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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云山寺（五）
年垚车开得快，心里面想的也快，转来转去无非都是木言的模样。
他想现在就来一张万里瞬移，如果真的有这种阵法的话。
车“吱啦”一声停靠在晨水巷前，雷鸣三魂七魄被吓得不轻，拉着车把手心惊肉跳。
年垚倒是跟打了鸡血似的，平时看着漫不经心，随时会挂的病秧子样，现在步子迈的大得很！雷鸣腿脚发软，抿了抿因为全程因为车速而紧张到干裂的嘴唇：“不带这么急的吧？”
年垚身也不转朝着身后的雷鸣一扬手。
两个月没见木言，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敕霄移魂伤神太多，她休养的如何？
年垚脚下生风，潮湿的青石板在他脚下哒哒的打着节拍，就像是再为他提前庆贺，他嘴角噙着笑对着地面自言自语：“看在你们为我高兴的份上，回头我出点私房钱把你们好好修修。”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年垚看着巷子尽头的圆拱门，李老头又像站岗似的杵在了门边，就像是知道他会再来一样。
“你怎么又来了？”李老头握着拐杖的指尖发白，皱眉不悦的发问。
年垚也不生气，乐呵呵上前和他打招呼：“爷爷，我来找木言，您先别急着赶我走，我是有好事来了。”
“什么好事？”老头冷冷又问。
“这事儿得当着木言的面亲自说。”这情形似曾相识，不过彼时年垚不解愤懑，现在却愉悦的要上了天。
“你......”李老头刚要开口，年垚连忙打断他，勾着嘴角笑道：“您别再说木言不方便见我之类的话，木言受了伤，这我已经知道了，我这次来就是特意说这事的。”
“你知道木先生受伤的事了？”李老头睁着双眼有些惊诧，显然他似乎被木言刻意吩咐过不许外传。
年垚想到木言可能现在元神大伤，有些内疚，低下声音喃喃：“这件事其实应该怪我，如果我没有让她来摆阵，如果我自己能......”声音渐渐低下去。
李老头手中的拐杖愤愤的重重敲击在地面上，满脸怒色，指责他：“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伤都伤了！木先生虽然神通广大，可也经不住你们这么胡闹！”
年垚抿唇脸色有些难看，轻轻点了点头，抬头眼神流转，眼眶中似是有层雾气，朦朦胧胧，像是知错后轻笑道：“是啊，所以我现在后悔的很，爷爷，可以让我进去吗？我想见见她......”
年垚语气诚恳有些卑微。
李老头看着他灼灼的目光，三四秒后，对着头顶四方的天长叹了口气：“晚了......”
年垚没缓过神，嘴角的浅笑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心口像是被刀狠狠的捅了一下，嘴唇因为惊惶有些颤抖，年垚像是迫切的想要寻求答案一般看着面前的老头：“什、什么意思？”
上前两步拉住他枯槁的手，浑身紧绷，肢体不协调：“你说的晚了是什么意思？！”
雷鸣在车边歇了会儿，他实在不明白年垚为什么会突然兴奋，沿着巷子刚进到里面就听到了年垚充满悲痛的沙哑质问：“你说啊！晚了是什么意思？！”
雷鸣赶紧冲上前去，拉住因为情绪波动起伏太大有些站不稳的年垚。
“年垚！好好的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雷队长看着身边拄着拐杖的老头问。
谁知那老头扫了两眼面前情绪极度不稳定的年垚，摇了摇头：“木先生走了。”
“走了？”雷鸣有些震惊。
年垚抬起苍白的脸，两眼黝黑无神：“走了？”
李老头看着年垚，千言万语涌向嘴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又接了一句：“去了哪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说完摇了摇头，拄着拐杖缓缓离开。
拐杖声沉闷，在巷子深处传着回音，一下一下撞击在年垚的心中。
“走了......”年垚头脑里一片空白，走了是什么意思？她就那么不想见我一面吗？
双手缓缓推开圆形雕花木门，厚重的大门发着“吱呀”的声音，院子里的景象让年垚有些失神。
原本在有些寒冷的早春里都争相开放的娇艳花朵，生机勃勃的青葱数目，现在只剩下一地枯叶，一片狼藉，满庭院俨然一副人走茶凉，萧瑟凄清。
站在院子中央环顾四周，没了木言，再好的风水宝地也聚不住灵气，这里就像是聊斋中宁采臣第一次踏足的兰若寺，荒无人烟，空旷诡异。
年垚深吸了口气，空气中竟然连木言身上那股独特香气的一分一毫都嗅不到，忍不住勾着嘴角自嘲一笑：“走的还真干净。”
眼前被雾气遮掩，年垚视线受阻看不清面前的景物，眼眶中像是有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脸颊流淌而下，鼻尖酸涩，喉头不适，年垚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这是，哭了？
身后的雷鸣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安慰，喉头沙哑，欲言又止：“年垚......”
年垚看着雷鸣扯着嘴角努力想挤出个笑，告诉他自己没事，自己很好，谁知眼眶里的泪水没完没了，怎么也止不住。
二十几年了，年垚清楚的记得，上一次哭好像还是四岁的时候，在父母的葬礼上。
都走了......
又只剩下了他和老爷子。
所以，你为什么要在闯进来之后又私自不打招呼的退出。
年垚缓缓蹲下身子，捡起落在庭院中的一片枯叶，伸手想要轻轻触碰，却在碰到的一瞬间，枯叶变成了碎末，就像是流沙，从指缝中流淌，最后消失在风中。
来时兴高采烈，他又怎么会想到等着他的是这样的一座空院。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世人都想拥有预知能力的原因吧。
年垚看着空空的手心发愣，最后忍不住自嘲一笑，难怪祖师爷说种下什么因就得咽下什么果。
如果他没有听老头的意见。
如果他没有求木言救雷鸣和蒋薇薇。
蒋薇薇？
年垚想起那天和木言的对话，那天他当着她的面叫了声薇薇，她好像眉间轻轻皱了一下，甚至还重复了他的话，那是不是证明，木言，你其实并不讨厌我......
世上有千万种水果，可惜就是没有如果。
年垚腿上像是被灌上了重重的铅，步步艰难的走向他曾经见木言的正厅。
高高的门槛没变，四方的八仙桌和太师椅也没有变，那盆木言经常摸的文竹却早已枯萎，青瓷茶杯碎裂在桌上，残留的水渍早已干涸。
年垚想伸手去碰一碰杯子的碎片，想看一看这碎掉的杯身上是否还残留木言的体温，可余光却被角落里的一个东西吸引。
上前两步，等看清楚那东西，年垚心间咯噔一声！
那是，灭赵琼林前自己削给木言的苹果？！
当时他还纳闷木言为什么把削好的苹果装进口袋，也不怕弄脏衣服。
想要伸手去把苹果拿起来，却被陡然出现的符咒金光击的后退一步，指尖像是被针狠狠扎过一般，麻木疼痛。
年垚看着那个过了这么长时间仍旧完好新鲜的苹果，有些无奈的勾着嘴角轻笑，保存尸身千年不腐的定颜术，也亏她想的出来。
指尖翻动，符咒显出，年垚再次伸手触碰苹果，这次却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保存完好的苹果，这是他们之间除了轻元意外唯一的共同物件。
苹果周遭灵符环绕，肉眼虽不可见，可常人也触碰不得。
年垚看着它忽然心头牵动，木言在灭赵琼林前就把他随手送的东西保存了起来，那是不是意味着木言......
可他们那时才见第二面，彼此之间甚至只知道一个姓名！
年垚皱紧眉毛，脑海中细细的整理了一遍关于木言的一切。
自己好像到现在除了她叫木言，住在晨水巷，和木年两家祖上有关系，其他好像对她真的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她来自哪里？
他不知道她的父母家境。
他不知道她的道法具体高深到何种地步。
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在公安局的档案上的一切记录为空白。
现在连她究竟去了哪里也一无所知。
木言对于他而言不夸张的说，就是一个彻底的谜题。
可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对木言不警惕是真实的，对木言的喜欢也是真实的，手心苹果泛着凉意，年垚低头看着它，木言对他可能......
即使他对木言知之甚少，可那股信任是没来由，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世注定，与生俱来，他知道，木言一定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年垚掌心紧紧的握着那个苹果，冰凉清新的温度似乎将他重新唤醒了一般。
年垚转身走出空旷的庭院，目光定定，她想故意躲着自己？那就不妨试试，看是她藏得好，还是他找的快！
雷鸣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就又好了？年垚这两天的情绪还真是瞬息万变。
“去哪？”雷队长追上去小声问。
年垚依旧头也不回：“木言不是第一嫌疑人吗？”说完看了眼雷鸣，噙着笑继续道：“现在失踪了，当然要全城搜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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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年道长：“小言言，我要全城搜捕你！”
木大言（不屑）：“试试？”
年道长：〒▽〒
感谢大宝贝们的收藏！今天就不让道长在线破水逆了，毕竟他老婆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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