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愧于国家

作者:楚留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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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允许的温献笑眯眯地说了一声“多谢皇上”后,就跟在了景元帝的身后。

      他们前去的目的地是朱子府,朱子府就开设在正宫门西侧的一条路上,围绕朱子府的街道叫朱子街,是景元帝特地为自己开设的美食街。虽然距离宫外的街道不过几十里,可景元帝却不能时时出去,更别谈吃上外头的食物。为了满足他的食欲,于是他在宫内开设了一条与宫内极不符合的街道。宫内向来冷清,大声喧哗的声音都不曾有,可朱子街不同,两人步行到朱子街口,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的。虽然每一个叫卖的小贩都是正规取得了宫内御膳的资格,但最正规的,负责皇上每一食一饮的就是住在朱子府内的朱子。在宫内,饮食上的造化可谓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每一个小贩都来自不同地域,人们可以随时吃上不同口味的食物,就连一些正经的老官员都忍不住在下朝的那段时间里在这里好好享受一番。

      远远看见缓缓步行过来的景元帝,众人叫卖地更有劲了,希望皇上能多往他们这里看上一眼,如果能在他们这里吃上一点东西,对他们来说更是天大的荣耀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点和后宫中争宠的嫔妃们是出奇的相似。
      虽然景元帝由于‘年纪小’并未有过后宫佳丽。

      景元帝行至朱子府时,在府邸边看见了一家新招牌——李记芜湖熏虾。登时,景元帝就停下了脚步,仔细一看那小贩还是认识的。

      景元帝忍不住好奇道:“李富贵,你这是哪儿来的熏虾?”

      李富贵一看景元帝问话了,就扬着笑迎了上来:“皇上,我可等着您了。这虾是今早就从芜湖运来的,这熏虾是奴才专门为您从芜湖学来的手艺,您尝尝?”

      景元帝一听就知道李富贵是下了心思学的,更何况他还真没吃过熏虾,心下一动就要答应,只听朱子府一侧传来男子清朗却带着怒气的声音:“李富贵!我说你那摊子摆哪儿不好非要摆我门口,原来是撺掇皇上吃你的东西!你弄的东西干净吗?不知道外面都是灰尘吗?皇上你也敢吃吗?”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景元帝说的。

      景元帝不说话,默默走开。现在听见是真的不敢吃了。

      李富贵见朱子气势汹汹地向他跑来,吓得李富贵迅速地推起他的小摊车就落荒而逃,嘴里还连连求饶道:“别啊,朱大人。我不摆了还不成嘛。溜了溜了啊!”

      景元帝眼神绝望:我的熏虾……想吃。

      温献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朱子这才转眼看向景元帝,顺带看见了站在景元帝身后的温献。他作揖道:“奴才见过丞相大人。”

      温献还没说话,景元帝就不开心了。他说道:“不是下过令,朱子街内不谈身份吗?”

      朱子是个清秀的年轻人,笑起来的样子和他的身份极为不搭,倒像是个书生。此时,他就用书生般的笑容对景元帝说道:“哈哈,对丞相大人,我这纯属是属于个人崇拜。如今谁不知道丞相大人呢?”

      温献回道:“过奖。”

      景元帝吃味,莫名就有一种他的厨子跟着别人跑了的感觉。或者……儿大不由娘?景元帝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回过神来,朱子已经扯着他进门了。

      朱子边走还边叨叨:“我说这个时辰了您怎么还不过,原来是看上了李富贵。”

      景元帝面无表情:不,我是被某个丞相给拖住了。还有,谁会看上那个黑不溜秋的泥猴子啊?

      朱子:“您也不想想您的胃,能吃外面的东西吗?”

      景元帝面无表情:我觉得可以。

      朱子:“您要吃什么可以跟我讲,我会做啊!”

      景元帝眼神幽怨:我就想吃熏虾,还得是芜湖的。

      温献突然插嘴道:“皇上说,他想吃熏虾。”

      朱子与景元帝一同诧异地看过来。

      温献注视着景元帝的眼睛,半晌又开口道:“还得是芜湖的。”

      景元帝:“……”

      朱子看着景元帝同样诧异的目光,也不管为什么温献会知道他的想法了,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皇上果然还是惦记着李富贵那个小妖精!

      他看着景元帝假装无辜的脸半晌,憋红了脸才憋出几个字:“我去向李富贵学!”

      说罢,头也不回地去追李富贵了。

      朱子府内部的装潢就是外面比较华丽的酒楼模样,景元帝随意挑了一张桌子坐下,维持着他一脸高贵的模样,相对的,就是温献一脸的如沐春风。

      景元帝最看不得的就是他的笑,于是他用平生最冷漠的目光与温献对视。然后,诡异的气氛被一个八九岁的孺子打破了。孺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接着肯定地对景元帝说道:“您就是皇上吧?”

      景元帝问道:“你怎么知道?”

      孺子咧嘴一笑,装模作样地爬上椅子,用一副很正经的模样说道:“师父说了,皇上不管是穿朝服还是便服,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看您就像。”

      像是担心自己说大话,认错了人,孺子指着坐在景元帝旁边的人,又补了一句:“至少跟他比,您就很像!”

      温献:“没错,你描述的那个人就很像你面前的那个人。”

      孺子一听就知道是认对人了,就连眼神都是一亮,看起来骄傲极了。

      景元帝被孺子的天真打败了,就搭话道:“你师父是何人?”

      孺子撇撇嘴,似乎很不想承认,最后还是向门外嘟了嘟嘴,说道:“方才向外撒丫子跑的就是我师父啊。”

      温献问道:“那你师父教你什么?”温献看那人一副书生模样,那气质应该是个读书人才有的,只是不知道他教的是厨艺还是书。

      孺子一听就有些不满师父:“还能教什么,做菜呗。师父说,万一他以后一个人干不过来活,手脚不利索,下厨不利落,耽误了做菜的时辰,过了火候菜就没有那么美味了,就担心皇上吃得不好。所以,师父他才收留我的。”

      话音未落,孺子又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拉着景元帝的衣角可怜巴巴道:“呐,皇上,您看我师父那么为您着想,还说我比不上您一根手指头,总是惹他生气。其实我也不想惹师父不高兴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可师父每次看见您都是乐呵呵的,师父他一定喜欢您。”

      景元帝听着孺子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刚想出言安慰一番,却不想孺子接下来的一句话憋得他将到嘴边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孺子:“所以您就嫁给我师父吧!”

      景元帝:“……”

      孺子说着,就换了一副表情,兴冲冲地推荐他的师父:“皇上,您看,整个国都都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师父还喜欢你的人了。而且我师父会做各种好吃的,年龄又不大,长得也不错,脾气好,不争宠,没心机,完全就是一副很好生养的样子嘛!”

      景元帝回过神,孺子还在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师父的优势。他连忙打断孺子:“你师父是男子,我如何……”最后一个“嫁”字,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孺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老气横秋地说道:“皇上您也太过迂腐了。谁说男子和男子是不能成婚的?来来来,我跟您讲哦……”

      景元帝:不不不,他不想知道。

      大概是他拒绝的表情太过明显,孺子一脸“为何不让我说?我受伤了”的表情。

      景元帝无奈,转开了视线就看到了左侧温献一脸看戏的样子。

      冲动之下。

      冲动之下……

      冲动之下,景元帝一把握住了温献放在桌上的右手,顶着对方依旧温柔的笑和孺子震惊的目光,作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实不相瞒,我与……这位早已私定终身。我答应过我娘子,此生绝不另寻他人作伴。朱子的话……他的情,你看错了也说不定。”

      孺子听完,已然是一副快要昏厥的样子。他伸出一根白嫩的小手指,颤抖着指了指景元帝,又指向温献,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就收回了手指。双手捂住了自己通红的小脸,嘴里还念叨着:“真真是……世风日下啊,我竟然见着活的断袖了。”

      景元帝:“……”

      温献微微笑着反握了景元帝的手。

      景元帝随即就看向了他,温献终于被某人注意到,笑容更深。景元帝看着他的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温献就对孺子说道:“孺子何出此言?此事虽说不被世人接受,可我与皇上是真心相爱的。你说你师父喜欢皇上,可我却是爱着他的,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比我更了解皇上,我知道皇上的心思,知道皇上爱吃什么,虽然我没有你师父那样的厨艺,但我是可以学的。可就是这样我们却还得偷偷摸摸地私下定终身,这其中的苦涩又岂是你一个孺子能够所能体会的?”

      温献这一番话字字带情,句句让人忍不住心酸,原本一直带着笑的脸此时却带上了悲痛、苦涩的表情。说得景元帝自己都要信了。

      孺子口中咬着不知从哪儿来的手帕,哽咽哭道:“呜呜呜……太感人了。我明白的,这些东西南扇公子的书里都有写,我能理解你们的痛苦。”

      景元帝听到了一个新的人物,忍不住问道:“南扇公子?”

      小童使劲点头:“南扇公子是个话本作家,专写禁忌之恋。”

      景元帝不可置信,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种作者的存在,书局难道会让这种书出版?偏生此时温献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南扇公子是位作者的笔名,他极爱写禁忌之恋是不错,但最爱的还是写一些皇室的秘闻。其中不乏有父子、兄弟、母女、姐妹、等□□之作。虽然是禁书,但只要有心之人就可买到。南扇公子最受欢迎的作品有《该怎么拯救你我的儿》。”

      孺子双眼放光:“《爹爹再爱我一次》!”

      温献:“《霸道王爷的男王妃》。”

      孺子拍案道:“《南扇公子风流史》!”

      温献满意地收了声。

      景元帝被他们的一唱一和给弄昏了头,不敢相信地问道:“南扇公子还将他自己的风流史给写上去了?”

      温献假意为难道:“这恐怕有所冒犯皇上。”

      景元帝眉间一挑,好奇心战胜了不祥的预感:“说!”

      温献:“南扇公子中有一字与皇上名讳中一字音相同,再结合南扇公子的一些作品有意指向皇上,因而,这《南扇公子风流史》中的主要人物是以皇上为原型的。”

      景元帝:“……”

      温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景元帝的表情,斟酌开口道:“皇上请息怒,此书虽然以皇上为原型,但书中主角的行为与皇上的所作所为是大相径庭,显然是胡编滥造之作。大大抵是作者以为此书传不入皇上的耳中,是图一时之乐,无心冒犯还请皇上不要与市井之民计较。”

      景元帝:我就想与市井之民计较了。

      温献又补了一句:“这样有失皇上的身份。”

      景元帝:“……”

      他虽然知道温献口才之好,却不知他颠倒是非的本事也是如此之妙。他本来也就没多气,但温献这一番话下来,就好像他真的不能忍受到要抄人全家一样。这让一向主导一切的景元帝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大概这就是景元帝不喜欢温献的原因了吧。

      景元帝:“我倒是好奇书中写了什么,以及,你是如何知道南扇公子那么详细的内容?莫非……那些书你都看过?”说完,景元帝莫名有种道德上的优越感。并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丞相”的眼神无声谴责着温献。

      温献全然无视他的目光,颇为骄傲地挺起胸膛道:“臣,博览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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