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勇]关于那对夫夫的二三事

　　[03]
　　“说起来，你什么时候近视了？”
　　维克托接过勇利递来的手套，一边把手套戴上，一边拿手肘顶了顶他的腰。
　　勇利挡下他的手，先是摘下鼻梁上架着的蓝框眼镜收好，又顺手把有些长了的刘海往后耙了耙：
　　“我没近视。这是刚刚伪装用的，没有度数。”
　　没了眼镜和刘海的遮挡与柔和，他那略显凌厉的眉眼也终于显露了出来。仔细瞧去，玫瑰棕色的眼眸里盛装的也不是维克托埋藏在往日记忆里那些单纯柔软、甚至是无知无畏的光芒。此时的他反倒如一潭幽静的潭水一般让人看不穿，又像是一柄正待出鞘的利剑，锋芒敛在鞘里，却无人敢否认他一旦出鞘的锐利。
　　维克托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踩在板桥上，看他游刃有余的与同事点头示意，有条不紊的询问他们的工作进度，心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意外——当初还要他手把手教导的后辈，如今居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已经自己成长得足以独当一面了。
　　他还没来得及叹一口气，就有人注意到跟在勇利身后的他，不无惊讶的叫他：
　　“尼基弗罗夫队长？你怎么回来了？”
　　他被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称呼叫得也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一边向被这一声纷纷唤起的旧日同僚们挥手致意，一边道：
　　“唉，我都辞职那么久了，这个称呼就别叫了吧，何况你们现在的顶头上司不是还在吗？”他笑了笑，“叫我维克托就行了。”
　　被点名的顶头上司本尊没什么反应，只示意各人继续自己的工作，然后回头睨了一眼正意图和原来刑侦队里老人谈笑寒暄几句的维克托，没说什么又把头转了回去。
　　维克托半张的嘴马上闭了回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勇利的步伐，和他一起查看最后的那间厕所。殊不知在他们的身后，队里的新人压低了声音和原来队里的老人刺探着八卦：
　　“欸，这谁啊？怎么看上去和组长关系挺不错啊？”
　　“嘘！小点儿声。你新进来的不知道，这是咱们组长之前的上司，原来的刑侦队队长，可厉害了，虽然后面辞职单干了。再说，就是他把咱们队长一步步提拔上来的，而且他们之前还……”
　　老人突然闭嘴让新人忍不住追问：“还？还什么啊？”
　　“哎呀你知道他们以前关系确实挺不错就行了。”老人瞪了还想继续扒下去的新人一眼，“这里采样了没有？整天就知道听八卦！”
　　以前关系不错，意思是现在不一定了的意思？新人被前辈瞪了一眼，不敢问的收了声，只敢在心里默默嘟囔：每天精神紧绷追查案子，连让人八卦娱乐放松一下都不给。而且你自己之前不也讲的挺欢？
　　新人在心底做了个鬼脸，又兢兢业业的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这间商场的客户定向是中高消费人群，所以在装修环境上也刻意贴合了高端大气的形象设计，连厕所都装修得宽敞整洁。
　　这里的主色调为灰调，地面贴着黑白相间的菱形地砖，带着金色的裂型纹理。灯光给得很足，却不是晃人眼的亮度。洗手台上备着专用容器盛装的洗手液和擦拭手的纸巾，甚至还摆放了花草作为装饰。整面的镜子提升了空间感，让整间厕所都敞亮了不少，镜子顶端还布置了小灯，应该是为了方便女士补妆增添的光源。隐藏的音箱播放着与外面商场一致的音乐，选曲很经典，只不过此时并没有谁有兴趣欣赏。
　　整体布置不复杂，但却总是在细节处别出心裁——苛刻又精致。
　　维克托环视了一周，心中已经对这间商场的老板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大概没想到会遭此横祸吧。”
　　“什么？”勇利刚刚在专心和法医交谈，冷不丁听到维克托蹦出来这么一句，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维克托收回目光，向他耸了一下肩膀，“自言自语。”
　　说完，他就集中注意力在本案的主角——红衣女尸身上。
　　尸体滑坐在盖好盖子的马桶上，因为厕所门被撞开的时候可能弹到了她的身上，所以姿势有一点扭曲。她保养的不错，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只不过身着有些招摇的红裙，合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应该有注意身材的保持。裙摆沾满了血迹，主要呈喷溅状，恰好与隔间门板上的血迹相对应。然而，奇怪的是，她的脸却很干净，妆容精致，除了嘴角的口红有一点被蹭掉的痕迹，如果单单看脸的话，几乎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可是，如果你再往下看的话，却会被她横亘了一圈脖颈的巨大伤口和伤口上整齐排布的红线缝合痕迹骇住。她的头，似乎曾经被人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割下来，然后又缝了上去。而且不仅仅是她的头部，她的四肢，都被人用同样的手段切割了下来，复又缝合回她的身体上。
　　这种变态手段，和他们追查了几个月的连环杀手“蝴蝶”的手段一致。
　　“这种尸体处理方式……”
　　“和‘蝴蝶’如出一辙。”
　　勇利面色冰寒的接上他的话，随后把证物袋里一只被血迹沾染了的蝴蝶折纸，举到维克托的面前：“还有这只案发现场必定会出现的蝴蝶。”
　　那只红色的蝴蝶折纸活灵活现，振翅欲飞。
　　却像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不得不说，从手法和留下的信物来看，这起案子很有可能又是‘蝴蝶’所为。”
　　维克托微微蹙着眉，似乎是在回忆自己先前看到的“蝴蝶”的犯案记录。
　　“勇利，‘蝴蝶’的作案特征是什么？”
　　“时间、地点、以及被害人的选择都有很大的随意性。犯罪的时间间隔几乎没有规律可循，地点从草丛、废弃大楼乃至人流密集处都有。不过，被害人有一个共同点，基本上都为二十岁到四十岁的女性。”勇利扫了一眼里间的女子，又把视线放回踱起步来的维克托身上，继续道，“在手法上具有很强的个人特征，尸体无一不是被残忍切割后再用红线进行缝合。除此以外，案发现场还会摆放一只蝴蝶折纸，大多数都是放置在被害人的尸体上。”
　　“那这只蝴蝶是在哪里发现的？”维克托问。
　　“在地上。不过应该是撞门的时候被撞掉到地上的。”
　　维克托点了点头，环视了整个房间，又问道：“你们有对‘蝴蝶’进行心理侧写吗？”
　　勇利闻言却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你以前不是不相信这些的吗？”
　　“人都是要成长的。”
　　维克托回头朝他俏皮的偏了一下头，又缓缓踱回来，在尸体前站定，细细的打量起来。
　　勇利回忆着之前会议上总结的，一条条给维克托描述出来：“‘蝴蝶’应该为男性，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上下，身体强壮，有日常锻炼的习惯。生活优渥，高智商，喜欢受到关注，能力很强，有一定反侦察知识，可能受过专业训练。长相应该不错，属于讨女性喜欢的类型，和他交谈会很容易放下戒心。”
　　说着，他看见维克托突然倾下身，一只手轻轻的抬起死者的下颚，把她脖颈上的伤痕更明显的暴露出来，然后用手指细细摩挲着缝合的针脚，若有所思。
　　“继续说。”
　　勇利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自觉地回到他们两人以前的工作模式上，不自在的低头轻咳了一声，却也只好装作没发觉的样子继续道：
　　“‘蝴蝶’心思缜密，有一点强迫症的倾向，所以尸体的摆放方式和缝合方式都基本一致……”
　　“说起来，‘蝴蝶’的案件有媒体报导吗？”
　　维克托收回手，回头看向勇利，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勇利闻言却是一愣，当即心念电转：
　　“你是说……”
　　“胜生组长！”
　　身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只见上原亮一脸激动的跑过来：
　　“死者的身份查到了！”
　　维克托和勇利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TBC.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