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女

　　此时，远远的天边吹来了一阵风，将竹林与树林都吹得哗哗作响，方才还阳光万里的天边，也忽然开始变得阴沉。

　　让人一看便知要下雨了。

　　于是那妇人看了一眼天边，才又看向戚小小几人，喊道：“你们几个小孩是从外面进来玩的吧，这几年倒是经常有外面的人进来，探险野营什么的，要下雨了，看这天还要打雷，在林中待着不好，容易招雷，不如先进村子到我家坐坐吧！”

　　胖妇人声音把戚小小的思绪从身后的山崖底下拉了回来。

　　王成看了一眼戚小小，又看了看闻夜，见两人都没什么表示，作为年龄稍长的那一个，自然便做说话人回道：“啊，我们确实是来深山探险的，没想到还遇到了个村子，不会打扰吗？”

　　“哎呀，不会不会，因为住在深山里，我们这里也难得来一回人，所以来到这里的就是我们的客人。”

　　“那就不好意思打扰了。”王成笑嘻嘻的道。

　　戚小小也收回了目光，见此没有多说什么，默认了王成的这个行为。

　　本来他们就是要进村的。

　　而闻夜虽然了解这个村子，但也只是因为那个巫村才了解的而已，还有就是当初出来的时候路过过，却并没有在这村子里居住过、停顿过、出现过……所以对于这个村子来说，并不是熟悉的人。

　　原本到时候可能还要找什么托词，这样一来倒是反倒少了麻烦。

　　在村口就遇见了人，并受到对方的邀请。

　　“这里的人，还挺热情好客的。”路上，王成如此悄悄说道。

　　“当然，这里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闻夜以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王成，勾着嘴角回道。“因为不知世，不出世，又有巫村的庇佑，所以活得格外的简单。”

　　但是这样的人，也是危险的。

　　戚小小如此想到。

　　她很清楚这样的人。

　　因为与世隔绝，思想也是单一的，他们自成规则，没有外界的束缚，尤其还与这巫村这种比较神秘而强大的存在有着莫名其妙的联系，哪怕表面上看上去只是供奉与庇佑的关系，所以，一旦触犯到他们的禁忌，就会招来他们的恶意。

　　对于一般人来说，正是因为这里与世隔绝，所以一旦出了什么事，招来他们的恶意，就会带来不好的结果，而且想逃也逃不了。

　　况且，从踏足到这个地方以来给戚小小带来的古怪，已经大到无法忽略的地步。

　　偏偏一切，看上去无比正常，也没有‘看’出古怪的地方。

　　因为确实要下雨了，在胖妇人的邀请下，几人加快速度进了村。

　　戚小小自然也就没有得以实现想法，去那悬崖边的山脚下看一看，是不是有一个摔死的人……

　　随着鸡鸣狗叫的出现，满是青石所筑成的石屋的村子也跟着映入眼帘，与则鸡鸣狗叫伴随而来的，还有老人孩子男人女人的声音。

　　还未进村，伴随着村口的越加接近，周围的人也陆续的

　　三三两两的，有从村口出来的，也从左边的竹林出现的。

　　从竹林出现的，大多背着一个背篓，背篼里面装着刚挖出来的竹笋，还沾满了泥土。

　　还有牵着牛儿的小孩儿走向村口右边。

　　胖妇人遇到他们，都相互打着招呼，打完了，招呼那些人才新奇看向戚小小这几个，一个个纷纷问道他们的来历，得知他们是来山中探险玩耍的后又万分热情的邀请他们来各自的家中玩耍。

　　“几位客人来得正是时候啊，明日就是我们村中的祭祀，到时候我们会向巫神祈福，晚上还会唱歌喝酒跳舞，所有的人一起，很好玩的！”其中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俊俏害羞的小伙子站在青石板的路上，对着戚小小几人如此说道。

　　“我叫阿珠，他是阿云桑，我的爱人！”小姑娘大胆奔放的向外面来的客人介绍着自己的爱人，声音清脆欢乐，带着无限的活力，“我们会在祭祀当天成亲，让鬼婆娘娘见证我们的结合，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喝上我们的喜酒了！”

　　这个叫阿珠的虽然十分大胆，但是说完这些话还是有些忍不住害羞的红了脸，然后低下头，拉着小伙子快速的跑开了。

　　那被急急拉走的小伙子阿云桑还回头向众人爽朗的笑着挥了挥手。

　　几人看着这一幕都被惹的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笑了笑。

　　王成做着怪表情叫道：“哎哟喂，一到这儿就吃到一把狗粮！”

　　包括戚小小，听到这句话也勾了一个笑容。

　　任谁看见这样的小姑娘，听见这样的事都会心生善意愉悦和祝福。

　　当然，闻夜是习惯性的一直带着笑的。

　　只是下一秒，看着那对男女牵着手奔跑消失的背影，戚小小笑容便忽然一顿，迅速消失不见。

　　没有缘由的，她眼中的那个小姑娘和小伙子消失的地方忽然变得黑暗，周围的场景也随着那黑暗而变得灰暗，当然，只是一瞬间而已，一瞬间便恢复如常，但只是在那一瞬间，那像是让人感觉到时间暂停的一瞬间，便能让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虚无与空寂。

　　在那一瞬间，那个小姑娘和小伙子的形象寸寸瓦解，泯灭成灰，消失不见。

　　只是一瞬间，一瞬间过去，虽然看不见他们的人，耳边却还是能听得到他们远去的笑声，还有小姑娘说着要穿什么漂亮衣裳的声音。

　　他们是鲜活的，感情是真挚的，脸上洋溢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幸福，却正是因为这一切，让戚小小感觉到一丝冷意。

　　这丝感觉来得迅速，却很快就消失，让人来不及思考或是捕捉缘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胖阿婶已经转过头，笑道，“阿珠和阿云桑明日成亲，正邀请你们的祝福呢，明日成亲的还有另外好几个，这会成为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戚小小转过头，看见闻夜也看着那对男女消失的方向，脸上皱着眉头，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今天，是多少日子来的？”

　　“什么多少日子？”那胖阿婶抬头问。

　　“几月几？”闻夜将视线重新收回，放到胖阿婶身上，有礼貌的微笑问道。

　　“八月二四啊！”胖阿婶笑着回道。

　　“八月二四吗？”王成露出迷茫的表情，然后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今天好像是八月二十四…… ”嘴上虽这么说，但手上却不自觉的摸出手机看了看，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现的8月28日下面农历八月二四，才确定般的点了点头，“是，是八月二四……”

　　一般这种村子里面都不兴用公历，用的都是阴历、农历。

　　八月二十四……

　　“他们祭祀确实是八月二十五……”闻夜嘟着嘴巴嘟囔着道，声音只有戚小小能够听到，眼睛却像蒙了一层雾一样。

　　好像有什么忘了一样。

　　听到这句话，戚小小再次冒出这个念头。

　　就是那种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也挺重要的事情。

　　忘了什么来着？

　　戚小小微微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个问题，却又忽然一顿。

　　不过……为什么要说再次？

　　她近期内冒出过好像忘了什么的念头吗？

　　进了村，一进入胖阿婶的家里，阴云遍布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

　　噼里啪啦的，像从天上泼下来的水一样，又大又急，还伴随着着闪电雷鸣。

　　天也如同墨一样的黑，像到了夜晚一般。

　　路上也没了人，因为下了大雨，都急匆匆的回了家，但是大多数仍然坐在屋檐下，大门大开，坐在小板凳上聊着天，看这下的瓢盆大雨。

　　“哎哟喂，这雨下的可真大！”胖阿婶给几人端来了小板凳，就端在门前，给几人坐下，又给几人用大木碗端来了茶水，“不过下了雨就阴凉了，坐这儿吹吹风聊聊天可安逸了，你们坐着啊，阿婶这里就一个人，你们晚上就住这儿，我去做饭去了，就不陪你们聊天了哈！”

　　然后便转身，似乎是走向了厨房。

　　看着胖阿婶走后，王成回过头笑道：“还真的是，啥都不用操心了，今晚也不用露宿荒野了！”然后说完正觉口渴，刚要端起茶碗喝一口碗中的茶，却被旁边的一只手伸出按住了茶碗。

　　抬头一看，是戚小小伸出来的。

　　“这茶，还是先别喝……”女生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怎么了？”王成不解的道，然后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来，猛地看向着茶水，睁大了眼睛，道：“难道有毒？”

　　“……”戚小小：“不是……”

　　王成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不至于……”然后又抬头道，“那为啥先别喝？”

　　戚小小顿了顿，这个她确实是说不出理由来。

　　这茶水看上去也确实没问题。

　　只是，直觉觉得确实不要喝的好。

　　或许是她想多了，但是在那个一直冒出来的古怪的感觉没有得到源头之前，一切还是遵守直觉，小心为好。

　　“那这茶咋办？”王成问道，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那啥，人家好心招待，你总不好一口不喝吧。”

　　一个不喝也就罢了，几个都不喝，茶一口没动，人肯定得问啊。

　　苏白也这个意思望了过来。

　　戚小小看向门外的瓢盆大雨，又看了看对门，这会儿对门门虽然是开着的却暂时没人，刚刚那里的年轻妹子好像去别家去了，“倒了吧……”

　　反正也下了雨，倒在外面也看不出来。

　　王成抽了抽嘴角，“倒了？”

　　“倒了。”说罢，话音一落，便将手腕一扬，将木碗中的茶水啪的一声倒了出去，倒水的声音淹没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之中，戚小小将手收伸回来，碗中还剩下一小半的茶水。

　　以防那胖阿婶续茶。

　　王成见戚小小这动作做的如此干脆利落，不由再次将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道，“可我这……实在口渴的慌啊！”

　　他背包里的水早在昨晚就喝没了，要是这里的水都不能喝，岂不是最少都还要渴上一整天？

　　闻夜自然是听话的，看着王成的这个模样不言不语，微笑着第二个就将碗里的茶倒了出去，然后才乖巧的道，“我听姐姐的……”

　　啪的第三声水声淹没在雨中，“那是不是待会儿饭也别吃了？”问这话的是苏白，倒了茶水的也是苏白。

　　戚小小转过头，想了想，考虑了一下道：“嗯，最好不吃。”

　　“继续吃压缩饼干吗？”王成哀嚎一声。“别呀，又没得水，干吃啊！”

　　“事实上，我希望你什么都别吃。”戚小小看向对方的背包，想起在在村外的时候对方掏出手机的那个举动，在那一瞬间，她有再次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依旧找不到古怪的源头，但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却越加强烈。“任何东西……”

　　包括你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和零食……

　　听到这句话，闻夜看向戚小小，然后问道：“姐姐，你是察觉到了什么吗？”然后歪了歪头，笑道，“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古怪呢，就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头。”

　　戚小小转头，看了少年三秒：“是吗？”

　　“嗯嗯……”少年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脑袋。“这里与两年前看上去并无不同。”

　　一声惊雷劈下，将原本黑如夜晚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昼。

　　戚小小重新转头看向了房门外，看了一会儿雨，几秒钟后，又重新看向王成手中的茶，然后将目光上移，移到了对方的脸上，凝视之。

　　王成默默的看了看身后胖阿婶消失的那扇门，然后苦着一张脸，将碗里面的茶水向噼里啪啦的大雨中倒去。

　　戚小小一只手端着茶碗，一只手摸出包里的手机，点开屏幕，看着上面显现的日期，抬头看着大雨出神。

　　八月二十四……

　　今天是八月二十四……

　　确实没有错，可为什么总觉得忘了什么一样。

　　又不是刚醒来，为什么总有这样的感觉？

　　雨停了，胖阿婶做了一大堆饭菜出来，摆在桌面上，并道：“村里没啥好东西，招待不周，莫要嫌弃啊！”

　　王成看了胖阿婶一眼，又看了这满桌看上去令人垂涎的好饭好菜一眼，抽了抽鼻子，向胖阿婶心道——不好意思，他们这恐怕注定要嫌弃了。

　　然后正当要取筷子的时候，将脸一变，猛的丢下碗筷，抱起了肚子，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哎哟阿婶啊，我们好像在山里吃坏了东西，肚子突然好不舒服，你们这厕所茅房在哪啊？我我我受不了了！”

　　与此同时，其余几人也露出难耐的表情，虽然做不到王成那么夸张，也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却也都抱紧了肚子，脸色一眼便让人看出不舒服来。

　　胖阿婶却像没察觉到什么不对，担忧的道，“哎哟，都不舒服吗，你们吃山里的东西了？吃什么了，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连山里的东西也敢乱吃哟！”

　　“我们也不知道，早上好像烤了两个蘑菇吃，哎哟不知道是不是吃到毒蘑菇了哎呦喂！”王成继续抱着肚子，做着痛苦的表情，夸张的叫道。

　　戚小小看对方这样子，在桌子下面伸出手指，往对方腰间的一点。

　　众人便见王成的表情忽然一僵，肚子那里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特别的响，下一秒，王成开始变成真的忍不住的叫道：“哎呦喂，哎哟喂，我的妈呀！阿婶，阿婶你快带我去你们这里的茅房，我真的要忍不住了！”

　　苏白见此，露出痛苦表情的同时，默默的远离了戚小小一米。

　　总之，是超过戚小小一只手的距离。

　　闻夜却赖在戚小小身上头也不抬，自然看不到痛苦的表情，只能看到抱着肚子弓着身子弯曲的模样。

　　胖阿婶见此，便扶起哀嚎的王成，又看向另外两个男生道：“怎么这么恼火，来来来，茅房是吧，就在屋后头，我先带你们三个男生去！”然后抬头又对着同样露出些许痛苦表情的戚小小道，“妹儿你先忍着点哈，或者你先去对面借一下茅房，对面的人你叫一声阿姐就行了！”

　　然后微胖的身躯便扶着最恼火的王成撩开屋后的布帘，往屋后走去。

　　看着胖阿婶将三个男生带离开后，戚小小才收了收痛苦的表情。

　　不过做戏要做全。

　　所以戚小小还是站起身来，抱着肚子，往对面走去。

　　对面的门，因为刚才下雨，一直都是开着的，倒是看不见这第一间屋内有人，里边的墙和左右两边的墙都有门和布帘，房子里的布局倒是和胖阿婶的差不多。

　　戚小小站在门口，敲了敲大开的大门，等了几秒后，便见一个姑娘伸出一只纤细柔嫩的手，掀开正面里间的藏青色碎花布帘。

　　走出来的姑娘看上去很年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瘦瘦的，很纤细的样子，五官也还不错，那也仅仅只是不错，眼睛小小的，是个长相清秀的妹子。

　　对方见到戚小小便高兴的迎了过来，牵着戚小小的手问道，“哎哟，这位小妹儿有什么事吗？”

　　戚小小还记得将一只手抱着肚子，礼貌的叫道，“这位阿姐你好，我想借一下茅房。”

　　瘦瘦的妹子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哦哦，借厕所茅房啊，没问题，没问题，方便的很，来来来，我带你去！”

　　然后便转过身，掀开里面那道布帘，带着戚小小往里面走去。

　　再经过一间石屋，再走出去，便是一小片空地，空地的对面又是石屋，像是其他人家的房子，但在右边，那里便就是一个用木头搭建的房子，木头房子到处都是缝，前后左右都是漏风的，脚下也是一根一根的木头，也隔着大大的缝隙，能看到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粪坑，特别的臭。

　　那年轻妹子带着戚小小过来之后，就重新回了石屋，周围便一下子只剩下戚小小一人，虽然远方也有鸡鸣狗叫的声音，却像远在天边一样，更显得此处安静的很。

　　蹲了个两三分钟后，戚小小便走出了茅房，石屋里那位瘦瘦的年轻阿妹看样子似乎并没有察觉，戚小小便在空地上呆了一会儿，顺便打量了一下周围。

　　不过四面八方仍然都是石屋，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来，只是，没有一个人而已。

　　周围静悄悄的，在左边的石屋旁边那里的位置，长了一颗大大的槐树，很大很大，树身几乎要三个人环抱才行，树冠则像伞一般的张开，往地下打下阴凉。

　　戚小小虚抱着肚子走到了那棵树下，还伸出手摸了摸大树的皱巴巴的纹路和皮肤，然后，她闻到了一阵槐花香，还有……走到树下摸着树皮才闻到的一阵淡淡的，混合着槐花香味的，几乎能让人忽略的，血腥的气息。

　　戚小小抬起头来。

　　然后看见槐树的树梢中央，挂着一颗脑袋，隐在槐花之中……

　　那颗脑袋，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迎她进来的，那个瘦瘦的年轻姑娘的脑袋。还睁着眼睛，看着树下的她，就那么空荡荡的悬挂在树梢上。

　　风一吹，还微微的荡一荡。

　　甚至还滴着血，滴血的幅度很小，大概四五秒才滴下一滴血，滴在下面的槐花上，却仿佛被吸收了一样滴在花瓣上消失不见，只是将下面白色的槐花染得片片通红，娇艳欲滴。

　　那淡淡的混合着花香的血腥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而那脑袋上睁着的眼睛，也并不动弹，空洞而麻木，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就直直的盯着下面的人看，虽然眼珠子并不动，但那看着人的目光却仿若活人盯着人看一样，直愣愣的，带来无尽的凉意，让人背脊发凉。

　　耳边传来脚步声，哗的一声，旁边石屋的布帘被掀开。

　　手掌离开手底下槐树的皮肤，转过头，那个瘦瘦的年轻姑娘站在门前，笑着看着她，目光却在这一刻有些渗人。

　　她直直的看着戚小小，勾扯着如刚刚一般的笑容，却不知为何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僵硬，对方却仿若未觉的笑道：“妹儿啊，你已经上好了，我还说要不要给你送来草纸呢……”

　　看着这个年轻姑娘，戚小小脑海中就掠过对方脑袋挂在树上的样子。

　　当然，戚小小脸上依旧平静，并未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还客气的回道：“谢谢，不过我身上有纸。”

　　于是瘦瘦的年轻姑娘笑着又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身放下布帘而去。

　　戚小小抬起头，那个脑袋已经消失不见，血腥味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淡淡的花香。

　　和白色的槐花中央，有一团点点通红，十分突兀，却漂亮鲜艳欲滴的红色花瓣。

　　如血一般……

　　风一吹，还有槐花花瓣落下，中间就包含着几片红色的花瓣，其中一片还落在戚小小的肩膀上。

　　只是下一秒，就被戚小小伸手拂去。

　　只要想到这个花瓣是因为什么变得这么鲜红，她就忍受不了这花瓣落在身上，这会让人浑身不自在，泛起鸡皮疙瘩。

　　然后再次抬头看了看这棵巨大的槐树，也没有再重新伸出手，摸这棵槐树斑驳蜿蜒满是皱纹的树身，确定刚刚看到的场景是不是幻觉，而是抬起脚步，往石屋的门那边走去。

　　径直的回到胖阿婶的石屋内，就看到闻夜坐在桌子一头还像模像样的抱着肚子，王成则整个人都焉巴巴的趴在桌上，对着胖阿婶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呀阿婶，你好心招待我们，但我们只能白费你的一番心血了，这肚子闹腾的，实在吃不下东西了……”

　　那胖阿婶拍着王成的背，毫不在意的回道：“哎呀，没事没事，几道小菜而已……”

　　听到进来的脚步声，又抬起头来，看见戚小小，又担忧的喊道：“妹儿啊，你感觉怎么样啊！”

　　戚小小虚抱着肚子微笑道：“感觉不太好……”然后一皱眉，抬起头道，“不好意思啊，阿婶，我好像又想上茅房了，感觉快忍不住了，您可不可以带我去你这儿的茅房……”

　　“可是还有个你们的那小男生蹲那儿……”

　　“没事，我过去他肯定就出来了。”

　　“行，我带你过去！”

　　胖阿婶将戚小小带到了后面，果然看到苏白从茅房里走了出来，于是笑道：“妹儿你自己慢慢上哈，阿婶先回屋里去了……”

　　“好的。”

　　在胖阿婶走后，戚小小却没有走近茅房，而是在苏白疑惑的目光中走向了这后院中，同样一样巨大无比只是位置稍有不同的槐树下，然后，伸出手，将手掌触于树身上。

　　在闻到了伴随着花香的淡淡的血腥味后，抬起头来。

　　果然，她见到了那胖阿婶的脑袋悬挂在树梢之上……

　　随着微风像颗球一样的一荡一荡，空荡荡的脖子下面几秒滴落一颗血，几秒滴落一滴血，落在花瓣上，将花瓣变成点点红色，而那张原本时时带着亲和笑容的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脸色灰白而僵硬，只是睁着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直直的看着树下的人。

　　吧唧一声，身后的苏白看到这一幕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表情苍白而空白，嘴角发颤。

　　直到这时，戚小小心中的一些疑惑才算是得到一点解答。

　　原来，她看到的人是死人啊……

　　一群她看不出是死人的死人，愣是没有让人看出半点痕迹的死人。

　　所以，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吗？

　　这就是这个村庄的古怪之处吗……

　　不对，心中古怪的感觉还是没有得到消散，让人觉得不安的源头还是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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