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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决
原来是个钱袋，还装着不少银子。胡枝子从床下钻出来，连同那个纸条一同放到桌上。
沈郁青打开储物木柜，里面是几件寻常女子衣物，淡粉淡紫淡蓝，没什么特别，那晚苏长烟穿的大红锦衣只有身上一件，倒更像是嫁衣。暂时就只有这些。
“胡枝子，你所说的苏姑娘的意中人是谁？可曾见过面？”他想起这个问题。
“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不知道姓名，很高很帅，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她随口答道。
“你觉不觉得，事情变得简单了。苏姑娘生前与青楼里的姐妹没什么深入来往，口角之争未曾听说过，同道中人对她可能会有暗中的羡慕，嫉妒，恨意，但并没有明显值得怀疑的对象。”
“她因为年岁模样漂亮颇得老鸨喜爱，老鸨应当没有害她的动机，那个时间段，老鸨又有不在场证明。”
“她生前只与两人有密切联系，一个是身份不明的恋人，一个是失散多年重新联系上的弟弟，一个情深意切承诺娶她为妻却杳无音讯，不见踪影；一个想让她脱离苦海重新做人，却因此姐弟产生间隙。于情于理他们嫌疑最大。”
“大人是说锦林有嫌疑了。他在那晚根本不可能作案，快三更天时他在招提寺，就是熟门熟路赶到凤仙楼也是四更天了，而在这之前就已经发现出事了，时间上不成立。”胡枝子为他辩解。
“你倒是很信任他。”他不再说什么，快步走出房间。
……
昨晚。
在胡枝子给他盖衣服时，沈郁青就已经在短暂的小睡后清醒过来了。他感受到背上盖着的棉袍的余温，很暖。然后静静地等着胡枝子熄灯，睡觉，呼吸均匀后，才轻轻拿开背上的衣服，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会轻功，从这里回到城中不过半个时辰。今夜之所以一定要留下来，是因为，他一定要会会苏锦林，一个很会演戏的人。
他敲了敲隔壁的门。
出人意料的，门很快被打开。苏锦林探出头，连打着哈欠，
“大人，您大半夜还有何事要问？”
“很多，进去再说。”他意味深长地笑笑。
苏锦林无法拒绝，便转过身，想要去点灯，沈郁青突然对他出手，向他脖子抓去。苏锦林动作一僵，扭过头来，他伸出去如鹰爪般的手便虚虚地落在苏锦林的肩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靠近苏锦林的耳边，低声耳语，
“你很壮。”
苏锦林猛地甩开他按在肩膀上的手，冷道，
“大人这是干什么？”
“你会武功。年纪小，身量不高，看着单薄，筋肉却很结实。反应敏捷，刚才出手那么快都能察觉到，还能忍着不还击，装作若无其事。但是，你的脉搏和攥紧的拳头掩盖不了，你在颤抖，你的身体绷得很紧。”
“呵，大人，如果有人要害你，你碰巧发现了你也会是这种反应。”苏锦林眉宇间闪过异色。
“不错。但你还练过剑术。右手拇指指根与第四指上有厚茧，而且，中指侧面很光滑，这说明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握过笔了，书生突然不读书了，不写字了？还是说从来就不是个瘦弱书生，而是个修炼多年的练武之人。不信，脱下衣服，穿的再宽松，你的一身肌肉也骗不了人。”
“而且，如果是习武之人，从这里到凤仙楼到底要走多久，就，不好说了。”沈郁青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暗夜中，苏锦林的神情看不太清楚，只觉得气氛忽然变得妖异了起来。
“嗯哼～，大人不会是喜欢男的吧，看上我了，就直说～”苏锦林换了一副表情，笑嘻嘻地凑上去，抓住他的手，自上而下轻轻抚摸着。
沈郁青反攥住他的两只手，使了十成的力气，发出咯吱咯吱的骨节碰撞声。苏锦林笑容渐渐消失，眼中浮现出狠戾，嘴角轻蔑勾起，抬起右腿，对着他下身踢去。沈郁青松开手，侧身，躲开。
苏锦林解放了双手，愈加可怖。掀腿，压颈，击腹，锁喉，快而准，招招想把他制服而不取性命。
他在消耗沈郁青的力气。
沈郁青不知怎的，意识到对方的策略，却不肯停手，他觉得自己这回必须要赢。然而苏锦林总能接住他的招式。
他的躲闪越来越慢了。
苏锦林伸出五指向他下巴袭去，另一掌则击向他胸膛。他纵然躲过，还是感觉到了脖颈皮肤被抓破的火辣刺痛。那一掌虽扑了个空，却又重新并起两指，改变方向，向他咽喉戳去。
一声闷响。
沈郁青使出全力反撞他腰窝，趁他身子一晃时扫其脚腕，掀腿，放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长剑抵着他颈侧。
“真该让胡枝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随即收回剑，转身走回屋子。
“你输了。”
“你，比不过我。”
苏锦林坐起身，拍拍手，抖掉身上粘的土渣，邪笑道。
沈郁青停下脚步，身子一僵。禁不住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嘴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
很会伪装的人。很会演戏的人。扮柔弱。伪君子。浑身疑点，却得到胡枝子全然的相信。
他觉得心里憋闷的慌。
……
胡枝子连忙收拾好东西，跟着他出了凤仙楼。一路上他走的飞快，胡枝子半走半跑才能跟得上他。快走到醉美渔莊时，他突然停下，转身向着熙攘的街道朗声喊道，
“跟了我一路了，还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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