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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从入府到现在，从接近顾致宁到赢得顾律修的信任。一切差不多都是按着萧玟玉的心中所想在走。
可他竟然说这才是第一步？
扫墨想了想：“这应该能算好几步了吧？”
萧玟玉却道：“我在顾律修面前表现自己都是带着风险的，就像昨天我为安顿顾致宁说的那些话，先不说顾律修会不会起疑，但他总会起好奇心，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我不能实话实说，只好撒谎骗他，但撒一个谎，就要布置好其他谎，以免露馅。我撒的谎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风险也就越高——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如何敢说自己走对了好几步？”
“那接下去怎么办？”
“昨天在顾致宁面前那番话，我料想到他会来问。所以我装可怜博他同情，他知道我小时遭遇坎坷后，怕我想起伤心事，定不会再提再问。但不会来问我并不代表他不会想知道，他是亲王，真想查一个人何其简单……尤其这个人是单家送来的，那背景一定不敢复杂到哪里去……所以，我只要知道他查到了的是什么背景就可……他查到了什么过往，那我就是什么过往……”
“这也不难。”扫墨说，“如今有轻岚轻岩混在侍卫里，顾律修真叫人去查，不是他的侍卫云霁就是雨霁，这还是能想办法要轻岚轻岩去套的。”
“不过告诉他们，万事以谨慎为先，切记不可露馅。在王府的人越多，被发现的几率也就越高，他们才来，步步留心才最要紧。”
“他们都知道的。”
“如今顾律修对我说不上完全信任，也已有六七分信任了。顾致宁这颗小棋子留着可能还有小用，但已经有用不到哪里去了。”
“这就要放弃他了？”
“放弃？那自是不能，留着他，总有能再拿出来用的机会。他是顾律修的心尖宝，如今喜欢我，定是要继续保留他这份喜欢。只不过要把注意力多转移到垫脚板上才行。”
这个垫脚板是谁，扫墨心中清楚。
他笑：“这个花洵清，要知道王爷昨晚在这里待了整夜，早上也是等到你醒了才离开，估计会气到心都疼。”
“那倒也不会，他会生气嫉妒，但这点程度的，他一定还能忍得住。”萧玟玉玩弄自己浮在水面的发丝，“他是从王府最底层的下人爬到少君这个位置的，一定有远于常人的虚荣心跟忍耐心。顾律修不过来我这里过了一夜，就算过十夜，他再窝火，也不敢说什么。”
“那要怎么做？”
“我自然要给他加点炭火……他不敢对顾律修有所意见，但必定会时时盯住了我，想要拿捏住我的错误，只要他出手，我就有办法咬住他……”萧玟玉站起来，“他怕我争夺他在府里的地位，可我想要的，是他离开王府……不然就是死在我手里……不仅是他，还有夏侯灵雨跟展云远……虽然我也不喜欢用这种方法，毕竟真枪实招的才有意思，不过，既是这样的地方，也只能先用这样的方式了……”
萧玟玉沐浴换衣后，将自己梳理干净，又去看了顾致宁。顾致宁昨天接受了顾律修的真气两回，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萧玟玉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喝下了一碗粥。
顾致宁是真的喜欢萧玟玉，虽说一开始被吸引单纯是因为萧玟玉说自己是仙人，但后来，萧玟玉一直都宠着照顾着顾致宁，正好满足了顾致宁最需要的那部分念求。所以到了现在，顾致宁已经把萧玟玉当成自己人了——那种要是弟弟回府，他一定要把萧玟玉介绍给弟弟也认识的自己人。
见到萧玟玉去看他，顾致宁立刻就半坐起来，伸手讨抱。虽然他是世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但他失去了亲生父母，最亲近的弟弟也不在身边。生病难受的时候，连个会给他拥抱的人都没有。
他拥有很多，可此时此刻，最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他撒娇的怀抱。萧玟玉也许不是最合他心意的，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一个巧字，无形中串连整合了许多事。
萧玟玉在床边坐下，将顾致宁搂到自己怀里，问他：“今天可还好吗？”
顾致宁就开始撒娇：“不好，宁儿好难受，宁儿一咳嗽就头疼，一头疼就喘不上气，宁儿的手也好冷，玉哥哥帮宁儿捂捂吧。”
萧玟玉就只好帮他捂手：“你看你，今天这么能说会道的，肯定是比昨天好了。”
顾致宁道：“宁儿昨天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呸，也不知忌讳。”
顾致宁将脸埋在萧玟玉衣服上：“玉哥哥，你别走了吧，你今晚就留在这里陪宁儿睡觉吧。”
“这是太妃院，你父王都不敢留下来陪你过夜，我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顾致宁自被他送回太妃处后，就一直留在了这里。
太妃倒没有为难过他什么。她不大管王府内务，对所有的少君都一视同仁，并不觉得那个更高贵或更哪个低贱。而且凭顾律修如今的地位，已不需要靠娶什么样的妻子来维护，所以只要顾律修喜欢，品性相貌皆过得去，太妃都能接受。
只因为顾致宁是她的心肝宝贝肉，偏这块宝贝肉喜欢了萧玟玉，所以太妃对萧玟玉算是最客气了的。
“那宁儿去玉哥哥那里睡。”
——那可不成，今晚要过来的是你父王。
心里这么想，萧玟玉嘴上说：“你别任性，来来回回折腾，岂不是对身体更不好。你才好了些，还是慢慢恢复，等你完全好了，再去我那里也不是不行啊？”
顾致宁哼哼了几声，突然在他怀里深呼吸了一口气，吐出可怕的真相：“……好奇怪，为什么玉哥哥身上会有父王的味道？”
萧玟玉都被他这小狗鼻子吓到了，但淡定说道：“又是胡说，我身上怎么会有你父王的味道。想是昨日你父王一直在这里看着你，你又思念父王，所以才觉得这里有他的味吧？”
顾致宁敏锐归敏锐，但终究是孩子，被萧玟玉三言两语就带了过去：“也是呢，应该是这样。”
萧玟玉又陪着顾致宁说了一会儿话，直到顾致宁慢慢犯困，靠在他怀里睡去了。萧玟玉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回床上，轻声轻脚地离开。
就这么一直到了傍晚时分，等顾律修踏进北水斋去找他的时候，萧玟玉正在案台前装模作样地描画。
见顾律修进去，他笑颜嫣然，将画笔放下，对顾律修拱手行礼：“给王爷请安。”
顾律修进屋就闻到了那股熟悉且淡的艾草香味，问：“这屋子还是熏了艾香？”
萧玟玉问：“王爷不喜欢这味道吗？”
顾律修走过来看他画的是什么，边说道：“你说熏点香闻着安心，早上特意命人送了琉璃香来，那还是罗香国今年的贡品，怎么不换这个香点上？”
萧玟玉总不能说他压根没看今天早上顾律修送来了些什么，因为他对顾律修送了什么一点兴趣都无。但他随机应答：“王爷，那香看着就不是什么寻常物。都没点上，才打开来闻了闻，就觉得稀罕极了，哪里还舍得点。玟玉是个粗俗人，又不会品香鉴香，怕是糟蹋了这香。”
“净是胡说，香再怎么稀罕，那都是香，就是用来被人点的，哪有你想这么多的。”顾律修指使站在一旁的扫墨，“去把这香拿出来给你主子点上。”
扫墨颔首行礼：“是，王爷。”
萧玟玉也道：“玟玉多谢王爷赏赐。”
顾律修从后搂着他，已有过亲密接触后，这些肌肤相亲对顾律修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从萧玟玉进府那一日，他就清楚哪怕他不喜欢这个新进府的少君，这人也是他的。
只不过是到昨晚，萧玟玉才真正属于他了。
“你画的这是什么？”
“回王爷，是两只雀儿。”
“……雀儿？”要不是萧玟玉说这是两只雀，他都要以为这是两只鸡了，“……真是，好大的雀……”
萧玟玉笑：“玟玉不才，让王爷见笑了。”
“你这是临摹的哪副画？”
“这并不是临摹，就是想起来随便画画。”萧玟玉道，“是有日陪世子上课……世子真是有趣极了，问了先生为何万物就该要有万物的模样，又如何确定哪样才是万物原本该有的模样……世子可能是无心单纯之言，不过玟玉听了，心中颇为撼动……今日突然想起世子这番话，所以起了照鸡画雀的念头……看样子，是失败了……”
“胡闹，他就是胡闹。小小年纪就爱忽悠，也就你性子单直，信了他这鬼话。”顾律修放下萧玟玉的画，问，“今日去看过世子了？”
“去过了，看到世子的精神比昨日好了许多。同他说了会儿话，世子困了睡了，我便回来了。”
“他虽年纪小，坏点子却不少，性格又骄纵，你别太惯着他了。”
“是，玟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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