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头式出道

作者:日初而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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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雨


      面对这个风云骤变的场面,所有人都强撑着打起精神互相安慰,但心里都一样惴惴不安。
      宫宇虽然极力维持着作为队长的冷静,但实际上也是一样。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在逐渐适应出道后的种种问题。但歌曲泄露这种事,宫宇还真的毫无心理准备。或者说根本没想过还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惜目前看来他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只有相信楚霏和罗亦会处理好问题,尽快给所有人带来好消息。
      而就在这时候,楚霏却又一次找到了他,但不是说音乐节的问题,而是告诉他一件几乎无关的事:桃桑的邀请。
      桃桑邀请他?做主唱?唱樱桃要在音乐节首发的新歌?
      一时间,宫宇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嘈杂,好像太多思虑挤在一起。既没办法分辨,也做不出判断。最后,还是楚霏帮他做了决定。
      “你去看看吧。”楚霏说道,“万一呢。”
      万一什么呢……万一Xquare真的凉了,他还能借着桃桑给的机会继续发展一下?
      宫宇摇摇头,不敢再想了。

      随后,宫宇就坐着车出发了。目的地是在南城郊区一栋小别墅,周边景色优美,气候宜人。唯一的问题就是离市区太远了。
      把这里作为工作室会不会不太方便?宫宇下了车四下环顾着,随后在门口保姆阿姨的指示下走进了小别墅。
      只是进了门,还没见到桃桑,宫宇先看到了客厅后方的小院子里坐着的一个人。
      这是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性,身形单薄,面貌看起来也有些憔悴,脸上似乎隐约有道疤痕。身下坐着的也不是普通的椅子,而是泛着冷冰冰金属光泽的轮椅。
      这人听到动静抬起了头,朝着宫宇淡淡笑了笑,那陌生又熟悉的笑容让宫宇忽然一愣。大量无比熟悉的影音画面突然涌现在了脑海里,和面前的人深深的重叠了起来。
      “您是…樱均?”宫宇问道,言语竟不住的有些颤抖。
      那人听闻,默默点头。但一说话却是完全不同于柔弱外貌的沙哑嗓音。
      “你就是宫宇吧。”那人笑道,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坐吧,小桃马上就来。”
      看宫宇愣愣站原地的样子,樱均放下了手里的乐谱,抬起头认真的注视着宫宇。
      “吓到你了?”樱均继续微笑着说道,“我看起来很糟糕?”
      宫宇听了连忙挥手否认。这可是他最喜欢的歌手之一,参与创作过那么多优秀的歌曲。曾经甚至也是能唱能跳的偶像,罗亦总裁都要尊称一声前辈的人物……
      ……只是现在的样子,实在太让人心痛了。
      宫宇沉默了好一会,好像心里的五味杂陈都堵在了喉咙,哪怕无比艰难的开了口,也只说得出一句简单的问候。
      “…您还好吗?”宫宇问道。
      “当然。”樱均却回答的很轻松,“世事难料。但我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两人短暂的谈话间,桃桑也从屋里出来了,见到宫宇挺开心的打了个招呼。甚至还亲自给他端了杯水。宫宇匆忙接过杯子,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而后,桃桑先和他随口聊了聊日常生活。宫宇这才知道这里并不是樱桃的工作室,而是樱均疗养的地方。实际上,樱均在去年年初就已经恢复意识了。但桃桑和事务所商量后,决定让樱均安静的休息一段时间,就向公众隐瞒了这个消息。唯一知情的是在这期间帮了很多忙的罗亦。
      说到这里,桃桑对此花了很多言辞去表示感谢,说罗亦如何尽心尽力的帮她完成做了一半的专辑,如何在自己节目里反复提及他们的歌,甚至这个小别墅也是罗亦帮忙找的。所以在樱均恢复之后,也特意和罗亦说过:如果有任何需要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找他。如果罗亦需要,他可以在任何节点向公众宣布身体无恙。
      说完家常闲话,桃桑也问起了宫宇的近况。于是宫宇捧着杯子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先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您这次邀请我参与新歌……”宫宇说着,悄悄看了一眼樱均,说不出后续的话了。
      “你想听听吗?”桃桑温声反问,但却没给他回答的机会,而是直接把耳机递给了他。

      在这个“信任危机”的风口浪尖,宫宇其实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样接触别人未发表的新歌是不是合适。但桃桑都把耳机递过来了,他也只能默默接下。
      当耳机里优美的旋律流淌起来。宫宇先是惊讶的眨了眨眼。桃桑给他听的竟然不是demo,而是一首已经编曲完毕,接近成品的歌曲。
      接着,前奏,歌词,副歌…风格是那么熟悉。让他忍不住的回忆起樱桃过往的各种作品。
      可是再看看眼前的桃桑和樱均。宫宇只觉得心绪都在跟着耳机里的声波起起伏伏,感情好像要顺着眼眶流下来。
      很快,一曲终了,宫宇还像没反应过来似的,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首歌不只是好听那么简单。没有什么人会不被感动。
      面对这样的歌曲……我们的作品,还有参加音乐节的必要吗?

      “我和樱均一起完成的这首歌,讲述的就是我们的心境。”桃桑见他摘下了耳机,轻声补充道。“失去的感觉,和拼命想要夺回来的感觉——我们都沮丧过绝望过…但是你们的舞台,给了我很大的鼓舞。”
      桃桑说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一条微博,是桃桑去年年初转发的视频:他和张子钦的《fire》。
      ——也想让你看看呢。当时的桃桑在微博里这样写着。
      “所以,你怎么想?”一旁的樱均也出言问道,沙哑的声音格外醒目,“你愿意代替我,加入这首歌的演绎吗?”
      直到这时,宫宇才反应过来。刚刚他听到的全曲都是由桃桑演唱的。但听得出来,有些明显是需要樱均演唱的部分。只是樱均的情况他已经看到了。不仅身体不好,行动不便。呼吸机永久性的伤害了嗓子,可能再也唱不出以前那样的天籁了。
      想着,宫宇鼻子又有点发酸。不由得深深替樱均遗憾,替樱桃遗憾。
      这时候,那首歌又开始在耳机里循环播放。宫宇抬起头,看看对面的樱桃,再看看桃桑放在桌子上,依然亮着屏幕的手机……
      半晌之后,宫宇终于做出了决定——

      这天晚上,张子钦正食堂发呆,盯着盘子里的西蓝花戳来戳去。
      最近信任危机闹的严重,桃桑邀请宫宇却没有叫他,张子钦自然不方便跟着去。只能在公司等结果。然后极力安抚队员们,说没事的都会过去的。我们至今为止遇到了那么多困难,不也都撑过来了吗?
      但张子钦比谁都清楚。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困难。只可惜他一没有人脉二不会写歌,没办法替公司做什么。
      而张子钦再收到宫宇的联系,就是他刚进食堂的时候。内容是两条短信:“我从桃桑这边回来了。” “见面和你说。”
      这毫无信息量的话让张子钦莫名其妙的焦虑了起来,整个人都坐立不安的。对面旦旦和许澜都边吃饭边偷偷瞟他。最后张子钦也有点不好意思,干脆找了个借口出了食堂,缩在大厅的柱子后面往门口看。门口也有个人在来回踱步,不知道是不是和他一样焦虑。
      接着,身后传来了些许脚步声。张子钦回头一看,原来是阮垚跟出来了。
      “副队啊。”阮垚拍了拍他,问道,“自己喜欢的乐队挖自己墙角,什么心情?”
      “别瞎说。”张子钦赶紧制止了阮垚没谱的发言,“还不一定什么情况……”
      但阮垚这次好像真没开玩笑,而是又认真的拍了拍他。
      “你觉得樱桃要是真的挖队长,队长会不会去?”
      “我……”

      张子钦刚要回答,余光却看到宫宇从门口走了进来。只是宫宇刚走进公司大厅,却突然被那个门口打转的人拦住了。张子钦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惊讶发现自己原来认识这个人:这不是雷哥吗?
      其实张子钦也是后来才知道,雷哥这人的职务很高,所以他们才轻易见不到。不过如此,事情就更诡异了。这种领导级人物为什么会在公司门口晃悠?还在一副在等宫宇的样子?
      没等张子钦做出什么反应,雷哥很着急的说话了。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了张子钦的耳朵。
      “你家里人有事找你。”雷哥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我在车上和你细说。”
      这下,宫宇本来没什么事的脸色突然就沉下来了,脚下更是一步也没动。
      “我家里人?”宫宇冷淡的回答,“我应该已经没有家人了。”
      雷哥听闻头上的汗都快冒出来了,四下看了看,最后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父亲得了肝癌。”雷哥说道,“想见见你。”

      从听到“家人”两字开始,张子钦只觉得大脑短路了一瞬间,再反应过来跑到大厅门口,只遥遥看见宫宇上了门口一辆黑色的车,而后绝尘而去。
      “队长走了吗?”阮垚也匆匆追了过来,往门口看了看,而后惊讶的高呼一声,“我去!这车有牌面啊。队长他爸这么有钱吗?”
      这事就发生在公司门口,不少人都看见宫宇被一辆豪车接走了。据说当天楚霏还在办公室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刚回来的雷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搞得大家一时间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说宫宇会不会是富二代,是少爷。以前是离家出走当偶像,现在公司出事了,人家老爸要把宫宇抓回去继承家业。
      “哦,我看过那种书!”阿鲁一拍大腿,又懂了,“就是男主离家出走当明星,然后继承家业迎娶白富美……”
      “你快闭嘴吧。”阮垚赶紧拦住了这人,担心的回头看向张子钦,“学姐咱们……”
      “继续吧。”张子钦没说别的,兀自站起来继续练习,想把一脑子乱七八糟都忘了。
      别人都是凭着八卦的心态随便说说。但凭张子钦对宫宇过去的“片段式了解”,他其实觉得,这些人的瞎议论搞不好是真的。
      他一直认为宫宇的气质特别优雅,而且是和普通人区分度很高的那种。或许和弹钢琴学音乐剧有关,但有这类背景练习生不在少数,宫宇能这么与众不同……多半还是来自家境吧?
      那他说的“没有家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而另一方面,张子钦也不得不承认,宫宇也是他们团里最有前途的那个,做solo歌手都没问题。所以无论是接受桃桑的邀请跳槽,还是…回家继承家业,可能都比在前途未卜的小破团挣扎要靠谱得多。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张子钦已经学会了“不要擅自用自己的观点给宫宇规划未来”。但他还是会忍不住权衡,怎样选择才是对方最好的发展路径。
      那宫宇自己又会怎么选择呢?

      倒了晚上练习结束,该回宿舍的时候,张子钦婉拒了其他人的关心,自己一个人默默加练到了半夜。然后迷迷糊糊拖着疲倦的身体去按电梯。结果好巧不巧,电梯门一开,正好看见罗亦和他助理在里面。罗亦当时本来也是一副暴躁脸,看到张子钦这幅样子居然怔了怔。
      “怎么了你?”罗亦皱眉问道,“这么失魂落魄的?”
      于是,张子钦就简单说了下宫宇被“家里人”接走的事。罗亦听闻也了然的点点头,说他已经知道了。
      “但是有件事,你最好了解一下。”罗亦回答。
      接着,罗亦就讲了件挺久之前的事。说当年他刚独立出来办工作室的时候,其实不是他主动要把宫宇从酱香捞出来——而是有人联系他,希望他能把宫宇从酱香的封杀中解救出来。为此还给了不少“好处”,让见过大风大浪的罗亦都觉得惊讶的好处。
      那这个人…多半就是宫宇“父亲”吧。张子钦有些晕眩的想着,只觉得脑子已经无法做出更多惊讶的反应了。
      “我只能跟你说,如果宫宇想靠这个家庭背景去做什么,我没办法拦他。”罗亦最后说道,“…你也做做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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