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晴

　　苗藐尚不知自己已然被当做了谈资，还在四下打量着仲航的办公室，好奇宝宝一样问这问那。大一的新生们尚且没什么生存危机，对毕业后的去向谈论不多，但对大三大四的学生们而言，这个话题是十分迫切而现实的。苗藐就曾经听社里的学姐学长们谈论过，出去寻找实习单位时遇见的奇葩面试官或者奇葩公司，心头涌起了点好奇，真正的招聘流程是怎么样的。
　　仲航听见他的疑惑，挑了挑眉：“宝贝，我不管这些的。”仲航公司开得随性，细枝末节的事情一向不耐烦管，而人事显然归在此列。
　　苗藐略有些失望，仲航见状来了个大喘气，话锋一转道：“不过呢，我是可以暗箱操作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当个实习生，保证待遇从优。”
　　苗藐撇撇嘴，不去看仲航满含期待的眼神，更不接这个话茬。开玩笑，要实习绝对不能在这里实习，走后门进来容易被同事排斥也就算了，天天被老板按在桌子上亲可怎么办，必须远离仲流氓。
　　仲航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果真凑过来在少年唇上细细摩挲了一番，苗藐觉得痒，向后缩了缩，却被一只手托住了后背，牢牢地圈进了怀里。
　　苗藐挣扎着让开，好不容易才为手里的饮料抢出一点空隙，避免变成果汁喷泉的悲剧，然后满怀恼怒地踹了仲航一脚。
　　两人之间距离太近，这一脚不痛不痒，仲航颤都没有颤一丝，笑得非常得意，煞有其事道：“有点儿酸。”
　　苗藐狠狠瞪了他一眼，果汁是鲜榨柠檬，能不酸吗？挣开仲航的怀抱，苗藐从办公桌上下来，钻到沙发上坐好，把小点心摆了出来，一副要吃下午茶生人勿近的姿态。
　　仲航占够了便宜，没有再逗苗藐，而是拿了电脑也坐到沙发旁，一边处理着公司的事情，一边时不时摸摸身边人的头揉揉少年的脸，顺手的很。
　　苗藐抗议两次无效，也懒得管那只不安分的手了，吃了几块点心又觉得甜，干脆摸出手机开始玩。
　　小西借口送茶水敲门进来了一次，见两人的姿态，抿着嘴笑了笑，得到了苗藐的一声谢谢后更是喜上眉梢，美滋滋地出去和小伙伴们分享去了。
　　苗藐噼里啪啦地戳着手机，专注地盯着游戏界面，一不小心马失前蹄还会懊恼地皱眉毛，赢了游戏又嘚嘚瑟瑟地跟仲航炫耀。
　　仲航手里的事情繁杂，看着苗藐自娱自乐也放心许多，不时被苗藐闹几下，他也会不失时机地占占便宜。
　　苗藐游戏打着打着就开始走神，视线在办公室里胡乱转了几圈，最终落到了仲航脸上。苗藐出神了两秒，直到仲航似有所觉抬起头来，才装作偶然一般寻找出话题来：“三哥，你为什么要做这个行业？”
　　仲航一怔，旋即笑道：“这个行业不好吗？”
　　苗藐老老实实道：“我当然觉得好，这是替楼下的姐姐们问的。”他眯起眼睛，酸溜溜地加重了语气，“她们在打听你呢！”
　　仲航哑然片刻，想起楼下眼神火热的前台，突然间有些愉悦：“宝贝，你吃醋啦？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苗藐撇撇嘴：“你想多了，我就是问问。”
　　仲航放松地靠到沙发上，沉吟片刻：“因为赚钱。”见苗藐面露诧异，他又补充道，“只要没犯法，又赚钱，管他是什么行业呢。”仲航在经商理念上受盛行的影响，觉得要做商人就做最纯粹的商人，以赚钱为第一准则，绝不因为其他庸人自扰，决定远航的业务范围时一点挣扎也没有，而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苗藐呆了两秒，然后眼神亮了起来，兴奋道：“对对，这个好赚钱的，你看老黄那么懒都饿不死。”苗藐觉得仲航这句话很对他的胃口，小财迷的心脏瞬间膨胀起来，叽叽咕咕开始念叨自己的副业发展史，像是找到了难得的知己。
　　仲航将凑到自己面前的少年揽入怀中，耐心听着苗藐的小贩历史，偶尔在少年的顶发上蹭一蹭，等苗藐说累了停下来休息，仲航才慢悠悠地开口：“宝贝，你那个可是犯法的。”
　　苗藐正在喝水，闻言差点没呛出个好歹来，见鬼一样盯着仲航：“啊？”
　　仲航用手指擦去苗藐唇边的水渍，慢条斯理地补充：“以牟利为目的，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物品是犯法的，三五年量刑都有可能。”
　　苗藐呆住了，傻傻追问：“真的？！”
　　仲航道：“当然，要看看具体的吗？”
　　苗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我现在又没做了，不怕！”
　　仲航扬起唇角，亲了亲少年的耳朵，低声道：“没做就好，大学不比高中纯粹，如果有人多事，你会有麻烦。”顿了顿，仲航又补充道，“想兼职到我这来，保证合法经营，待遇从优，考虑下？”
　　苗藐狐疑地打量他两眼，有些怀疑这才是他说这话的根本目的，嫌弃地坐远了点，再度干脆拒绝：“不来！”
　　仲航一脸遗憾，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将少年又捞回了身边：“好，那吃饭总要来吧？再等我二十分钟。”
　　小西又一次目送偷懒的老板远去，这次却毫无怨气，甚至满含激动地挥手送别，弄得苗藐不明所以，只好回以微笑，顺带低声吐槽：“三哥，你公司的人都好热情。”虽然没像小西和倩姐一样真的出声招呼他，但公司员工们如影随形的火热目光苗藐还是有所察觉，后背发毛之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仲航回头扫了一眼，捕捉到不少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他挑了挑眉，淡定道：“是吗？他们就这样，工作也热情，对人也热情，做这个行业害羞可不行。”
　　苗藐深以为然，表示理解加支持，但脚步却一点也没慢，理解归理解，后背的汗毛可还敬着礼呢，还是早走为妙。
　　仲航早退并不仅仅是因为苗藐，还因为在外浪荡许久的盛三少爷终于回来了，苗小富翁的资产状况可以清算一二再做打算了。
　　苗藐一向没有暴发户的自觉，闻言才想起自己最值得称道的战利品，满怀兴奋地跟着仲航走进了一家餐厅。
　　这家餐厅的装修风格奢华大气，其中又兼顾着客人隐私，是仲航和盛行小聚时最喜欢的场所之一。事实上，盛三少更喜欢美女如云的场合，例如酒吧会所或者泳池聚会，无奈仲航不懂欣赏前凸后翘的妹子，全部心思都在还没发育完全的小苗身上，这种场合全程冷脸也不稀奇。盛行不愿意触他的霉头，自发自觉地选了健康向上的场所，免得那些声色犬马的场所把小苗给带坏了，到时候仲老三又要跟他急。
　　“盛哥!”苗藐笑眯眯先行招呼，看着盛行的眼神格外火热，据三哥说盛哥赚钱的本事非同一般，也不知道他的小金库收益如何。
　　“哟，苗苗，好久不见。”盛行仍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间颇有些调侃，“仲老三这个男朋友怎么样啊？”
　　“一般般。”苗藐面对着仲航隐含期待的眼神，扬起下巴甩出几个字来，凑到盛行身边迫不及待问道，“盛哥，那个那个。”
　　“哦，我懂我懂。”盛行欣赏了一下仲航瞬间的黑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来，扬了扬眉毛，“一倍收益，完美交差。”
　　“一倍？”苗藐有点晕，他以为顶多是比存银行的利息高一点，没想到盛行直接上了重锤响鼓，震撼得他差点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幻听了。
　　仲航也有些惊讶：“你拿去干什么了？”
　　盛行不无得意道：“嘿，也是苗苗运气好，我有个哥们，出来自立门户差点钱，我就帮了他一把，他呢，投桃报李，给的利息也高。”
　　仲航皱眉道：“那也不可能这么高，何况这才多久，返利也太快了。”
　　盛行嘿嘿一笑：“别急啊，还有后续，他爹呢和我姐是老交情了，听说这件事特别高兴，就顺势和我家谈成了一笔大生意，我姐高兴了就奖励我，同意我进公司练手了。”
　　“这机会多难得啊，我就出去谈了几笔生意喝了几顿酒，得到了点内部消息，刚好我那哥们还了钱，我就借了点渠道资源，又投了一轮，一倍嘛轻轻松松。”盛行遗憾道，“可惜钱少了点，再多点还有其他的玩法。”
　　苗藐目瞪口呆地听着，明白过来这笔钱原来是盛行的人情加灵通的消息换来的，这种玩法一般人不行，必须是盛行这种富N代出身，家里有资本，本人有面子的才玩得转，不然坑得你血本无归没商量。
　　仲航也有些无言，说到底盛行还是玩得老一套，就是打的人情牌和背景牌，只不过这次运气好，一帆风顺之下收益十分可观。摸了摸身边少年的脑袋，仲航笑道：“赚了，放心了？”
　　苗藐回过神来，怀着激动的心情捧起了那张卡片，再一次确认道：“这里面有四百万？”
　　盛行故作严肃道：“我可以发誓，绝没有私吞，不然你家三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苗藐被逗乐了：“三哥哪有那么凶，我当然相信你。”
　　仲航心头熨帖，眯着眼揉了揉少年的顶发。
　　苗藐怀抱巨款美了一会儿，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却又把卡片推到盛行面前。
　　盛行有些不解，苗藐却笑了，笑容里有些狡猾：“盛哥，再帮个忙呗。”
　　盛行有点不妙的预感，眼神向着仲航的方向瞟了过去，不停地使着眼色，可惜后者目不斜视，只顾看着身边秀色可餐的小苗，对盛行的挤眉弄眼视而不见。
　　苗藐笑眯眯道：“就这笔钱，看盛哥的了。”
　　盛行脸上的表情崩了，有点抓狂：“苗苗，劳工不带你这么用的，我才刚卸任啊！”
　　苗藐有理有据分析：“那不一样，上次是三哥的委托，这次是我的，盛哥不会只帮他不帮我吧？”
　　盛行无力吐槽，暗自咕哝：“你们不都是一家人吗？”
　　仲航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又加了把火：“宝贝，姐姐姐夫上次来家里还念着你，什么时候再来聚聚？”
　　苗藐迷茫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跳跃了。盛行却一秒听懂了仲航的威胁，自家二哥是个什么德行他哪能不清楚，再加上仲黎的推波助澜，他以权谋私的事情，万一在盛容面前说漏了一句半句，足够他喝一壶的。
　　盛行愤怒地瞪了仲航一眼，就没见过过河拆桥拆得这么快的，仲老三果然还是个土匪。
　　“你们俩还真是一对，一样的奸诈。”盛行愤愤然妥协，念念叨叨地将卡片收回口袋，痛心疾首道，“苗苗，你是不是被仲老三给带坏了，原来多可爱啊，现在怎么也成小奸商了，使唤我使唤地这么顺手，连劳务费都不给。”
　　苗藐嘻嘻一笑：“谈钱多俗啊！我请盛哥吃饭？”
　　盛行来了兴趣：“好啊，你准备请我吃什么？”
　　苗藐想了一会儿，想不出像盛行这种豪门大少爷的日常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于是模棱两可地道：“随便你点！”苗藐现在有的是底气，自己的小金库不说，旁边还有个移动的大金库呢，不用怕被抵押去洗盘子。
　　盛行摸着下巴，唇角挂上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意味深长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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