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女

　　源头到底在哪？

　　看着那个挂在树枝中央的头颅，戚小小思考在这个问题。

　　忽然，石屋那边的布帘再次被掀开。

　　戚小小转过头去，是闻夜。

　　对方的目光从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苏白身上一扫而过，直接看向槐花树，在雨后阳光下漆黑到泛着幽幽绿意的目光随之上移，然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定在那颗胖阿婶的头颅上，目光也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有什么事吗？”戚小小向少年问出声来。

　　对方仍然微微抬着头望着槐花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看到那颗头颅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像眼前的树只是一颗普通的槐花树一样。

　　“哦……”只是顿了一小会儿，才又将视线重新移回戚小小身上，微微勾起嘴角，对树下的女生开口笑道：“……姐姐，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我刚刚好像想到哪里不对劲了……”

　　“哦？”戚小小收回手，槐花上的脑袋也随之瞬间消失无踪，整棵槐树都是干干净净的，仿佛之前总能看到的都是错觉一般，问道：“哪里？”

　　闻夜放下身后的布帘，整个身子将身后的门遮挡的严严实实，闻言才歪了歪脑袋，装作思考模样：“嗯……就是之前，之前总感觉像忘了什么，但想想不应该呀，我又不是姐姐，一直那么健忘。”抬起头，“我的记性一直很好的，重不重要都不会忘记，而且还是在这种明显意识到忘了什么有在努力回忆的状况下。”

　　戚小小：“……”

　　说罢，闻夜还微微撇了撇嘴，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戚小小，模样看上去甚是无辜，不忘拐弯抹角意有所指的诉控。“之前认真想了好久，还是一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就在刚刚，才忽然像脑袋里的迷雾被拨开了一样，想起一直被我们遗忘的事情。”

　　对方说的是我们。

　　我们，不是对方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而是一行所有人。

　　此刻树上的头颅已经消失，看不到直直击打着人类心脏的那一幕，作为一个平凡普通人苏白的脸色总算变得好看的一些，也算心理承受能力不错的了，或者说早就预料过各种情况，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血腥而恐怖的忽然呈现在眼前，一时间毫无准备。

　　至少他还知道身边的戚小小是干什么的，之前也算经历了迟南姐姐别墅的那件事，还在那栋别墅住了一晚，也算有点儿见识了。

　　所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此刻虽说是强作镇定，但好歹没被吓得直接呆了去，还能分心出去听旁人说的话，所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此刻耳朵边听到闻夜说的话，脑袋一抬，立刻下意识的问道：“遗忘？遗忘什么？！”

　　闻夜望了对方一眼，没理会人，而是重新直直的看向戚小小，“姐姐也觉得我们一直忘了什么对吧，以姐姐那么敏锐的感觉一定察觉的出来…”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一笑，“…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戚小小看着他：“……好好说话，再这么继续我把你吊在这棵树上。”说完抬头，看向这棵槐花树。

　　闻夜一噎，嘟了嘟嘴：“好吧，是时间，姐姐。”回过头望了布帘一眼，仿佛透过了薄薄的布帘望向了石屋内，回过头，又调皮一笑：“我本来也应该想不起来的，只是或许是我身上有那只小鬼，所以受到的影响不大。”

　　戚小小皱了皱眉头，眯了眯眼睛，两秒钟过后才重复的喃喃：“时间……”

　　对方的话音一落，一直以来笼罩在眼前的迷雾好像忽然散去了一般，变得清晰透明。

　　对了，时间。

　　闻夜走了过来，走到槐花树下，同样抬头看了一眼这颗十分粗壮巨大的槐树，然后微微弯腰摸出兜里的手机，低头继续问道：“姐姐，你还记得今天是几月几吗？”

　　八月二十四，脑海中下意识的蹦出这个数字，可是蹦出这个数字之后戚小小的眉头又一皱。

　　此时闻夜也将他的手机屏幕点开，上面阴历的日期上也同样显现着八月二十四的文字。

　　可现在戚小小已经知道，这个答案明显不对。

　　在村外胖阿婶说出这个日期时，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自她睁开眼睛醒来时便一直存在，然后在那个时候达到了一个顶峰，只是找不到源头。

　　如今被闻夜这么一说，都已经准确的拨开了迷雾，但对方的这个问题问出，这个数字便仿佛是根深蒂固的扎在脑海里面。

　　闻夜划开手机屏幕后，举起她的手机给她看，还把手机晃了晃，又歪头看见她的反应，才又继续道：“现在换句话来问，姐姐，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巫村吗？”

　　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

　　“他们祭祀的日子确实是阴历八月二十五，今天却不是八月二十四，或者说我们的时间不是八月二十四。”

　　是的，今天他们的时间，不该是八月二十四。

　　戚小小伸手拿回她的手机，但就算来时具体日期记不清楚，今天绝对不可能是八月二十四。

　　在处理迟南姐姐别墅那件事时，特意等到了七月半，好让那栋别墅的阴气和怨气达到一个顶峰，供小雪蝉食之，还是考完试当天就去的，而当天已经是七月十三。

　　而处理完那件事后没两天就是班级聚会，当天接下了那位偶像大明星魏听的生意，接了生意后从去往魔都和回到帝都也总共不过两天的时间，然后才又重新出门，去往云湘客栈，来到这个地方。

　　这其中的时间如此前前后后算下来，也不会超过15天。

　　所以他们忘记的那个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说重要也挺重要的事情，就是他们来时的记忆和时间。

　　也不是忘记，就像下意识的被忽略了一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点。

　　闻夜：“所以也不能说八月二十四不对，这里是他们的时间，他们绝不会过错每年祭祀的时间。”

　　“原来是这样……”戚小小若有所思的道：“时间都不一样，走出去也是枉然。”抬起头，望向头顶的槐花树，定言，“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她看着那片白色中间的一小片点点的猩红，眯了眯眼睛。

　　而且，还不够，时间问题察觉到之后，不对劲的感觉虽然去了大半，但还是存在着。

　　久久萦绕，无法勘破，无法散去。

　　话音一落，四周的风吹得更加猛烈了一些。

　　几片的落叶随着风打着旋，落到这石屋的后院，几个少年少女所站着的地方。

　　从戚小小这个方向看过去，左侧有三片，右侧有一片，隔个一小段空间，又是左侧三片叶子，右侧一片叶子，其中大多数都或是褐色或是黄色的枯黄的树叶，中间却有一片鲜红的红色的红叶，大概男子巴掌大小。

　　风又一吹，红色的叶子率先领头似的翩翩起舞的飞起，然后才带起身后的其他颜色的落叶，向戚小小这边打着漩涡飞舞过来。

　　风一停，落叶又落下，而那张红色的落叶，正好落在戚小小的脚边。

　　而其他落地的落叶，同样也是左侧三片，右侧一片的样子。

　　戚小小看着这片落叶忽然道：“我听说过一个说法，有规律起舞的落叶，都是自然的精灵，听从风的召唤。”

　　闻夜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咦了一声，一笑：“巧了呢姐姐，这也是巫村的说法。”

　　“那可能就是巫族的说法吧。”

　　戚小小弯腰捡起脚边的红色落叶，待捡起之后才发现，这不是本身就是红色的落叶，而是被血染成的红色，因为上面有些地方还斑驳的保持着原本的颜色。

　　这原本是一片黄色的叶子，边缘有点残破。

　　或许是他们刚刚禅破了什么，这片大山给予了他们相对的信息。

　　村中都是大槐树，还有柳树，槐树伴着翠绿鲜嫩的小树叶，绿叶下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色，村外一圈倒尽是绿意，一棵一棵的参天大树将整片石屋筑成的村子围绕。

　　但村子周围的叶子似乎都不是这样的形状，而且也没有这么大，这么大一张的叶子，好像是村外青石小道其中一边那片的树林的叶子，从山顶往下看时，也能看见右边的树林或多或少的掩埋着一片蜿蜒的黄色。

　　“哎哟哟，又遭不住了。”王成猛的掀开帘子，然后看着眼前的场景一顿。

　　只见戚小小和闻夜站在一棵十分粗壮的槐花树下，戚晓晓手中还拿着一片红色的树叶，闻夜则看着戚小小，此刻听到动静，齐齐转过视线来。

　　两人似乎上一刻还说着话。

　　苏白一脸空白呆呆的站在院子中央，看样子有在十分认真望着戚小小闻夜两人，似乎是听两人说话。

　　那一脸空白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似惊恐、似悲切，眼中还带着一丝丝可怜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迷茫。

　　虽然戚小小和闻夜的表情就没有什么不同，王成还是敏感的从这场景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来，望一望戚小小闻夜两人，又望了望呆站在原地的苏白，抱着肚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咋，咋了？”

　　戚小小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对方身后的布帘一眼，问道：“那位阿婶呢？”

　　王成伸出手指头指向后面：“啊！好像叫上对门的那妹子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还带着一盆的花生干果，临走时还说，我们要出去玩儿的话把门带上就可以了，说村子里的人都很好客的，让我们不要客气……”

　　于是戚小小又抬眼看向面前的少年，意味不明的幽幽道：“走吧，小夜弟弟，咱们去村中转转……”

　　少年闻言，愣了愣，随即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好啊！”然后便勾起戚小小的胳膊。

　　王成听此急忙道：“你们要出去转啊，等我等我，大家一起呗，在屋里呆着太无聊了！你们再等我上个厕所，我马上就好！”话音一落便急匆匆的奔去了茅房。

　　戚小小看向苏白问道：“你要去吗？”

　　苏白这才回神似的，结巴着急道：“当、当然……”在看过树上的那颗头颅后，他怎么可能敢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

　　此时风又再次扬起，戚小小走出去的同时，随手将手中的红色树叶丢进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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