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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供
胡枝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酒楼斜对面的一个小摊，三四个粗布麻衣的百姓围着一个老汉，等着买新鲜出炉的蛋卷。有一个身影很年轻的半大少年，听到沈郁青的话后，转过身来，朝他走去。
“打算招了？这样也好，省的我还得费心思想着怎么把你弄过来。今天可是给你准备了一场好戏看。”
“我来，既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她。我要给她一个交待，我—”
“锦林？”胡枝子跑近了才认出他。
“你怎么来了？脸色这么差，大冬天睡个懒觉多好。”
他穿的单薄，黑布袍子罩在身上，空空荡荡，也不知穿的厚不厚。不过他眼窝下的青黑和眼里密布的血丝实在无法叫人忽视。
“天哪，你不多穿点，手这么凉，我给你暖暖。”
“姐姐，一直抓着我的手好不好？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放弃我。”
“可以啊，沈大人我们快点进去，冻死人了。”
“好，上去吧。”沈郁青没什么表情，领着他们上了楼。
今天人都聚齐了。阿禇皓月暂时没有任务，就帮张景明验尸，打下手，很快就回来了。此时六人围着一张长条木桌。
一头是沈郁青，坐姿端的笔直。进来时还在说笑的三人，自从看见他们尤其是苏锦林进来后都换作严肃脸，警惕的盯着他。胡枝子牵着苏锦林的手坐在对面那头。
进了烧了炉子的屋里胡枝子身上才暖和点，可是锦林的手一直很冰，散热大于产热，好了，现在两个人都是凉的了。
“景明，说说你们的发现。”
“大哥，那人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仵作说的不错，脖颈的伤口的确能够致命，但没有这伤，她也活不到天亮。死者下颚脱落，浑身发黑，腹中有少量积液，肌肉松弛，冬天寒冷的天气很好地掩盖了异味，加上当时验的草率，所以当时没发现。根据这些现象，我觉得很可能是断肠草，但是死者胃肠并无异样，只有这点不太符合。”
“那就对了。”胡枝子拿起笔在草纸上写下“钩吻”二字。古人不知道，现代人却对它研究的透彻。
“断肠草，或者说钩吻，并不能使肠子粘连变黑折断，而是作用于呼吸中枢，就在这个位置。”她指向自己的脑袋。
“服用后会发作的很快，持续的时间长，，也最为痛苦。口咽灼痛，腹部绞痛，呼吸困难，眩晕，四肢麻木，无力，抽搐，死亡，要持续三个多时辰才会气绝。就像张大嘴巴拼命的呼吸却吸不进一点空气，心跳越来越慢，四肢瘫痪，动弹不得，睁着眼睛望着望着，最后永远陷入黑暗。”她越说越愤怒，还夹杂着失望。
所以，是谁狠心地给她下这样的毒？锦林，千万不要告诉我说是你做的，如果是，我会毫不犹豫。。她的手渐渐松开了苏锦林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一个人死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苏锦林望着空气中虚无缥缈的一点，哀伤的问道。
“没有。”胡枝子盯着他。
“是我，杀了姐姐。不要急着抓我到官府，让我把话说完。”
胡枝子心中如遭重击。
“一个月前，我写信告诉她我学了武功，带她走后可以走镖挣钱，逃离这个榨干她最后一滴骨血的地狱，然后好好地找个地方养病，重新开始她的人生。几天前我让人给她捎纸条，让她腊月十二子时等我，我带她走。”
“现在才明白，姐姐误把我当做她的心上人了。她打扮得那么漂亮，是一心一意等着心上人来见她。但是，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就那样孤零零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我冲过去把她翻过身，看到我后，她的眼睛瞪的极大，嘴里吐着白沫，不停嘶喊着杀了我杀了我吧求你锦林求-”
“我问她姐姐是谁害了你我杀了他，她已经哑了，只能出气不能进气，脸狰狞地扭曲，还在求。”
“然后，我用随身带的匕首，刺向了她。”
“姐姐死了。”
“就是这样。”
他茫然呆滞，像是在呓语。
……
“苏锦林，这件案子早已结案。真正有罪的人还在逍遥法外，再抓你也没什么用，你，自由了。”沈郁青看向他。
“罢了，要命一条，我去陪她。胡枝子，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为她报仇，找到那个下毒的心狠手辣之人，杀了他，千刀万剐。”
“好，我答应你。我发誓。”
“那么，，告辞。后会无期。”
“好好地，嗯？”胡枝子给了他一个拥抱。她觉得心很累，难过压抑的喘不上气来。
苏锦林走了。
……
“胭脂和香粉就不必验了，那晚她并没有叫丫鬟送饭过去，只有那壶酒是她自己取的，后来应是有人在里面下了毒，很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心上人。”
“当初为什么要草率结案？”胡枝子问道。
“年关将至，自然必须得是天下太平。”沈郁青意味深长。
那个晚上，没有人会在意青楼一个生病女子的死活，没有人知道那个房间在苏锦林之前究竟还有谁来过。或者根本就没有人来，只需提前在酒里下料就足够了。
线索又断了吗？大家都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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