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把妖猫当宠物

　　老白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时间，他心底浮起几丝担忧，最近他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不知道会不会在哪天就不会再醒过来了。

　　他能留在她身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想到此，他从猫窝里爬出来，亦趋亦步走到卧室门口，听着床上均匀的呼吸声，他感到一阵心安。

　　曾经他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要不是遇到莫笙，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熬得过来……

　　再度爬到她的枕头上，望着她沉眠的睡颜，老白低低一笑，用手轻抚着她的脸，她的脸像鸡蛋一样光滑，又白又嫩，她眉眼总凝着愁绪，他忍不住推着，试图推开她眉间的忧愁。

　　她的头发蓄了很多年，和十几岁时毛糙枯黄不一样，变得柔亮细腻，富有手感，她的唇色很红，微微嘟着，有□□人生意的美感……

　　月光下她的清秀可人如沐着春色的鲜花，恣意盛放又含苞娇羞，她翻身微微嗯了一声，惊得老白脑袋混沌，手脚笨拙……他赶紧将空调拉在她胸口上……

　　拉……？

　　老白后知后觉望着月光下莹着白霜的指尖，指骨分明，修长纤瘦，这是一双人类的手？

　　那双手忽然攀上脸胡乱摸了一圈，没有毛，没有须，没有粗大鼻头，更没有弯折的耳朵……而是光滑细腻的肌肤，眉骨线条清晰，口齿分明……是一张人脸！

　　意识到自己化了人身的老白一个翻身，过大的身躯压着被褥，因为他的脚还勾着被角，人落到地上时，也顺道将被子一同拉到地上。

　　于是床上正熟睡的莫笙因为忽然失去遮蔽而不适扭动了几下，接下来的画面就让人血脉偾张。

　　莫笙穿的丝质长裙因为她抻着大腿而卷到了根部，微微还能瞧见里头浅绿色的短裤……莫笙有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她日常喜欢穿着直筒裤，导致这双腿始终被隐蔽着不见天日，而这腿型老白早就司空见惯，因为夏夜时分在家的莫笙总喜欢穿着短裤睡裙在家走来晃去，可这样香艳的睡姿他还是头一次见。

　　尤其还是在他化为人形的这种状态下，多看几眼，他就明显感觉一股热意直往脑门上冲。

　　睡梦里的莫笙十分敏锐听到了一种声音，她眯着眼看，发现床头一个直立蹲着一个人形黑影，吓得她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

　　而老白被她那么惊诧一喊，早就化成猫身一溜烟往客厅跑了出去。

　　等莫笙打开灯，只见空调被抓成一团在地上，没有什么人形黑影，而对窗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凉风阵阵，吹得她肩头发寒。

　　“老白……”

　　她伸着脖子朝客厅喊了句，得到老白“喵呜”一声回应。

　　她将门虚掩起来，再度回到床上，只是盖上空调被时，忍不住将被子裹紧到腰部下面压着。

　　老白在客厅伸长耳朵听着，听到卧室里的动静趋于平静，便又缓步走回来，隔着房门偷偷听，莫笙偶尔磨磨牙齿，又偶尔翻身呢喃，折腾良久才沉沉睡了过去。

　　见莫笙睡熟了，老白顺着月光往窗口一跳，眯着眼望了望楼台下方，忽而起身一跳，几十米的高空它如履平地，落到地面草堆里时摇了摇尾巴。

　　它扯着嗓子很有节奏喊了几声，不时就听到有狗吠的回应，望着某个方向的黑暗角落。

　　他眯着眼走过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暗夜里。

　　*

　　盛夏的深夜蝉鸣异常清晰，市郊一处别苑的小路两侧蓄着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荷花，偶见荷叶上一两只青蛙跳着，不时青蛙舌尖一卷，原本成簇而飞在荷叶下方的蚊虫立马零星散开。

　　一只老猫和黑狗缓步走在小路上，猫咪低着头，不时停住望着身后的路。

　　阿勿望着老白，有些诧异问他，“你晚上怎么老看身后，被跟踪了？”

　　老白望着被荷叶遮得不剩几寸的星空，神色似乎很忧愁，对着黑漆漆一片的塘水叹道，“我最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什么事？”阿勿茫然看着他，不时看到路尽头的别苑门口走出人来，有个人提着小灯笼等着他们。

　　老白看着走出来的人又是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最近觉得莫笙的周身气场发生了变化，应该是盯着她的那群人准备动手了。”

　　阿勿望着老白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真想从他嘴里挖出什么真是比登天还难，除非是他自己想说。

　　见老白进去之后，两边人就准备关门，阿勿哎哎哎的叫起来，“怎么怎么……今天没有给准备宵夜吗？”

　　老白最近每次回来都要喊他来伴行，他知道老白在担心什么，就顺着当来蹭顿好吃的，总归是沈家准备的东西要比他自己外头找的口味好些。

　　阿勿见里头的人都没回应，正想跨步上前，突觉脚底寒光乍现，毛发生烟……一股焦糊味道从他脚底板蔓延开，他吃痛得连连甩蹄子。

　　之前就觉得沈家这个结界设得很有意思，能挡活物也能挡死物，就连他这把几百年的老骨头也毫不客气的拒之门外。

　　“你行，过河拆桥。”阿勿抬着脑袋朝门前啐了一口。

　　只见别苑高墙幽深，两扇漆红色大门如两座石碑，如泰山压顶般直朝面门盖下，阿勿甩甩头，甩开那一刹的幻境。

　　准备离开时，他心底有些庆幸还好和老白属于同路人，而非敌人。

　　阿勿哼着曲儿准备走，忽然听到池塘的另一头出现几声异动，以他的判断应该是什么东西从池塘进入。

　　夜半鬼祟不走正路，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阿勿朝池塘一喝，只见塘上的荷花左摇右摆，不时荷叶被推叠成一簇，跟着又是一簇，阿勿两脚一跳，避开从池塘中飞射而来的物体。

　　他后退屈身跳跃，黑影瞬间变幻，再落地只见一个青衫长袍的清秀男子稳稳立于小路正中间，与狗身时跳脱的个性南辕北辙，阿勿幻化人身后，连带着性格都变得沉稳文雅。

　　只见他两指顺着空中黑色物体一捻，竟是一枚荷花。

　　荷花的边散着绿光，像淬了毒一般，他两手一翻，荷花顿时化成灰烟飘散而烬。

　　“何必躲在暗处畏畏缩缩不敢见人呢……”阿勿再度出口，片刻，只见池塘水涌浪翻，成簇的荷叶堆绿光如烟，丝丝缕缕如烟如雾地成卷往小路凝聚，不时便见一个女子站在绿光之上。

　　阿勿看这个出场方式，不由得低头一笑，朝着对方嘲道，“你不看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整这么一处老掉牙的戏码，不好看。”

　　那女子原是眉眼腥红，脸色青绿，两只如枯树般的手指更是长着獠牙似的利爪，她手指远远伸着，朝阿勿做了一个极其挑衅的动作。

　　但听见阿勿这话之后，她笑颜如花的收起骇人面目，转而变幻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一身布衣长裙的学生装。

　　阿勿又摇头道，“这套也是很过时了。”

　　闻言，女子又连着变幻出数个模样，一一都被阿勿摇手否定，直到最后她轻身一摇，换上一身真丝质地的长裙，模样竟和莫笙一模一样。

　　阿勿一惊，似乎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个路数，又叹又惊道，“……几年没见，你的功力着实见长啊。”

　　那女子摆着身姿凭空端坐起来，指尖幻化出一朵荷花遮面，咯咯笑道，“阿勿哥，你怎么总是要小看人家呢……”

　　说罢周身飘出层层叠叠的青光，绕着阿勿，阿勿顺势被压在上头。

　　阿勿望着她，神色莫测问道，“上次去莫笙家的也是你吧？”

　　“哟……好没劲呀，怎么就让你猜到了……人家都还想多去几回玩玩呢。”那女子笑着，开始悠闲玩着手里的荷花，她捻掉一片花叶，池塘一侧的荷叶便消失一片。

　　阿勿看着她动作的意图，出声警告道，“他不会让你去碰她的，我劝你要识相一点！别去自讨没趣！”

　　“哦？”那女子停住了手上动作，抬头微微看着阿勿，似笑非笑道，“如果我偏要去呢……”

　　女子话音还没落尽，只见别苑深处一道白光飞出，直直落在她肩上，压得她娇俏的眉目瞬间变形，容颜反复变化，到最后变成一个男人的脸。

　　那股力量刚淡去，男人微喘着粗气骂道，“凭什么？她有什么值得让你这么护着她！”

　　男人望着蹲在门口的白猫，眼内满含着不甘心，望着那双猫眼里酝酿着阴戾，他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是贪食人魂的野妖，一天不食便饥饿难耐，听闻这世间有颗纯良人心，妖若食之可造化千年，他就盯着她许久，只等着时机成熟下手。

　　谁知她何时成了他的心上人……他的心上人哪路野妖敢得罪？

　　只见那妖两指一翻，从体内逼出一阵绿光，绿光幻成一柄长剑，只往那白猫的命门劈去。

　　白猫浑身毛立须起，两爪握着地上的石头，目光如炬盯着迎面而下的攻击。

　　他只是眼神微微一斜，那道光便如冰破水散般，瞬间成一道毫无力感的柔光，只是照亮他埋着危险的神色……

　　那妖见此，赫然吓得面色大变。

　　白猫望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威胁道，“你可以继续试，看是你的命长，还是她的命长……”

　　阿勿见老白动了气，赶紧跑过去用黑色的爪子挠地讲和道，“哎哟哟，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不要为这事大动干戈，我说阿妖，既然老白让你别动，咱们就不要馋那一口了吧，这天下那么大，还怕没能吃得到的孤魂嘛，我跟你说我昨天去学校就碰到了一个女学生……真的新鲜我和你讲。”

　　闻言，老白拧眉看着阿勿，发现他心虚住了口。

　　他就说昨天明明看到死人了，去了学校竟然一点气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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