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头式出道

　　于是早就换完了卡片的宫宇和张子钦就这样呆呆的站在教室边上，看着一群选手满屋子乱跑。平时最受欢迎的小墨如今成为了最不受欢迎的人。“俞墨辰你不要过来”的嘶吼在一片嘈杂里特别清晰。
　　最后小墨的《one》还是被塞进了佳伦手里，气的佳仑当众承诺说晚上一定要和他浴室打一架。
　　“这次的主题是弱项练习。红组舞蹈，蓝组声乐。”罗亦也在闹过之后给了他们正式的解释。“我和两位导师会在汇报表演时给各位做出ABCF四个等级的评级。拿到B以上的选手才能竞选第三次公演的Center位，拿到F的则不能参加公演。”
　　罗亦说着，又朝张子钦的方向看了一眼。
　　“也就是说，待定选手拿到C等级以上才算挑战成功。”
　　真是前所未有的严峻啊。所有选手走向练习室的步伐都十分沉重。
　　宫宇自然也心情非常复杂。虽然机缘巧合的换了风格，但这换的也太突然太极端了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开始自动播放张子钦版本的示范。幅度大又流畅的身体控制，游刃有余又收放自如。
　　要怎么跳出那种感觉来呢？宫宇头疼的叹息一声。
　　只是想到张子钦，宫宇其实觉得对方比自己还要危险。
　　因为音域。
　　樱桃本身是个基于乐队的组合，除去男女合唱这个点之外，樱均和桃桑也都是音域很广的实力歌手。《Tear》也是个音域跨度大的曲目。虽然自己说了高音很痛快，但张子钦的问题从来都不在高音上不去，而是低音下不来。他们这又是个男团节目，选手都是男生。不管节目组怎么做Remix，肯定是往男生的音域协调，那就一定会触及到张子钦根本唱不出来的低音了。

　　但很快宫宇就发现，他实际上完全没有余力去担心张子钦。
　　那天他们早上选完歌，上午立刻就开始学动作。宫宇之前机缘巧合把原版MV舞记了大概，看到下发的demo马上就发现，节目组果然把舞蹈做了一些男性化的调整，但整体依旧很符合张子钦的一句话概括：扭的很性感，且难度完全没有降低。
　　他们这一屋子人定位也都偏Vocal一些。一整天练的连连哀嚎。宫宇好不容易把记忆里的动作修正了过来，就又收到一个重磅消息。晚上将开始录第一次直拍。并由导师做出当前水平评级。
　　然后，刚刚记住了动作的宫宇就果断拿到了F。
　　“不忍直视。”这是舞蹈组导师小草莓给的评价。
　　和主题曲评级不同。弱项练习不仅曲目难，评级也是史上最严。期中体现的最明显的就是佳仑。他的舞蹈其实不算短板，只是突然从小墨手里拿到《one》显然有些紧张，最后也被小草莓糊了个F。舞蹈组十几个人一路演过来，拿到C等级的都寥寥无几。
　　“虽然目前比较惨淡，但是你们进步空间很大啊。”小草莓笑着鼓励他们。台下的人却根本笑不出来。
　　解散之后，大家自然是没心思睡这么早，纷纷回到教室继续练习。然而时至深夜，练习的收效不提，身体却是先呈现了疲倦的反馈。宫宇稍微甩了甩昏昏沉沉的头，想着去洗个脸清醒一下，顺便看看张子钦怎么样。
　　《Tear》组的练习室就在他们斜对面。宫宇一出门就看到张子钦蜷坐在走廊边，专注的对着歌词板敲MP4屏幕，直到他走到面前才抬起头打了个招呼。
　　宫宇也就顺势问了对方评级怎么样，结果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不顺利，唱了没两句就被海哥打断了。
　　“起高了。后面都不对。” 海哥也很严肃，一张F毫不客气的拍了过来。“既然来了Vocal组我就不会允许你糊弄自己。回去先把音都找准，不然后面都没的讲。”
　　“大概就被训了这些。”张子钦抱着膝盖，又戳了戳屏幕上的琴键。“他们还吐槽我说，前面给自己升key后面高音怎么唱。”
　　“高音没事的。”宫宇说着也坐在了张子钦边上，“我听一下你们的demo。”
　　然而张子钦的耳机还没递过来，他们两个就被路过的楚副轰回了各自的练习室。
　　“先管自己再管别人。”楚副数落完宫宇，又转头对着张子钦说道，“你要是练唱谱去教室里用琴不会方便点吗？”
　　“不会。”张子钦摇摇头，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不是不会，是不会弹。”
　　楚副听完愣了一秒才明白过来，也是无奈得放软了语气。“这个歌确实不好唱，别有压力。”
　　张子钦难得没有回话，只十分敷衍的点点头。

　　后续几天，宫宇也理解了楚副的合理建议。这次素人导师们对他们格外上心仔细，开头一个抖胸就揪着他练了一上午。这样逐个动作细致的扣起来，宫宇回宿舍睡觉的时间都所剩无几，也确实没时间去看张子钦的情况。只是偶尔去食堂洗衣房之类的场合听说各组都不太顺利，不知道要如何迎接明天的中期检查。
　　“中期检查？”宫宇问。
　　“对啊，你不知道？”一个选手回答，“应该是导师来各组自己的教室里审。”
　　这可有点打乱计划了。宫宇回到教室立刻就准备先录一遍视频看看情况，他这几天都在着重练习单个动作，几乎没有把舞完整的跳过一遍。
　　然而时隔好几天，宫宇再次看到自己的表演，却感觉小草莓说的十分到位。还真的就是不忍直视。
　　动作衔接很微妙就不说了。除却本身带有难度系数的胸腰动作之外，一些相对简单的point，甚至没人当回事的猫猫拳，各种地方都透着诡异的违和感。宫宇现在也知道这是风格差异带来的“过往经验不适用”，需要重新去适应和调整自己的动作习惯，来配合新的的动作设计。
　　其实这种时候去问问张子钦会有很大收获，但想必对方也在紧张的准备中期检查。还是别去让人家分心了。
　　如是想着，宫宇擦了擦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怀着几分忐忑继续练习。
　　然而到了第二天，当他看到捂着脸笑到不能自已的小草莓，宫宇还是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他承认自己表现不怎么好，但是有这么尴尬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的……主要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小草莓笑完也很快收敛了情绪，走过来站在他旁边。“我能看到你技术上在努力了。但是你呈献出的表演会让人感觉，很犹豫。”
　　“拘谨？”宫宇想起了评级表演时导师们的评价。
　　“也不完全是拘谨。”小草莓回答，“我感觉得到你在尝试去放开了跳，但是暂时还做不到。所以看起来就有种叫什么，欲拒还迎的感觉。”
　　“欲拒还迎”这个词用的着实微妙，但宫宇却清楚的理解了小草莓想表达的意思。他在尝试突破拘谨的路上。
　　随后，小草莓又带着他练了几组动作，但浓郁的不协调感还是挥之不去。眼看后面还有其他学员要检查，他们的一对一教学也只能准备进入收尾阶段。
　　“我跟你讲啊。我们说的状态，其实是一种天赋的释放。比如这个动作其实就是走两步，然后带一点肩跨对吧。”小草莓说着，先把动作随意示范了一次。“但如果你带着状态去演——HeyGirl看我，这种感觉。”
　　接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草莓确实就是又走了两步，但他真的就靠着这两步走出了一种神奇的诱惑力。明明是猫一样轻盈的步伐，落在地上却有种穿透地面的野性力量。
　　“——你的身体会表现出你想传达的潜台词。”
　　宫宇忍不住吸了口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小草莓见状，又笑着拍拍他肩膀。
　　“这样吧宫宇，你下课之后先不要急着跳，就反复听这首歌。听到你能总结出一种你想表达的东西。然后再不要犹豫的去表达你自己。”
　　后续的上课时间，宫宇一直在尝试从小草莓的教学中总结出一些规律。然而事实证明小草莓还真是个天赋释放型舞者，很少会像海哥一样给他们指导动作要如何完成，更多的还是靠自身示范去引导他们“找感觉”。前一秒还在和他们开玩笑打岔，下一秒就能瞬间进入状态，近距离的高品质表演震撼得他们大气不敢出。
　　“不要怕错，我这里没有对错。”小草莓最后做出了这样的总结发言。“那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去隔壁组，咱们后天见了。”
　　“后天？”一个组员惊讶的反问。
　　“对啊，最近我们都会来的比较勤。”小草莓趴在门口，顺便朝屋里丢了个wink，“各位小猫猫不要太想我。”
　　随着一声清脆的关门声，练习室静寂了片刻，紧接着就忽然响起了一片嚎叫。
　　“我要被莓哥撩弯了！”有人夸张的说道。
　　但这是怎么做到的呢？宫宇看着镜子若有所思。
　　可惜同组的选手们似乎是终于精神紧张的熬到了下课，居然三三两两聊起了小草莓的各种情感向八卦。欢腾的气氛实在不太适合听歌找感觉。
　　那只能去楼道里了。宫宇无奈的拉开了练习室的门。结果又是好巧不巧，一出门就看到海哥和张子钦在斜对面的门口谈话，显然是在说些比较私密的内容。
　　宫宇刚想回避一下，却被传来的对话内容定住了身形。
　　“我有点担心你是声带的问题。就是发不出更低的音了。”海哥说。“但是这次测评就是很严格，你又恰好选到这首歌。也不能让你转组或者升Key。”
　　“我明白。”张子钦点头回答，语气里的黯然几乎难以掩饰。
　　“不过如果真的成团，这种问题不会有。在节目里也不应该这么为难你们。”海哥见状又急忙安慰道，“我知道这涉及你们两个的晋级问题。所以你可以……想想办法。”
　　“办法？”张子钦听闻，不解的抬起了头。
　　“我经常和选手们说，不要过于去纠结自己唱的对不对。原版的不一定最好，正确的也不一定最好。”海哥说着，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宫宇的方向，正好撞上他的视线。“音乐这种事不同人有不同的标准，只要你能给出一个理由。”
　　这一瞬间，宫宇似乎听懂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给我一个让他合格的理由。
　　帮他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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