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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捉虫）
今年初雪来的早了些，立冬才过，便已经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地。
好在萧玟玉他们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寒冬腊月都能自运内力发热，并不惧寒。但顾律修疼惜他，送了不少御寒衣物过去。
顾律修爱食肉，天气一冷，他就将烧肉炉架子拿了出来，那日又准备了一块上好的鹿肉，日暮时分，便要下人去请萧玟玉过来一起吃。
吃肉必要搭配喝酒，不过白日要做的事情多，喝酒误神，除非必要，否则顾律修从不在白天喝酒。
萧玟玉自称只是三脚猫功夫，所以去见顾律修的时候都刻意隐藏功力，一路也没运动内力，怕顾律修发现疑端。
细雪薄薄，萧玟玉身披银白色狐裘大衣，进到长竹院的时候，还是冻得双手僵冷。好在屋内炭火充足，热气扑扑，一进屋，就有下人帮他脱去外衣。萧玟玉搓搓手，向顾律修行礼：“给王爷请安。”
“免礼 。”顾律修去握他的手，“怎么冻得这般冷？本王给你捂捂。”
萧玟玉巧笑言道：“一想到王爷这里是有好吃的等着我，出门就急了，竟忘记戴那狐毛软筒……不过今年也是比往年冷得早太多些，这才刚过立冬，不知往后的日子要是个什么冷法了。”
“快坐。”顾律修要萧玟玉坐下，“喝杯热酒暖暖身。”
萧玟玉就着顾律修的手就把一小杯酒饮尽了，接着道：“这么大的鹿腿肉，今日算是我有口福了，刚进长竹院我就闻着这香气了。”
“尝尝。”
萧玟玉一口肉一口酒，瞬间美满，飘飘然都要忘记自己姓谁名甚了。感叹道：“人间竟有这样的好酒，我以前喝的那些，一比全像是淡水了。”
萧玟玉喜欢，顾律修自然欢喜：“这是落辛国今年的贡品，一共就五坛。皇上肯赐我的，也只有这么一坛。”
“这可真是沾了王爷的大光。”萧玟玉起来又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顾律修就喜欢萧玟玉这样，会一点持宠而娇的撒娇，但还是知礼腼腆的小心：“不必行这些虚礼了，你想谢我，吃完有的是法子谢，这会儿还是好好坐下吃吧。”
“是。”
萧玟玉也知道，顾律修眼下是真疼他，都肯让他跟自己同桌而食。
下人们负责割肉烤肉，他们吃了一些后，顾律修才想起来，吩咐道：“月杉，你给世子那儿也送点烤鹿肉过去，但不宜过多，鹿肉虽驱寒，不过世子吃多了会不好克化。待会儿有剩下的新鲜鹿肉，你再吩咐厨房做成菜肴，给各院少君们送去。”
“是。”
萧玟玉都没听清顾律修对月杉说了什么，全心都浸在这坛好酒中了。只在听到“世子”两个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问了一声：“不知世子这两日可还好？”
顾律修也多喝了两杯，这会儿微有酒意上头：“他哪里肯好过，只能说与先前相比好了些……哎，怪不得民间有句话叫十岁男童讨狗嫌，放在他身上，是再适合不过了。”
萧玟玉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自不能说顾致宁闹起来的时候的确烦人，可也没想到顾律修说的话如此生动形象——顾致宁烦人时，不就像是一只小狗吗？
他们吃吃喝喝，一坛佳酿几乎饮尽。
下人们在不知何时都已经退下，只有顾律修跟萧玟玉半醺在贵妃榻上。
萧玟玉本告诉了自己千万不能喝醉，在顾律修面前喝醉是有风险的。他自诩酒量不差，可这酒后劲还挺大，在酒水的作用下，萧玟玉都有些糊涂起来，也分不清自己是装的还是真想的。
嘴里突然胡乱念叨起了：“……日落狐狸眠冢上……人生有酒须当醉……”
顾律修没听清他念了两句什么：“……嗯？原来玉儿喝醉后也要做个诗翁了？”
萧玟玉是真的忘乎所以了，还趴着，就用手捶了一下顾律修的胸膛：“……什么诗翁，只是突然想到了，净拿我取笑……冬日饮酒吃肉，脑子里却蹦出了这么一首清明诗，可见我就算是诗翁，也是个季节时节都错乱的冒牌诗翁……”
“……清明诗？这可不好，换一首，换一首冬日饮酒来……”
萧玟玉还真拼命去想了，可这回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冬日饮酒诗来。但胆子倒是大了很多，前额发昏地坐起来：“……冬日饮酒诗我是想不起来了，但有一首词，很适合王爷……”
顾律修也微微坐起一点，问他：“哦？倒是什么词，说出来本王听听？”
萧玟玉挂在了顾律修身上，贴着他耳朵念道：“……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牵系玉楼人,绣被春寒夜……”
萧玟玉只念了前两句，念到后一句的时候从贵妃榻上起来，可惜他小腿肚发软，才走两步就险些绊倒，还被反应过来以后的顾律修抓住：“好啊你，胆子肥了，连本王都敢戏弄了？”
萧玟玉咯咯笑着：“……嗳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罢……”
“你把本王比作美少年，又把自己比作这思郎的妇人？如何是绣被春寒夜？是不是本王不在，你孤枕难眠？”顾律修用力地抱住了他。
萧玟玉有些云里雾里，大胆接道：“……如今的话，要把春寒夜改成冬寒夜才好，王爷不在，我不是孤枕难眠，我是孤人，难眠……”
“好你个玉儿，学了这些下流淘气的话，还敢来本王面前卖弄勾引，你说说，本王要怎么罚你才好？”
萧玟玉不怕死地笑着，毫无诚意地说着：“王爷饶命罢，王爷别罚我了罢。”
“不行，要罚。”顾律修并没有什么威吓力地对屋外说道，“叫月杉进来。”
月杉过了一会儿后才进屋：“王爷，有何吩咐？”
“去把本王珍藏的‘冠压群芳’拿来……”顾律修想了想，又道，“……拿两坛来。”
月杉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回答：“是，奴婢这就去取。”
萧玟玉问：“……王爷，冠压群芳又是什么？”
顾律修笑：“你这玉儿，喝点酒就疯了，本王要看看，你到底能疯到什么程度。”
月杉不一会儿就取了酒来。
顾律修亲自倒了一杯给萧玟玉：“尝尝，这是本王最心爱的藏酒之一。”
萧玟玉大概是真疯了，一杯酒下肚，直呼：“这酒，有味道……虽然入口的感觉不比刚才，可另有自己的味道，过瘾极了……”
顾律修又灌了他好几杯，看着萧玟玉连眼睛里都写着醉，哈哈大笑：“本王看你是真疯了！”
“我哪里有疯，我清醒着呢……”萧玟玉本来只是有些晕乎，意识还算清醒，可这么几杯下肚后，他的脚步都开始飘了。幸亏有顾律修抱着他，否则他都要扶桌子才能站住了。
“可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名什么？”
“……你别哄我，我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名什么……”
听着萧玟玉都是“你啊我啊”的起来，顾律修就知道他没有十分醉，也已经是八分醉了。
“玉儿？”
“嗯？”
顾律修一直笑着的眼眸里，突然有了几丝清明的认真，他像是认真，又像是试探下套地问：“……如若要你做本王的君候，你可愿意？”
如果萧玟玉是清醒着的，那他会确定顾律修这样是在试探他——试探他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到底是为了权势地位接近他？还是以一片赤诚之心在对待他？
可萧玟玉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他听到顾律修这么问他的时候，哈哈笑出了声。
顾律修问他：“……你笑什么？”
“……君候？君候又是个什么东西？就算你把你王爷的位置给我，我都不想要，还君候……” 萧玟玉搂住他的脖子,“……你可知，我只是为了你？你说，如果你不是亲王，该多好……”
说完这句话，还搂着顾律修脖子的双臂都没了气力。
萧玟玉一闭眼，就在顾律修的怀里醉死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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