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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我和顾酒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玲珑抱着欢喜在门口等着,婵嫣则是在屋里的土炕上卧着,眉头紧皱,睡的不甚安稳,故而我们一进屋,她便醒了。
玲珑点上蜡烛,柔柔的火苗发出微弱的光,但足以照亮我们这间小小的茅草房。
顾酒和玲珑做了晚饭,我们四人围在一个土砌的方台边,顾酒夹了一个鸡腿放进婵嫣碗里,嘴里还嚼着馒头,道:“多吃点肉,这样肚子里的娃娃才能长大。”
婵嫣点了点头,道:“一天了,容弦还没有消息…我担心…”
我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食不知味。
顾酒又道:“放心,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肚子里的娃娃,等大皇子回来,肯定也希望你们母子平安。”
婵嫣闻言叹了口气,道:“嗯!酒儿说的对。”
我轻轻放下碗道:“我吃饱了。”便起身走了出去。
玲珑想要追出来,却被顾酒一把按住,随即顾酒摇了摇头,道:“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吧。”
明明大哥都已经死了,我们却还要假装他活的好好的!
明明心里难过的要死,却还要若无其事的粉饰太平!
为什么?
为什么!
这种有苦不能说,有泪不可流的滋味,简直痛不欲生。
我坐在外面的石头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便狠狠的抹了它去!
眼泪再流出来,便再狠狠的抹了去!
如此反复,眼周被我擦得泛红,眼泪流下来,蜇的火辣辣的疼。
再后来,我索性不擦了,既然堵不住,那今日就哭个痛快罢。
这时脚边一暖,一个毛茸茸的家伙伏在我脚边,一看那抹橘色就知道,不是欢喜还能是谁。
我把欢喜抱进怀里,道:“欢喜啊…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一只身份尊贵的猫了…我也一样…再也不是公主了…”
“欢喜啊…我好想父皇和母后…还有……我想御花园的秋千…我还想御膳房的黄桃奶酪糕…我想回拂樱殿…”我一抽一抽的哭道。
我继续道:“韶夏成亲了…我的爹娘兄长走了…玄卫灭了…我的国家没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去哪…我…什么也不会…欢喜…我到底该怎么办…”
“本来还以为你真想开了呢!哎…”顾酒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道。
我扭过头去,并没有说话。
她又道:“逍遥…人生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人这一辈子…总要经历些大风大浪的…你若总是活在这些阴影里,你父母兄长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的。”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
可是…我忍不住啊…
当日晚上,我叫了玲珑来 ,道:“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公主,现在绯夏应该正各处寻我,你跟着我,轻则吃些苦头,重则性命难保…”
玲珑的大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跪了下来道:“公主…这是在赶奴婢走吗?”
我把她扶了起来:“不是赶你走…你跟着我…是没有前途的…不若去找个好郎君,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玲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要…奴婢不要…公主自小是奴婢服侍的,离了奴婢要是不习惯可怎么是好?”
我道:”时间长了,再不习惯也会变得习惯。”
玲珑又道:“奴婢想跟着公主殿下…奴婢自小没爹没娘…若连公主都要弃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该去哪里?”
我替她擦了擦眼泪,道:“如今玄卫已灭,你不必再唤我公主,也不用自称奴婢了。既然你有心跟随,那从今往后,有我卫容与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半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玄卫被绯夏,黎苏和紫祁三国瓜分,这下我才如梦方醒,单凭绯夏,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训练出这么多的兵马,不过是绯夏打了个旗号,黎苏和紫祁暗暗派兵援助,三国对玄卫可谓是群起而攻之,玄卫不灭都难,那么玄卫这块肥肉当然不能让绯夏独吞,所以三国在攻打玄卫之前就早已珠胎暗结,各怀鬼胎。
我几乎夜夜都梦见父母兄长惨死的片段,然后夜半惊醒,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接着就是一口长长的叹息。
我掏出那个装满海棠花瓣的香囊,现下正值六月,棠心殿的海棠花现下正开的热烈吧。
白里透粉的花一簇簇的嵌在翠绿的枝叶之上,层叠掩映中露出韶夏白玉无瑕的面庞。
哎…
又是一声沉沉的叹息。
我只从宫里带出两样物什,一是香囊,二是银盒水粉,这两件无一不与韶夏有关。
香囊水粉百光流,件件不解相思愁。
绯夏国内,韶夏手里握着暗卫带来的消息:公主日日百转千劫,少言寡语,夜不能寐,衣带已宽一尺有余,常噩梦惊醒,手握香囊,对月哀愁,叹不解相思。
韶夏愣了许久,对暗卫淡淡道:“准备车马,明日启程。”
那暗卫迟疑道:“近日太子回朝,您这时离开京城,恐怕…”
韶夏抬手,道:“无碍。”
那暗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只答了一声“是”,便消失在黑暗中。
韶夏提笔,润白的手腕微微扭动,笔下的字文雅娟秀:何以解相思,唯有见真容。
何以解相思,唯有见真容。
现下已到了七月份,婵嫣的身子越来越重,为了婵嫣生产方便,我们便在西方的村子里租了一个住处,也好方便找大夫照顾婵嫣的胎儿,等过几个月,在村子里也容易找到有经验的稳婆,为婵嫣接生。
至于茅屋那边,我留了字条给六哥,怕他回来时寻不到我们。
村里的大娘大婶的看婵嫣有孕,纷纷送来一些鸡蛋,给婵嫣补身子用,这里民风淳朴,我想了想,其实在这过着市井生活也是不错的。
不过…那要等我替我的父母兄长报仇雪恨之后。
一日,我和婵嫣去村里的一位先生处请脉,那先生说婵嫣脉搏稳健有力,多半是个男胎。男胎好动,月份越大,母亲受得罪越大,要好生休养,多进一些温补提气血之物。
我和婵嫣好生应了,抓了药,便走了出来。
婵嫣笑着道:“是个男孩,一定像你大哥。”
我也扯出一个笑容,道:“大哥回来一看你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一定会乐坏了。”
婵嫣又道:“逍遥,你说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我沉吟片刻道:“不若叫‘知临’可好?周易有云‘知临,大君之宜’,就叫他卫知临如何?”
婵嫣道:“果真好名字,知临…知临…卫知临…”
我俩到一处卖香瓜的小摊前,瓜香沁人心脾,我道:“大伯给我装四个香瓜!”
大伯麻利的给我装好递给了我,我摸了摸荷包,心道不好,今日没有带够银子出来,现下荷包里还剩下两个铜板,无论如何也是不够的。
我手里还提着香瓜,便不好意思再退回去。
我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正欲开口与大伯说可不可以下次再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从我身侧响起:“这位姑娘的账,我结了。”
那人带着精制的银色面具,身形和韶夏有些相似,若不是声音有异,且他好似比韶夏还要高一些,我恐怕就要把他认成韶夏了。
我与婵嫣向他道了谢,我问:“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也好登门拜访,把钱财还于公子。”
他好似在笑,他露出来的眼睛笑起来像极了韶夏。
我一时间恍了神。
“在下长赢,家住路南巷。”他低沉的嗓音响起,我回过神来,这嗓音不是韶夏。
婵嫣道:“可真是巧了,我们也住路南巷。”
我道:“路南巷只两处院宅,我们竟是邻居。”
他道:“好巧。”
知是邻居便又一同顺道回去,我拿些碎银子去找长赢还钱。
初进院落,便见长赢在树下的石凳上喝茶,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在棠心殿海棠树下的韶夏。
我摇了摇头,清醒了许多。
他银色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见我,忙道:“姑娘请进。”
我把银子放到桌子上,道:“多谢公子了,若无他事,小女子就告辞了。”
他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我心一惊,我若告诉他,岂不是要暴露身份了,还是小心为上,以免招来祸患,且我还是对他是不是韶夏还存有三分疑心,便道:“韶夏。”
说完便观察他的神态是否有异样。然而并没有。他神色如常的放下茶杯道:“韶夏?是指古乐的韶夏?”
我道:“正是。”
他眼底笑意渐浓,道:“韶,明也,夏,大也;果真好名字。”
他带着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眼神和动作上来看,并无异样。
我真是昏了头,韶夏是皇子,怎么可能会来这个穷乡僻壤。我当真是疯了。
既无异样,我也不打算久留,道:“多谢,告辞。”
他微微颔首,道:“慢走。”
我走远后,长赢轻笑了一声:“自称小女子…韶夏…着实有趣。”
可能是欢喜也察觉出长赢与韶夏几分相似,便总往他的宅院里跑,我多次告诫它那不是韶夏,但是它貌似听不懂,还一个劲的往长赢那里窜,好歹知道回来,我也就由着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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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我老娘崴了腿,陪她去医院所以没更文…求大家原谅~
我还有…我也想要长评~
另外感谢我的伐木累还有闺蜜,谢谢你们~
有你们支持,再累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