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王(GL)

　　水灾的结果，最壮观的情景不过是浮尸河面。韦城地势较低，偏偏周围河水环绕，一到雨季，堤坝冲毁，过去到没有发生像今年毁房淹城严重的情况，也许今年没给足龙王叔叔“关照费”，韦城成了水的世界。

　　北堂渊和洛芩到达时，韦城也已经整顿不少，但无人认领的泡烂的死尸发出的恶臭还是让两人不由得皱起了眉。

　　几乎都认不清面貌了呢。
　　洛芩心里不舒服了，暗叹老天的眼睛真是长到脚底上去了，自己在京城锦衣玉食，高枕无忧，还每天总想着怎么溜出来到街上晃晃，当个潇洒侠女什么的，而韦城的百姓却在水中痛苦挣扎，随时丢命的危险，□□，精神的折磨，他们成什么样了？

　　北堂渊淡淡地扫了四周。

　　幸存下来的零星几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就是死尸，两眼使劲地瞪着，若不是看出眼底的无神，还真以为能从面目不清的尸体上看出两朵花来。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景，纵使在心中想象过韦城的惨状，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泛着恶心；纵使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还是无法做到“水灾嘛，死成这样很正常的”变态心态。

　　各牵着马的两人在韦城凝神走着，哒哒的马蹄声丝毫没有引得还坐着的韦城百姓的好奇目光，啊，麻木了，劫后余生的人们，已经在没有心力关心别的事了，他们到底在缅怀过去，还是在忧虑未来，还是，已然绝望……？

　　牵着马，来到了韦城的府衙，门口没人，两人对望一眼，就这么进去。

　　大堂，“明镜高悬”的匾额让北堂渊目视良久，洛芩指了指内堂的方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里面的人笑的很大声，兴高采烈的情绪与外面的气氛截然不同，让洛芩甚至有“发生了什么好事”的错觉。

　　刚经历了水灾的地方，会有什么好事？

　　只见内堂摆着三个大箱子，一个穿着从二品官服的男子坐在上座，左边一个满脸卑恭讨好神色的知府。

　　“咳！”

　　听见北堂渊发出的声音，两位官员才猛然将视线转向声源处，待发现一男一女突然出现在这里，知府立刻站起来，指着北堂渊就破口大骂：

　　“哪来的野小子竟敢擅闯知府衙门你他妈的没教养就别这里丢人现眼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地方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长的跟个娘们似的是不是投错胎了还尖嘴猴腮的样难不成跑来这里是不是也想像本老爷一样过的如此乐和你这下贱的平民就算奋斗八辈子也难成天上的文曲星！来人把他扔出去！”

　　哈？

　　洛芩愣在那里，等回过神来终于不给情面地暴笑起来，丝毫不给在那里尴尬的人的面子。

　　气都没喘几口骂的还挺顺溜的，居然敢把皇帝骂的狗血淋头，好有勇气啊，佩服佩服！

　　北堂渊脸部表情僵在那里，她得罪过这个知府吗，怎么一见面就这么骂人的，她貌似从来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吧，汗！这个知府骂人的气势，根本就是新一代的“泼男骂街”

　　还有，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指着她骂，她旁边还有个洛芩呢，怎么专骂自己，长相歧视啊！

　　仿佛感觉到了北堂渊的怨念，洛芩丢了个“这就是人品问题啊”的眼神给她。

　　她人品+长相都这么糟吗？

　　北堂渊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已变得发白的二品官员，只见他急忙想站起来，却因为太快而被绊了一跤，刚好趴在北堂渊脚边。

　　“呵，王大人的礼太大了吧，怎么不好好在上位上做好呢？”北堂渊退后几步，看尽趴在地上人的丑态。

　　“臣王守义不知圣上驾到，臣罪该万死！”户部侍郎王守义赶紧请罪。

　　刚刚骂得脸红脖子粗的知府还没反应过来，等对上眼含煞气的眼睛时，才吓得也跪下来，哆哆嗦嗦地只喊自己罪该万死。

　　怎么见到自己的官员都喊罪该万死？貌似前不久闯到芩儿家时，她爹也这么说。

　　“呵，不知道两位大人犯了什么足以万死的罪呢？”北堂渊漫不经心地语气却让地上人的心惊胆战，“臣……臣……”半天也没个所以然来。

　　北堂渊到是不管他们，继续说着，“朕本闲来无事，就想出来游览楚国的河山，正巧碰上洛丞相之女也有此意，于是结伴同行，没料到竟也到了韦城，呵，城里那景象，也的确让朕印象深刻呢。”

　　“王大人！”语调一转，突的变的凌厉，“朕问你，你是几时到韦城执行赈灾之职？”

　　王守义惊得汗如雨下，心想在皇宫大殿上时皇上都是一副好好说话的模样，怎么今日单独面见皇上，皇上变得这么有压迫感，果然人少时胆子也变小了。

　　“朕立刻去查一查是不是王大人的下属效率不高，耽误了赈灾，如果是这样，朕立刻把他们统统砍掉！”

　　“不，不是这样的，臣前日才到韦城，臣知罪！”王守义赶忙承认错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他还是晓得的。

　　“哦？”玩味的语气在王守义上头响起，自己心里又打了个冷颤，北堂渊道：“按理说，王大人应早在半个月前就应到的，出了什么事使王大人耽搁了？”

　　很热心的问话，却让王守义真有一头撞地撞死的冲动，更听得北堂渊一句，“还是说王大人根本没把朕叫给你的任务放在心上？”

　　知府内堂的气氛，已经变得微妙起来，清扬少年和颜悦色地问着总是没有回答的问题，眼里已是化不开的寒冰，注视着跪着的两个朝廷官员，一旁的女子则是默然地看着，眼眸中对着地上的人是满满的蔑视与愤怒。

　　“啊！对了！”北堂渊忽然转过身来，对着从一开始就被放在这里的三个大箱子。

　　“这些箱子挺大的啊，看着也挺眼熟的，怎么和专门装银锭的箱子那么像啊，王守义，把它打开！”

　　王守义慢慢地站起来，手颤抖着将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展现在众人面前。

　　北堂渊随手拿起一锭银子，“是官锭，还是赈灾银！”

　　“臣……臣前日刚到韦城，原本是想今日将赈灾银交给知府用以于民，正和知府谈论此事呢，所以也就将赈灾银拿到这里。”王守义慌忙解释。

　　只可惜解释就是掩饰。

　　“赈灾印应该不止这么三箱的数目吧，带朕去看看所有的赈灾物资！”

　　北堂渊不容反驳地下命令，却让王守义似乎很为难。

　　一旦当面对质，再掩饰也不过是徒劳。

　　“等朕回了京城在收拾你，现在这里可有洛丞相之女作证，没人帮的了你！”依然是那副和善的表情，语气却强硬阴冷，在“洛丞相之女”上似乎也有意无意地重读，成功让户部侍郎惊恐万分。

　　“求皇上开恩！”

　　“还有你！”这话是对着知府说的，“你是叫李鹏吧，刚才你冲着朕嚷的那些话朕可都记下咯，你可知就凭你说的朕就可以诛你九族？”

　　知府李鹏原本沉寂了好久，以为皇上专顾着收拾户部侍郎把他刚才对皇上的出言不逊的大罪给忘了，心里正暗自庆幸，却没想到这皇上记性好着呢。

　　“求皇上开恩！”

　　北堂渊轻轻摇着头，让李鹏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绝望，拉过洛芩，揽着伊人的纤腰，“他们在向朕求饶呢，朕要不要答应他们呢？”

　　没理会北堂渊吃她豆腐的行为（习惯了？），用鄙视的眼神瞪着两个求饶的官员，“这种贪官还有脸求饶？不把他们革职再浸猪笼对不起受灾百姓！”

　　浸猪笼？

　　好恶毒的惩罚啊，芩儿懂得的还真多。

　　的确要好好惩治一番，特别是那个叫李鹏的，没想到我楚国，竟有这么一个低素质的官员，跟个市井流氓一样出口成“脏”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当上知府的，若让他国人见着了，以为楚国是个这么个没修养的国家，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要重视起来！不过，说起来这两个官员刚好都是洛牧的门生呢，偷偷溜出来这几天不知道朕的洛爱卿过的是否更加舒坦呢？

　　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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