的车不能再往前赶了。”楚乃赫说着话，人已钻出车外，站在黄线上挥舞着长臂大喊：“哥们儿姐们儿们，前头出车祸动不了了嘿，赶紧绕道！”
反应快的司机找个空当调头离去。
章煊悦也没闲着，探过身子调出导航图，指着一处道：“可以从这个巷子插过去，绕开这一带。”
袁潜蹙眉。“先不论是不是有禁行标志，这巷子可是出了名的窄，两侧又是围墙，卡住了怎么办？”
“我二哥搞得定，让他开。”章煊悦胸有成竹。
楚乃赫已经松开袁潜的安全扣：“你去后排。”说罢整个人挤了过来。袁潜急忙让他，不想撤退途中被他在屁股上推了一把，整个人一下子扑在后座上。
“跟章煊诚说你不要他送你迷你Cooper了，否则自己想办法去学校。”楚乃赫偏偏赶这会儿跟妹妹讲起条件来。
章煊悦撅着嘴，恨恨的：“算你狠！我骑电动车行了吧。”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安全环保靠大家。”楚乃赫系好安全带，挂了倒车档，油门一踩，车快速往后退，行云流水般滑畅，在一众车主惊艳的目光中，折向右侧非机动车道……
宝马又快又稳地穿过渊声巷两百多米长的“夹缝”，最窄处不得不收起两侧后视镜。出了小巷，他车技表演般，时而漂移变道，时而加塞，速度还不减。袁潜看得紧张，不禁替他捏了把冷汗。
赶到外国语学校，比预定时间提早一分钟。章煊悦在楚乃赫脸上啪叽亲了一大口，嘻哈道：“二哥真棒，我都忍不住想嫁给你啦。”
“谁要你啊，滚！”
“我最爱二哥了！”章煊悦坏笑着爬出车。
“再腻歪抽你！”楚乃赫嘴上狠，心里却颇受用，扭头看向一声不吭的袁潜。“怎么一副难产的表情？到前头来。”
“……后头宽敞。”袁潜没好意思说自己需要缓缓神儿，楚乃赫那车技，她练两年都赶不上。
“后头有方向盘？”楚乃赫瞪起眼睛，“真不知是你雇我还是我雇你。”
“……”某只囧囧的下车。
楚乃赫在副驾驶位坐定，又说：“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吧，去溢香阁，那儿离公司也不远。”
“我不饿。”
“是么，肚子叫的动静我都听见了。”
没错，袁潜的确饿着，但跟楚乃赫一起用餐……
“不麻烦老板了，我自己随便买些——”
“虚伪！”楚乃赫又朝她瞪起眼睛，“你刚参加工作，待人接物，人情世故，要麻烦我的地方多了去。”
“……嗯。”
“你怕我？”
“嗯……不是！”袁潜及时纠正。
“不怕我干嘛不能跟我一块儿吃早餐？哦，我明白了，害怕爱上我。”
“不是！”袁潜手心冒汗，不觉握紧方向盘。
“那不得了！吃顿饭又不会小产。”
“……我自己付帐。”
“OK，算上我那份。出门急，忘了带皮夹和支付杂项的手机。”
“……”这人也太不见外了吧。
很快，袁潜的心就开始滴血。这禽兽一人点的餐够她吃三顿的，而且净捡贵的点，直接导致她结账时少了五张毛爷爷，多了四枚硬币。
这禽兽吃饱喝足，叼着牙签，恬不知耻地瞅着她的腹部说：“吃这么少，营养怎么够？这孩子命苦，娘胎里就吃不饱，我要是他爹，一定跟你急。”
她一声不吭地往停车场走。
“陪我走走呗，吃撑着了。”
怎么不撑死你? 袁潜停下脚步，待脸部肌肉放松些，这才转身说了个“好。”
并排走了片刻，楚乃赫开口道：“听我老妈说，你老妈托她帮你留意合适的男人，我觉得不妥，你觉得呢？”
她没回话，只是谨慎地瞄了他一眼，因为不知道他又想将自己往哪个坑里拐带。看他的表情倒是自然，像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
“作为闺蜜，我觉得以你目前的情况不适合谈婚论嫁。你自己肯定也有所顾忌，但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想的，这么着急催你梅开二度？”
她默默听着，等他说作为男朋友会如何如何……
不料，他却说：“潜潜，你真好看。”
她愣了愣，扭过头问他：“怎么不叫我潜潜姐了？”
他转身倒退着走，阳光穿过雾霭照着他清俊的脸庞，几分淘气，几分认真。“我那是随煊悦叫着玩儿的，其实，我比你大一个多月，我老妈报户口时，把七月改成了九月，想让我多玩一年再上学呗，也因此比你低了一届。”
她淡淡一笑。他比她大还是比她小，高一届或低一届又有何不同？
“作为男朋友，我体谅你目前尴尬艰难的境地。你不妨告诉我，究竟打算留下这个BB呢还是放弃它？”
又来了！她呼吸一窒，说话立马带上了火.药味。“楚大少！楚老板！您不觉得自己助人为乐过头了？”
“怎么，你觉得助人为乐是过分的事？”他眉梢一抖，吃惊地问。
“我的意思是，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不劳您操心。”
吃惊的脸瞬间充满委屈。
“我没打算替你解决啊，只是想弄清楚你打算怎么解决。你也不想想，现在是冬天，肚子大些也看不明显。一旦春暖花开，腰粗得跟水桶似的，藏也藏不住。那时大家会说我没人性，让一个孕妇鞍前马后替我做事，我只有提前作安排才不至于手忙脚乱嘛。一旦你决定留下BB，我会通知人事部为你安排简单轻松的活儿，这样也没人议论你搞特殊化，不化妆，不穿高跟鞋进进出出的；如果你不打算留下BB呢，我就安排你休个小产假。我好心替你想周全，你不感激也罢了，竟怪我多此一举？”
苍了个天啊，大了个地啊，身为老板能做到这般事无巨细，设身处地的为下属着想，不感动都不行啊。
她烦躁地踢了下地面。
“难道……你没有跟我说实话？”楚乃赫没放过她这一小动作，讥诮地问。
袁潜尴尬极了，这种感觉好似裤缝炸线，竭力隐瞒还是被人发现了一般……眸光一凛，她倏地抓住他胳膊，“小心。”
他的身后就是地下行人通道的台阶，再退一步，后果可想而知。
楚乃赫回头看了一眼，心里灌了蜜一般，声音都变甜了。“挺关心我的嘛。”
袁潜见不得他嬉皮笑脸的，立马冷了脸，丢开他胳膊，往回走，走出二十多米远又顿住，决定跟他说实话，谁知一转身，却撞上一个硬朗的胸膛。
楚乃赫怕她站立不稳，随手揽住她后腰，身体贴合之际，那些如梦如幻的触感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令人痴迷。
他不想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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