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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去韦城的路途上，北堂渊与洛芩虽之间虽常发生些小打小闹，但也一路平安。然而越是临近韦城，北堂渊的心情似乎也越来越差。
她们看到的是什么？
行走缓慢的队伍，破破烂烂的衣褛，粗糙的大手中无力拖着并不大的包袱，年纪大点的缓缓地拄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粗木棒，浑浊的眼里透着无尽的疲惫——
这，就是她的子民！
北堂渊的马不觉中已停下，洛芩不知原本还催促自己快点的北堂渊怎地停下来了？刚想出口询问，却见北堂渊低着头，握住缰绳的手早已成拳，微微颤抖。
转头，视线落到了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的人群，了然。
经过几日的相处，洛芩觉得北堂渊除了有些白痴，却并不如外所传的那么昏庸，在沿县的路上，若有时间，北堂渊就会经常到路上走走，发挥她自来熟的本领，和不认识的人打打招呼，与一些乡野小儿玩玩闹闹，于是整个县都知道了一个和善的清秀公子。这些举动，谁能认出这应该是一个君主所做？
但，这种亲和力，却又真真实实告诉洛芩，北堂渊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呢。
那么，当她看到了这番情景，作为皇帝的她，是不是在自责呢？
本想安慰几句，北堂渊又抬起头来，挂着熟悉的白痴笑容，指着那群人，“哎呀！芩儿，快看看！那些人在干什么，组团旅行吗，好多人哦，要不要介绍他们到京城来玩玩？”
闻言，洛芩差点有从马上栽倒下来的意向，但在那之前，先把北堂渊给踹下马。
是把高估了北堂渊么，还以为这小样能有点出息，没想到仅有的全放在这上面，果然，好玩乐的性子已经根深蒂固了。
直接，一挥手，往北堂渊身上一撞，疼的北堂渊眼泪汪汪，又奉送一个不准抗议的白眼给北堂渊，准备驾马起程。
没想到被不知何时近在咫尺的难民的呼声停下了。
人群，涌了过来，将洛芩与北堂渊围住。
“这位小老爷、夫人，行行好，给点吃的给我们吧——”一个穿着邋遢的男子跪下来，乞求着。
“是啊，给点吃的吧，要不银两也成！”是一个精神状态比较好的男子，声音叫的响亮。
一呼百应。
所有人都在看到突然出现穿着锦缎华服的人后，跪下乞求。
所以，她们该怎么办？
洛芩显得有些为难，仔细瞧瞧他们，嘴唇干裂，脸色蜡黄，的确挺可怜的，人群里还有几个孩子，满眼期待渴望地看向自己，刚要伸手去取马上的干粮，就被北堂渊一声喝令：“不要给他们！”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表情严厉的北堂渊，洛芩手僵住，愣愣地望向她，用眼神询问着“人家这么可怜，干吗不帮他们”
哪料北堂渊没有跟她眼神交汇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环视跪在地上的人，道：“不想成为我马下亡魂者就快走吧！”
此言一出，那群人呼声更响了，忙声不迭地乞求，期望换回眼前人的一丝慈悲之心。
“你这是说什么话啊，人家有难，就帮他们一把，我们又不缺那点钱！”洛芩怒了，好你这个昏庸的白痴皇帝，刚对你有点改观，就偏要自己打破我对你的一点点幻想，我就跟你杠上，人我帮定了！又想伸手去，却被北堂渊一把按住。
北堂渊扬起马鞭，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马上给我走！”
有几个人似乎害怕了，小心地退到一边，又有几个人，瞧了瞧退后的人，又瞥了瞥北堂渊，一副“我就是你们的爷，有多远滚多远”的冷然模样，想着如果真被马踏了境况不是更惨，也退了出来。
渐渐，让出一条道来。
北堂渊准备起程，但洛芩似乎不怎么合作，一直拉住缰绳就是不动，无奈之下，北堂渊跃到洛芩马上，夺过缰绳。
“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他们那么可怜，为什么不帮他们！”洛芩在北堂渊怀里挣扎，并大声质问。
骑了几里路，北堂渊停下，“呵呵，芩儿的声音好大哦，我的耳朵都快聋了。”
又是这个调调！洛芩转过脸，对着与刚才截然不同态度的北堂渊张牙舞爪，“别在这里给我装傻，为什么不帮他们！”
起初，北堂渊默然不语，最后不堪洛芩的暴力才呐呐地说到：“这里离韦城还有些距离，受韦城天灾的影响，沿路上的客栈茶寮都关门了，若我们把东西给他们，我们就先饿死，何况……”北堂渊一顿，“何况我们那点东西怎么可能满足的了这么多难民，只会让他们之间发生内乱，这样更糟糕，估计他们就没有命到达下一个城镇。”
只期望他们能够团结坚定地熬到邻近的州府，又或者……北堂渊神情一暗。
有的时候，无辜的百姓会成为宫廷博弈的牺牲品，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而君王首先就要有这种觉悟！
洛芩愣住，的确，她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仅以这点微薄之力想要喂饱那些难民的肚子简直是痴人说梦，搞不好真的会出现北堂渊说的那种局面。洛芩越想越觉得北堂渊说的有理。
因为不好转身，洛芩用手肘往北堂渊心口上一撞，“哈，想不到你这笨脑袋也有开窍的一天，若不是你，还说不准真是害了他们。”
“呵呵，那是，我可是聪明着呢。”北堂渊厚颜无耻地接受洛芩粗鲁的夸奖。
“不过，他们不会半路上饿死吧，离最近的城也很远呢。”洛芩担忧地说。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北堂渊抚过怀里人的柔发，“放心吧，附近的知府会派人在从韦城离开的百姓，他们会安顿好一切的。”
“真的吗！”洛芩很高兴地问道，那喜悦地样子让北堂渊不忍心说“是骗你的”
“当然。”看到洛芩心满意足地转回头去，轻松地靠在她怀里，北堂渊心中百种滋味最终化为听不见的叹息。
当然，当然不会有人救他们，那群难民，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些都是，王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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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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