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把妖猫当宠物

　　莫笙发现最近几天老白变得格外粘人，不管是去哪里都要跟着，哪怕是上个卫生间关门，都能听见老白在外头抓门挠地的扑腾，直到她把门打开，他又好整以暇坐着定定看她。

　　她怀疑老白有喜欢看人上厕所的癖好，以至于她每次上厕所都要留半个门，因为她不习惯被赤裸裸看着行方便，哪怕只是猫咪两颗滴溜溜的黑眼珠都不行。

　　老白虽然常要看着她如厕，但基本他还是很君子的四处转头，好像让她开门并不是自己刻意想偷窥。

　　莫笙从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后来无所畏惧，再后来老白也不会总来挠门陪她，而是时不时跑跑客厅，然后一溜烟路过卫生间。

　　在学校的时候，老白不能跟着进教室，只能晃荡在学校一些室外区域。

　　最近学校对流浪猫处理整治得严格，很多野猫被抓了送养，有些被学生领回宿舍去养，但毕竟小动物这种东西有些人喜欢，有些人不喜欢。

　　养在宿舍要是有舍友不喜欢的，就会面临再次被丢的命运，所以校方下了规定，在宿舍养猫可以，但需要征得所有舍友同意，一个宿舍六个人住，总没办法全票通过。

　　以此筛选下来，能养猫的宿舍寥寥无几。

　　原本莫笙想领几只回家养，但她知道老白的领地意识很强，要是她非要养别的猫，恐怕老白会气得撅过去。

　　于是她只能利用课外时间，主动联系一些校外人士，争取把野猫都送到喜欢养猫的人手上。

　　老白看到莫笙一下课就在野猫圈里跑，他便安静蹲在旁边看着她。

　　在学校的莫笙很有朝气，看见猫咪时眼神能柔得滴出水，她是他见过最有爱心又温柔的女孩子。

　　老白匍匐着想着，没多久就有个煞风景的人来了。

　　自从因为焦红自杀的事，学校里就有些学生看莫笙的神情不同，好像那一切都是她引起的。

　　莫笙的性格不愿意多去解释，误会越大时，没成想那个不要脸的焦白居然还顺杆爬，搞得他和莫笙真有了什么一样。

　　“莫笙……原来你在这里啊？”焦白走到边上，看见莫笙蹲着，他也跟着蹲下来，路过有个同学转头看了一眼他们，他居然还挺了挺头，完全不介意别人的眼光。

　　老白在一旁看着，本想上去给他一个蹄子，没等他动手，莫笙就站了起来，完全无视焦白的喊叫，径直往教学楼方向走。

　　她走到了储物间门口，焦白还站着奇怪她的举动，见她抡起一根拖把，把拖把布头拆掉，左右试试手劲，焦白正想开口问她什么，就见她拿着棍子劈头盖脸一顿乱砸。

　　焦白挡住脸挡不住脖子，挡住脖子又挡不住肩，被她砸得一阵乱叫，连连后退。

　　莫笙的举动引来一群学生围观，大家面面相觑看着，莫笙扔掉棍子，对着蹲在地上抱头的焦白冷冷地说道，“你再烦我的话，下次我就不用棍子了。”

　　她脾气是学校出了名的不好，要是她是甩脸第二名，就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名。

　　莫笙习惯了独来独往，在学校没有交什么所谓知心朋友，更是从不参与校园活动，这次焦白的事大家私底下本就议论着不可置信。

　　眼下看这莫笙的态度，很明显都是焦白一厢情愿的在制造谣言。

　　莫笙这种性子不合群，但喜欢她清冷的同学也不在少数，见她这么果敢的揍了一顿焦白，都暗自佩服她的魄力。

　　焦红自杀事件之后，焦白是同学口中相传的渣男，调查报告细节传得满天飞，如果放在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身上，势必会休学一段时间。

　　但焦白不是普通人，他的脸皮比一般人都厚。

　　莫笙当然不是在乎那些谣言，只是耳边如果有个苍蝇每天时不时来嗡嗡几下，那真是烦不胜烦。

　　*

　　方妤打电话来的时候，莫笙正和老白躺在草坪上晒着暖洋洋的日头。

　　最近老白睡得越来越沉，身体总是有些发冷，莫笙看他睡着就抱着他到外头晒着，还给他盖了一层小毯子。

　　他的毛发不如小时候那般光洁，肢体动作也不似以前的灵活，最近她要是听到些什么动静，她有些不愿意让老白跟着去跑。

　　莫笙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号码，内心有些抗拒，她知道方妤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喂？”莫笙还是接了电话。

　　“阿笙……”方妤说话尾音拉得很长，带着黏黏糊糊的软意，每次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就说明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事但又不得不说。

　　莫笙保持着冰冷的语气，“什么事？”

　　方妤没在意她不耐的口气，先是询问了几句她学校的事如何，又象征性关心她这几日状况，听到莫笙一如往常的作答，她嗯嗯两句。

　　两人抱着电话都没再说话，忽然方妤咳了几声，试探问道，“阿笙，这周末你回来吗？”

　　今天是周五，放以前双休日莫笙都是回自己住的地方，也只有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才会回家里。

　　既然方妤来这个电话，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莫笙顺着话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方妤有几丝尴尬说道，“明天刚好是方令的生日……他是很期待姐姐回来的。”

　　后面一句话方妤说得有些心虚，这些年其实方令讨厌莫笙多过喜欢，一部分是受到方田殷的影响，还有一部分是小时候没少因为莫笙的事而被连累。

　　在他心底，莫笙是个怪姐姐，也是爷爷口中那个不详的人。

　　莫笙本想拒绝，方妤又说了句，“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住老夏家的那个宋太太？”

　　“嗯……上次不是来过了么。”莫笙当然记得这号人物，要说能让她记一辈子的人，这个宋太太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当初小白受伤的事她还记忆犹新，她一直觉得那个女人有些阴阳怪气的模样，小白受伤她没有证据证明是她的问题，可那场大火是因为她住的院子里引发而来。

　　“对对对……说来也是很巧，以前住那边她是我们邻居，现在我们在这边，她也搬来这边，这个周末还约我们去她家吃饭呢……最主要她还特意提到你。”方妤语气充满着不可思议。

　　莫笙沉吟许久，她不认为这是什么巧合，省城这么大的地儿，怎么接二两三老碰见她？她隐约记得有次到方家老宅的时候也碰到过这个宋太太，不知道她总这么围绕着她们家是什么目的。

　　方妤本身知道方令并不喜欢她这个姐姐，原来这次特意电话来说这个事，不光是因为生日，更因为是这个宋太太的邀请。

　　为什么这个宋太太会特意提起她？莫笙倒是有些好奇了。

　　挂了电话，莫笙看老白还半眯着眼在睡觉，她顺着他的毛发摸了摸，低声自语道，“小白……不知道她是不是当年害你的那个人呢……”

　　她？

　　老白十分警惕的抬眼，发现莫笙陷入在回忆里，她拧着眉头想事情的样子很幽沉，好像她的记忆像一座深潭，让她难以自拔。

　　感觉到她的哀伤，老白知道她肯定又是回忆起当年的那场大火，所以他起身拔着两只爪子，轻轻踩到她的腿部，依偎着她的腰间。

　　手心里毛茸茸的触感让莫笙瞬间回过神，只见老白不时将头往自己的掌心里塞着，她轻轻一拍，制止了他调皮的动作。

　　……

　　一人一猫正情意绵绵时，远处走来的一只黑狗无端嘶叫起来。

　　要不是莫笙就在边上坐着，老白都想一个箭步上去将他一脚给踹飞了。

　　阿勿望着老白的动作，啧啧得嘲道，“你这日子真是美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啊……”

　　见老白懒得搭理自己，他又道，“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晒太阳，你娘在沈苑急得快疯了。”

　　“她又不是我娘。”老白还凉凉躺着，被莫笙挠了下肚皮，他忍不住翻个身。

　　“啧，你这端碗吃饭放碗骂娘的习惯真不好，好歹你也当过她几年的儿子不是。”阿勿笑着，坐到他身边的树荫下，他不喜日头，觉得晒多了皮肤生疼。

　　“那个可怜女人，现在总还守着那副身体，以为还有机会唤回她的儿子……”

　　老白歪头斜了一眼阿勿，他立马闭了嘴，随即阿勿还是忍不住道，“要不你干脆就按照我说的那办法好了，反正你不想离开那个莫笙，她也不想失去她儿子……”

　　“再说了，你想修回真身，别说可能要百年，就是几十年，那个莫笙能活着等到那个时候么……”

　　老白静静听着他在那咧咧，知道他说的顾虑有道理，可他真不愿意借着另一个男人的身体。

　　阿勿望着他神情古怪道，“你是怕她爱的是那个男人？哎哟，不是我说啊，你现在这副样子难道就是你自己吗？”

　　说到这，老白很是不满捶了阿勿一下，阿勿知道自己让他恼羞成怒，但知道老白这个样子现在只能下重药。

　　“你想想看，你现在只是以一只猫的身份陪在她身边，要是你能以一个男人身份陪着她，说不定她更乐意。”

　　老白望着莫笙，发现莫笙正闭着眼假寐，看着她的睡颜，他心底还是很矛盾，“我那天明明有幻化过人形出来了……”

　　“不稳定……对不对？你要想，当初你那样子走的差点要她半条命，要是个男人，哦，那等于是死老公，要么就是半夜发现老公变成一只猫了，你让她怎么办？”

　　见老白在认真思考着，阿勿禁不住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讲了个遍，直到……一颗石头砸向自己。

　　莫笙扶着额，实在是受够了这只野狗对着老白又吠又跳，原本她还怕被咬不敢制止，可明明都没回应它，这野狗怎么就没完没了叫个不停。

　　忍无可忍真是无需再忍，她又抄起一个石头准备扔过去。

　　那野狗神情惊恐，在她下一个动作来之前逃也似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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