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深渊之巅

　　与苏末不待见秦子初的想法和行为恰恰相反，坐在典礼台下的其他人无一不再次死命地鼓掌，就连在没有见到秦子初本人之前还站队苏末的姜寻和柳书意二人这时候也双双“叛变”。

　　这一切只是因为站在典礼台上的秦子初说了短短几句话，哪怕从这几句话中所表达出来的内容与主持人老师在刚才所说的那段邀请辞不能够说是相差无几，简直是一模一样。

　　苏末对此表示她完全搞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

　　“对不起了苏末，我刚才的确是还为了你打抱不平来着......”姜寻虽然在嘴上说着抱歉的话，但是在她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歉意，“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它突然就平了。”

　　“......”苏末听了在内心里冷笑的同时一脸冷漠地看着姜寻道：“你本可以直接背刺我，却还专门想了一个这么离谱的理由来搪塞我。你真的，我哭死。”

　　姜寻：“......”

　　“啊这......姜寻你居然拿苏末和秦老师比？”相比起突然“倒戈”的姜寻，柳书意的表现在苏末看来更加离谱，因为没戴眼镜就基本上人畜不分的他现在却连“秦老师”都喊上了，“以普遍理性而论，这两者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对照组，因为苏末完全就是被摁在地上摩擦的一方。”

　　......姜寻曾说过最简单的嘴臭往往能够换来最极致的享受，今天她苏末就要试一试。

　　这么想着的苏末当即冲着柳书意脱口而出了两个字：“你吗。”

　　“......”常年被苏末和姜寻二人摁着头在网上冲浪的柳书意听了很快就将这两个字进行了扩充复原，“你礼貌吗？”

　　虽然柳书意只能够大概猜到苏末的这句脏话是由某个热梗精简而来，但是他不用想也能够知道这是姜寻教的，因为苏末从来不说脏话，反观姜寻就是一祖安人。

　　可惜了，他没妈，他的两位家长都是男性，因此苏末的这二字脏话对他的伤害为零。

　　“你说什么？你感冒了？”面对柳书意的反问，苏末故意选择了空耳，然后故作关心地建议柳书意道，“那可不得了，有病速治。”

　　......到底谁才是有病的那个？

　　虽然柳书意在内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句话不适合作为他和苏末之间开的玩笑。

　　眼看姜寻和柳书意都无话可说了，大获全胜的苏末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秦子初的身上。

　　事到如今，她没有办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她在昨天夜里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从来没有做过噩梦的姜寻之所以也在昨天夜里做了噩梦很有可能也是【无妄之塔】在从中作祟。

　　苏末原本打算等到这场开学典礼结束了再告诉姜寻真相的，但是她害怕迟则生变，更害怕届时的自己又恢复到这种自欺欺人的状态了。

　　因为她过分贪恋眼下这来之不易的日常生活。

　　但是她也清楚，她逃不掉的。只有活下去，她才能够重归自己想要的生活。

　　为了不再给自欺欺人的状态可趁之机，苏末决定现在就告诉姜寻真相。

　　柳书意所占据的这三个位子是连续的，都在礼堂的最边上。其中坐在最里边的是柳书意，坐在中间的是姜寻，坐在最外边的是苏末。

　　苏末对这三个位子的地理位置和人员就座安排都比较满意，一来所在位置隐蔽，二来方便她和姜寻进行交流。美中不足的是，这三个连续的位子就在礼堂内的中间排，要是在最后一排就完美了。

　　在考察了当前的环境基本满足了谈话所需要的条件后，苏末先是伸手在姜寻的眼前晃了几下示意她回一下神，然后在姜寻侧过脸看向自己的时候低声道：“黑色的高楼大厦，噩梦，鬼怪，诡异空间。”

　　苏末之所以只透露这四个关键词，一来是因为不想把正坐在姜寻旁边的、目前暂似无关人员的柳书意也牵扯进危险之中，二来是因为“姜寻也被【无妄之塔】给盯上了”这一结论目前仅为她的个人猜想，但姜寻是聪明人，如果姜寻能够理解她在说些什么的话，那么就足以证实她的这一猜想。

　　尽管苏末是发自内心地希望姜寻听不懂她所说的这四个关键词，结果却还是事与愿违了。

　　从秦子初的美色之中回过了神来的姜寻听了面容顿时一僵：“难道......”

　　姜寻正想要开口向苏末询问些什么，却被在这时候重新跑上了典礼台的主持人老师给打断了：“请台下的各位同学们保持安静。接下来有请秦老师用陶笛为我们吹奏一曲《桑林》作为本次开学典礼的收尾，同时也麻烦后台的工作人员们为我们切换一下墙壁的收扩音模式。”

　　主持人老师刚说完，礼堂内的原本凹凸不平的、呈现蜂窝状的墙面逐渐平坦光滑。

　　用镜面反射取代漫反射，可以营造出“3D环绕立体声”的氛围。

　　“抱歉，请容许我指正一下。我将要使用的吹奏乐器是埙，而非陶笛。”走下典礼台拿了吹奏乐器又重新返回到典礼台上的秦子初这时候郑重其事地指出了主持人老师对传统民族乐器的错误认知，但是也不忘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不过它们看起来确实非常相似，很多时候我也不能够一眼就看出来，还是需要凑近些然后再仔细地辨别。”

　　或许是因为有了这个不拂颜面的台阶，又或许是对秦子初抱有阿其所好的想法，主持人老师听后立马欣然接受了来自于秦子初的指正，脸上没有半点儿不悦：“秦老师果真厉害！”

　　坐在典礼台下的苏末冷眼看着这出正在典礼台上上演的征服和跪舔大戏，忽然就很想看一下这位主持人老师在得知自己眼前的这位绝世美人不是人的时候的表情。

　　苏末本来也就只是想想，却万万没有料到下一秒就被迫梦想成真。

　　“你们两个刚才在‘难道’些什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柳书意特意压低了声音询问身旁的二人道，“刚才我还听见了你们说什么‘鬼怪’，难道说......秦老师她不是人？！”

　　无法拒绝任何学术氛围的柳书意没有注意到，礼堂内的墙壁现在已经切换成了光滑的平面，因为全是镜面反射所以回声特别大。加上他们三个所坐的位子在礼堂内的中间排，又是距离礼堂内的其中一面墙壁最近的，所以回声就更大了。更别说在秦子初演奏的前夕整个礼堂内寂然无声，只有他在开口说话。

　　所以哪怕他已经特意压低了声音，在整个礼堂的内部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一时间，“秦老师她不是人”在礼堂内循环播放，这3D环绕音效仿佛洗脑神曲。

　　一股浓烈的社死感顿时直击姜寻的心房，她现在只想更换一个星球生活。

　　苏末虽然没有办法感受到也没有办法产生任何的情感波动，但是她在这一刻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声——杀了我，就现在。

　　“谁说的？给我站起来！现在立刻马上！”在一片“秦老师她不是人”的背景人声中，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的校长怒然起身。

　　他转过身来扫视了一遭正坐在他的身后的同学们，视线最终精准地落在了柳书意的身上。

　　之所以能够这么精准，是因为柳书意他主动站起来了。

　　......真是一位乐于助人且老实巴交的小伙子。

　　一旁的苏末见状连忙扶额，避免正站在典礼台上的秦子初顺势看见自己。

　　虽然柳书意主动承认了自己的过失之言，但是校长却不仅没有因此而减少怒意，反而变得气急败坏了起来：“你，滚上去当面给秦老师道歉！现在立刻马上！”

　　眼看校长是这种得理不饶人的鬼态度，姜寻当即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先和校长进行眼神较量。她认为柳书意身为自己的发小是绝对不允许被外人欺负的，就算这个人是校长也不行。如果不是苏末及时地拉住了她，司诞登明天就得换个校长。

　　“你这是什么眼神？想杀了我还是咋地？”姜寻的睥睨让校长顿时气得脸都红了，这要是搁在动画片里这会儿他的头顶肯定正在冒烟儿，“这位女同学，你别以为自己是艺术设计学院的特招生、为学校拿了几个奖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姜寻听了却不以为然：“三十六个国际奖项和八十八个国家级的奖项还不够我无法无天吗？”

　　校长：“......”

　　为了避免姜寻真的被自己牵连，柳书意连忙赶在校长放狠话之前绕过姜寻和苏末小跑上了典礼台。

　　在这一过程中，由于坐在最外边而不得不起身给柳书意让道的苏末也认为校长的颐指气使过分了，明显是为了讨好秦子初。

　　就算柳书意有错在先，他也应该得到他应有的尊重，更何况柳书意本来也没有要侮辱秦子初的意思，真要追究的话他的罪名也应该是“在开学典礼上开小差”。

　　至于校长为什么要讨好秦子初，苏末猜测这很大概率是因为秦子初在现实中也拥有极其强大的背景，以致于校长根本不敢得罪她，所以赶忙拿着在现实中没有什么大背景的柳书意赔不是，顺带拿着主动送上门来的、同样在现实中没有什么大背景的姜寻开刀以示自己的威风。

　　苏末将校长的言行动机与功利思维相挂钩并非空穴来风，这位校长的为人就是欺软怕硬、趋炎附势。据说当年她的母亲苏慕晚在还没有成名之前也险些遭受到了来自于这位校长的变相迫害，好在她的母亲拥有一个非常不错的老师这才得以绝处逢生。

　　典礼台上，身高180cm的柳书意直身而立，眸色清澈，不亢不卑。一头中规中矩的黑色短发只露出了头部两侧的耳朵，没有花里胡哨的造型，有的只是被精心打理过的干净利落。一张光洁白皙的小方脸上依次是剑眉、星目、翘鼻、标准唇。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浅蓝色的工装裤，脚上踩着一双FILA ATHLETICS。和绝大多数男孩子相反的是，相起比昂贵的鞋子，平价的衣裤才是真正能够为他增加魅力值的物件。

　　他就站在这里，少年感自成诗篇——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正当柳书意低下头打算对雅立于典礼台上的秦子初道歉的时候，他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柳书意见状满心疑惑地回过头看去，发现正拽着他的衣角的人居然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的苏末。

　　这一刻，柳书意说不感动是假的。几乎从小和苏末一起长大的他固然知道向往平静的生活的苏末是一名避事主义者，但是每当他遭遇麻烦，苏末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校长哪里能不认得苏末？就算没有了解过苏末在司诞登内的名气，对于作为在校生之一的苏末的家庭背景他总归是有所了解的。

　　实际上，他不仅对苏末的家庭背景有所了解，而且时常关注。他知道苏末不旦是司诞登的顶级门面苏慕晚的女儿，还和世界名企之一的董事长苏芸蔚有关系。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柳书意和苏末之间的关系这么好，好到苏末愿意为了柳书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叫板。

　　对于二人之间的关系的认知缺失，其实也不能全怪校长，因为攻读计算机专业的柳书意平时不怎么和主攻表演专业、兼修金融专业的苏末以及就读于艺术设计专业的姜寻她们粘到一块儿去玩，而是选择自己待在图书馆里学习，除此之外就是到附近的健身房里锻炼。

　　经过一番短暂的权衡以后，校长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去得罪秦子初比较好。

　　虽然苏末这边他肯定是惹不起的，但是秦子初那边他更加惹不起。

　　“这位女同学，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请你不要公然扰乱我校的秩序。”已经决定继续讨好秦子初的校长在面对家庭背景不容小觑的苏末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惧怕的，因此他在说这话时的语气并不强硬，“这位男同学当众侮辱老师，还有理了不成？”

　　苏末听了故作沉思了片刻，随后语气笃定道：“还真有。”

　　校长：“......”

　　眼看趋炎附势的校长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为秦子初说话，苏末顿时确定了自己在刚才的那个猜测——

　　秦子初在现实中也拥有极其强大的背景。

　　而且这背景比她的还要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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