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拯救陛下

　　玛丽•安东奈特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太多时日。林奈猜想，费森伯爵在其中也起到了不小作用。

　　她犹记得他那张性感薄唇说出的话——

　　“‘林奈’是个闻名遐迩的瑞典名，所以，我想这并非您的真名，女士。”

　　“我仍很感激您能为殿下考虑周全。在这个艰难时期，您的友谊对她一定有着很大帮助。”

　　“是的，我愿意为她冒一切风险。只要需要，我甘愿奉献我的生命。”

　　这个来自瑞典的贵族，有着俊朗的北欧面容，身材挺拔，英气十足，很容易让人理解王后迷恋他的原因。当王后陷入困境时，他的忠诚，他的不离不弃，给予了他情人极大的支持。因此，林奈觉得，他一定能在王室出逃计划中起到很大作用。

　　尤其他外国人的身份，对于王室逃跑的行为，几乎不会有什么抵触情绪。

　　近来这位先生在巴黎躲躲藏藏，隐瞒行踪。林奈并不敢贸然从王后那里去打听——他到底是第一夫人见不得光的情人呢——苦寻无果，只好借助“外挂”的力量。

　　之前表示要认真遵守规则的君士坦丁，到底还是为她徇了私。想到这里，林奈总免不了双颊发烫。反正……后续研究所那边好像也没出什么不良反应……她就当作是系统默认的、熟人搭档的一点小小福利吧。

　　林奈很庆幸，目前在法兰西国王陛下的家中，王后是个真正顶用的人物。比起三心二意、安于现状、患有严重拖延症的路易十六，玛丽•安东奈特要有决断力得多。而在逃离这个问题上，她也成功摆布了她的丈夫。

　　对，他们已经决定，首先要逃至边境。

　　在此之前，米拉波亦给过王室“争取自由”的建议。但是他说，即使要离开，也要风风光光、高贵骄傲的离开——这样才无损于国王的尊严；这样才能在离开的过程中，震慑那些最大逆不道、敢于触犯君威甚至阻击国王的暴民；这样才能保证不日卷土重来，收复失地。

　　米拉波给出的提议，是国王设法出走郊外，到首都附近的鲁昂或者枫丹白露，振臂一呼，令那些积极拥护者们站到他周边，再建一个政治中心，然后在外省人民的支持下，反攻巴黎。

　　这显然不是一件易事，想大模大样离开巴黎需要非凡的勇气，很遗憾路易十六向来是缺乏的。但总之，米拉波认为，国王不能离边境太近，否则就洗刷不掉勾结外国的嫌疑。

　　所以，预计到他会反对的林奈，和王后各种商议，务必对他隐瞒真相。

　　甚至还要利用他遮掩一二。

　　这个酷爱女色的大活动家，就似一头风流的雄狮，张嘴便能发出动人心魄的怒吼。他的浮夸并非毫无作用，他的激情赢得了绝对多数的支持。至少，另一位革命名人马拉即使怀疑他被王室收买，即使在《人民之友》上揣测起国王出逃的可能，也被他的大嗓门给迅速压了下去。

　　毕竟，王后在给他的信件里，甚至她和他私下的短暂会面中，她信誓旦旦的宣称，国王一家光明磊落，决不会毫无尊严的离开巴黎。

　　对于欺骗这个民主卫士，王后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鉴于她的身份地位，米拉波也无法表示过多猜疑。于是，出逃准备就这么在竭力隐瞒“盟友”的情况下，悄悄开展起来。

　　作为王后最值得信赖的对象，费森承担了绝大部分具体工作。他通过密道，反复进出杜伊勒里宫，和他的情人商谈各种细节。林奈并不总能参与这两个亲密无间的人之间，可是，她至少要利用自己的优势，帮他们避免一些可能导致事情败露的因素。

　　“让米拉波在国民议会的调子更高一些吧。”她建议道。“国王陛下也需要更频繁的关注巴黎市民的境况，体现同甘共苦的精神，令议员的时间耗费在无休止的会谈和商议中，让他们集中精力去解决国计民生的问题，无瑕来王宫消磨光阴。”

　　“该叫拉法耶特多花些工夫去维护市政厅和首都街头的治安，而不是绕着杜伊勒里宫打转。”

　　听说国王的三个虔诚的姑姑有前往罗马的念头，林奈赶紧求王后制止她们。“这简直就是应了报纸上所说的‘出逃前奏’。我知道您同情她们，可是，阿图瓦伯爵正在国外大肆活动，陛下的至亲若相继离开，一定会引起民众警惕！”

　　林奈献计。“普罗旺斯伯爵也该多在他的卢森堡宫活动，好分散国民自卫军的注意力。”

　　林奈绝对不惮在王后面前，把未来可能无法登基的路易十八当作“逃亡的垫脚石”。“多一个行动者，便多一份负担，多一份危险。既然形势尚未到最严峻的时候，那么，伯爵应当‘帮助’陛下，坚守巴黎……”

　　“可是，这般，抛下王弟，仿佛是不道义的……”玛丽王后有些踌躇。“况且，他也有一些渠道，未必不知道消息。”

　　“殿下，您应该暗示他，坚守巴黎可以得来的好处。毕竟，伯爵的继承权排在您的王储之后，在民众中声望仅次于国王陛下。如果他留下来，或许有机会摄政……”

　　玛丽•安东奈特立即瞪起眼。“那样，岂不是篡权——”

　　“请勿过分担忧。”林奈迅速回应。“在这样疯狂的巴黎，有那样一个疯狂的米拉波在侧……即使有些瞎了眼的家伙转去伯爵那边，我不认为，他真有能力使人民满意。”

　　“金雀花王朝的狮心王理查回归英格兰，无论约翰亲王搞任何阴谋诡计，最终还乖乖交权。”林奈再次给王后打强心针。“而且，路易•夏尔殿下才是正统王储，伯爵可都还没儿子……”

　　反正，欺瞒加诱哄，这一次的历史进程中，得让或许当不成路易十八的普罗旺斯伯爵给哥哥嫂嫂背锅。这样，才能集中一切力量，助国王全家及时脱逃。

　　王后颜色稍霁。“那么，巴黎城区内的路线，你可以多听听‘那位先生’的意见。”

　　“那位先生”，就是指费森伯爵了。

　　林奈不由得想，眼前这个女人，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之一，大概就是笼络到这么个靠得住的情夫。费森为她可谓肝脑涂地，不惜一切。王室没钱，他就自筹经费；王室没自由，他就长途跋涉勘查路线；王室怕消息泄露，他就亲自跑腿去联络上下……

　　“先生他非常尽力，而且，”林奈凑近王后，小声的道，“我按照他的嘱托，带来了一些适合更换的衣物。”

　　鉴于国王一家计划乔装外逃，所以，林奈担任起了暗中的运输工作。冬日渐近，女人的裙装愈发足够宽大，林奈亦可以把某些服饰套在内里，甚至连守卫也不好意思搜查得太彻底……

　　除此之外，她还抓紧时间，继续在报纸上给君主立宪制度唱赞歌——她已经完全征得王后同意，以文字描摹王室生活场景，吹嘘国王一家平易近人，值得尊重，在议会的限制下，依旧适合担任国家的精神领袖。

　　犀利刻薄的马拉责骂这位作者的软弱，嘲笑她对王室的亲近、还有政治上的种种“幼稚”；另一个雅各宾派革命信徒丹东呢，则更怜香惜玉一些，好歹承认这类“女性视角”的观点仍算符合“博爱”的原则。

　　而反对共和的人物，譬如米拉波，尽管自个时常为“君主立宪”的现状摇旗呐喊；但因为避嫌，并未与她这个暗中队友互动，仅在报纸上旁敲侧击、赞扬了一下宽容的美德。

　　相对正直的拉法耶特，则不吝言辞，大大表扬了林奈一番。“……在这特殊情况下，王室确实需要喉舌，为他们发声，促使与人民的和解。”

　　这种高歌和谐的文字，比不得激进派的怒吼震耳欲聋。所以，《巴黎先驱》的主编惋惜着林奈日渐平和的笔墨，并实在担忧起了销量。“在这场乱哄哄的大合唱里，你的音调变低，是很容易被人盖过去的。”

　　“可是，如果所有人都只顾咆哮，局面很容易失控，走向极端。”深谙后来雅各宾派恐怖杀戮的林奈变相提醒他。

　　主编点点头，叹气道：“唉，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不过抛开观点……面对那些斥责，我们完全可以措辞激烈一点。”

　　林奈忍不住斜睨他一眼，恨不得说：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

　　算了，她即将离开，还是别为这些无谓的事情争执了。

　　看在这一年多来、他给付得还算厚道的报酬上，看在他的悉心指点和照拂上……林奈收敛了脾气，尚算平静的回道：“那我试试吧。”

　　反正，经历过二十一世纪初大发展年代的她，耳濡目染过不少宣传口号，搬来吹嘘形势一片大好，呵斥“带路党”居心不良，压根不费劲。

　　报刊上唇枪舌战的时候，巴黎的局势倒还一直算稳定。有着米拉波这样的人物在国王和人民之间调和，“要命”的矛盾暂且压制住了。

　　但法兰西，很快就又要迎来一个新的转折点。

　　自1789年8月以来，种种限制教士权力、没收教会财产的作法，在国穷民更穷的大背景下，在议会里“一切为了国民，人民的利益至高无上”的呼声中，在民众广泛的武装压制下，教士们并未立即爆发剧烈反抗。尝到甜头的国民议会，又开始鼓捣着进一步宗教改革。

　　“《教士宣誓法令》引起轩然大波！”

　　“……忠于国民、法律和国王，尽力维护国民议会颁布并由国王认可的宪法……这是法兰西教徒应有的誓词……法兰西万岁！”

　　“大批主教拒绝宣誓！”

　　因为剥夺教士只对上帝效忠的权力，要求他们臣服于世俗的权威——这里主要是增加了国民议会——终于引起了分裂与反抗。“被统治的”与“欲统治的”开始激烈争执、甚至直接冲突。对此，所有巴黎的报刊都没敢忽略这场风暴，连篇累牍的报道纸片撒得满街都是。群情正是激昂，林奈亦陷入亢奋之中。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1790年12月，当路易十六不大乐意的在这道法令上签署姓名之后，他的无奈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此前，他一直认为局势尚且可控。如果能够的话，全家就安安分分待在巴黎，不要逃跑算了。面对国王陛下的拖延症，唯有王后敢一劝再劝。偏偏王后本身，尽管坚定了主意，却也觉得形势不算糟糕，还可以慢慢筹划，细细准备。

　　如今，国王自个也滋生了强烈的去意。

　　熟知响鼓要用重锤的林奈，抓住机会赶去王后跟前“哭诉”：“议会倒行逆施，新的内乱就在眼前；恐怕这一次，罗马方面也会出手，这样下去，邻国带来的压力，又会使民众警惕起您的背景来……”

　　“道义上，陛下和您亦不再需要顾虑。陛下是被迫批准的法令，他遭到了议会的威胁。因此，离开这个不再虔诚的地方，离开这些损害信仰的暴民，多么名正言顺啊！”

　　林奈继续利用私人感情向王后施压。“您想想费森伯爵吧。他绞尽脑汁，费尽心力，奔走在巴黎的街道，甚至亲自驱车尝试路线。他联系着最忠诚可靠的布耶将军，想方设法弄来了通行证……他为了您，不惜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是时刻冒着生命危险，沟通处理每一个环节的啊！”

　　尽管某些言辞，在玛丽•安东奈特听来略有粗俗。可是，她确实再次被深深的打动了。

　　“是的，如你所言，暴徒已令我们无从选择。”她几近哽咽。“须得尽快让那些支持我们、帮助我们的人安心。”

　　她郑重道：“不能拖延……我和陛下，都不再怀抱任何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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