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

　　虽然我哥很厉害，我也一直为有这样一个哥哥骄傲。十五岁进军校，十七岁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学经济学，不满十九岁录取西点军校，的确是无人能及。但是三舅和汀兰姐的枪法是家族里最好的……
　　“哥，干脆不比了吧，万一丢脸了。”我这个哥哥在人前还是很要面子的，尤其是在大舅面前丢脸。我坐在哥的房间里看着他。
　　“傻瓜，你不是不想和大舅他们待在一起，这不就是机会呀！”哥把部分行李摆出来，“你对哥哥没信心？”
　　原来哥哥是这样想的，“当然不是了，哥哥那么厉害，我们家最聪明的人……”我信手拈来地拍起了哥的马屁，但是拍的开心。
　　“好了，我看你半年不见，这嘴皮子功夫倒是有进步了。”哥倒了杯茶轻笑着，“快去睡觉吧，明天要早起的。”

　　第二天，全家人都起了个大早——只有我忘记了起床，女佣伊婷忙着看热闹忘了叫我。所以等我起床出现在后花园时，他们已经比完了。
　　只听见家里的佣人高声叫好清扬，伊婷这家伙激动地鼓掌大叫。
　　“婉儿，”哥穿着一套军装，身姿笔挺，气宇轩昂，温柔地叫道，手中拿着黑色的枪。站在冬日里，显得既温暖又熠熠生辉。
　　“哥你赢了？”瞥见大舅的臭脸色，我心里窃喜。
　　“是啊，还是多谢三舅，汀兰姐让我的。”哥不忘谦虚一下。
　　“哪里哪里，清扬的枪法了得，三舅我甘拜下风。”三舅一边热络地拍拍他的肩膀。
　　“清扬不错嘛！”汀兰姐难得的笑道。
　　后来听伊婷给我讲，她说哥怎样百步穿杨，从速度，准确度秒杀对方。
　　反正我知道哥赢了，不过没想到哥的枪法竟然这么好了，荣登家族第一神枪手。
　　年后，我和哥哥，以及我的女佣伊婷，他的副官丁泽玉，一起踏上了上海的旅程，君子暂时交给三舅养着。虽然有人反对我一个继承人跟着哥去混，但是姥姥同意了，反对也无效了。
　　但是我们还是约法三章了，第一，我要听哥的话；第二，我如果梦见什么要第一时间上报；第三，服从组织安排。
　　就这样我来到了这个十里洋场……

　　我们家族买房子有个习惯，喜欢买闹市僻静处的房子。这次也一样，离繁华大道的深处买了一栋别墅，欧式小洋楼，门前一个花园。
　　“喜欢吗？”哥帮我把行李放好。
　　“喜欢！和哥哥在一起就开心，看到大舅就烦。”我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哥，我明明都二十岁了，为什么大舅还不把家族指挥权交给我。”我郁结地道，家族明明规定了，二十岁后便可以执权了。
　　“你就那么想指挥你哥哥吗？”清扬笑着说，“如果我是大舅也不会把权力给你。”
　　“为什么？”我不服气地爬下床，坐在沙发上。
　　“你觉得你现在有能力管那么多事情？婉如，这件事上，我觉得大舅还是对的。”清扬给我倒了杯绿茶。
　　哼……我端起茶杯，好吧，好像也是，算他对。
　　接下来哥哥有一堆事情处理，我却闲得陪小伊种完了院子里的花草，布置完了所有大大小小的房间。然后继续无事可干……

　　“无事可干？”一个早上哥吃着早饭，看着我无聊的样子。
　　“当然，你们都有任务，就我没有。”我说。
　　“今天交通大学成立，去不去看一下？”哥笑着说。
　　“好！”我连忙跑上楼换衣服。
　　待我换上浅紫色的旗袍下楼，哥看着我笑着说：“婉如呀，哥特别想给你化一个妆。”
　　“啊？我没化妆呀，哥会化妆？”我有点不解其意。
　　“不会，所以想把你化丑，女孩子那么漂亮的出去是会容易有麻烦的。”哥笑着打趣，“好了，我们走吧。”
　　什么嘛……虽然我自诩很漂亮吧，但是哥还不是英气逼人。这个不能怪我了。

　　我们坐着有人来接的汽车来到交通大学，不知道哥又伪装了什么身份，别人叫他张先生，还很尊重他的样子。
　　“这位是？”我跟在哥身边，一个中年男人问。
　　“舍妹。”哥微笑介绍。
　　然后我们进了学校，一堆人迎接哥哥，我觉得有点无聊，趁着哥忙，便一个人去学校里面逛一逛。
　　环境挺好的，我到处转转，结果很快我顺利地迷路了。看着似熟悉似陌生的环境，让我无奈。又转了一圈，回到原地，但是看到一个穿着学生装的男生站在一颗树下。
　　“你好，”我决定去问路，“请问怎么去学校的大门？”仔细一看这个男生是在撕书啊，我愣了一下。
　　“前面直走左拐，再在第二个路口右拐。”他有点尴尬地把书放下。
　　“好，谢谢。”我决定还是继续找我的路。
　　等我在第一个路口就看见哥哥的身影，我连忙小跑过去：“哥！”
　　“你又跑去哪里了？”哥无奈地引着我走出这里。
　　“随便看看呀！”我笑着道。
　　“对了，我看你在家也有点无聊，要不来这里教学生英语吧！”哥侧身问我。
　　“好啊！”反正比在家窝着有趣，我还要证明我有教人学英语的能力。

　　很快，我入职成为了任课老师教他们英语。学校里只有男同学，所以我第一天上课，让他们有些雀跃，不过他们还是挺尊重我的。
　　同时在我教的班上，我发现了那位当初撕书的男生。他戴上眼镜，一身学生装，显得有点腼腆。
　　他看见我，有点尴尬地低头。我也自然地自顾自地上课了，不过他上课的确十分认真，专心地做笔记。
　　晚上，我在校门口等小伊来接我，因为回家的路比较复杂，不认路的我，当然不敢一个人回去了。
　　“MISS 张，”我听见一个男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只见那个男生站在我身后。
　　“什么事？”我问道，看着他有点躲闪的眼神。
　　“就是，今天老师，你上课说的那本书有吗？我想看看？”他低着头道。
　　“你说的是那本哈姆雷特是吗？”我上课简单提了一下这本书，“我有，不过在家里。要不明天我给你带过来？看样子你很喜欢？”
　　“是的，”他欢喜地抬头，眼眸闪着光，“多谢老师！”
　　“不客气，我还怕你们不看书呢。”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好学的孩子，可是第一次我看见他……，“对了，你叫……”
　　“大小姐！”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我面前，丁泽玉在车里喊到。
　　“丁泽玉？怎么是你呀？”我看着这辆闪闪发光的汽车，“这辆车哪来的？”我完全被汽车吸引了。
　　“大小姐，今天正好我从苏联回来，先生从欧洲顺路去了苏联了，这辆车是先生从德国买回来的。”丁泽玉回答我。
　　“那老师，我先走了。再见！”那位学生见势也离开了，我立马打招呼告别，随后坐进车里。
　　“哥去苏联了？”本来哥在交通大学开学典礼后去了欧洲，因为考茨基等创办了第二半国际，哥哥去看个究竟。
　　“是的，苏联开始实行什么新经济政策，也不知道是什么。”丁泽玉开起了车，“上个月的苏联海军起义，苏联领导人便决定改政策了。”上个月就是把丁泽玉派过去的。
　　”应该不会有事，我没梦见有什么大动荡。”一般情况下有大事我应该能梦见，“哥竟然也舍得把新车先给你开。”
　　丁泽玉笑了笑，“对了，大小姐，刚刚那个男子是？”丁泽玉问了一句，不过大部分是出于我的安全考虑。
　　“我的学生。”我说，心里有点骄傲。
　　“大小姐才二十一不到就去教书。”丁泽玉感慨。
　　“所以没看到我要特意打扮的成熟稳重点。”我特意找深色衣服穿。
　　“是是是，不过小姐还是要小心点，这世道不稳。”丁泽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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