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之七美天下

　　司徒蓁要跟着程铭出发去南境了。对司徒慎之和高卿卿而言，这就是又一个女儿要远嫁了，却不能像以前的五个那样风风光光地出门。因为程铭家里没有长辈，所以程家那边也不需要什么仪式，程铭和司徒蓁在太师府完成了简单的拜堂婚仪之后，未入洞房便要上路了。准备跟着他们走的，是阿本心儿夫妇和他们的幼子，还有一对上了点年纪的仆人夫妇。除了简单的行囊，一车嫁妆也没有。
　　程铭没穿礼服，司徒蓁也没穿嫁衣，为了低调，两人都特意穿上已经旧了的素色衣服。司徒慎之夫妇看了就伤感。
　　跟程铭上路让司徒蓁兴奋，可是父母亲的黯然神色让她愧疚。来送行的大小姐司徒芸和四小姐司徒茜都很沉默，猜到事情不寻常又都不敢多问。既然父亲母亲答应了这门婚事，六妹自己也很愿意，当姐姐的能说什么呢？袁朗和左先觉是第一次见程铭，这样的场合下只能打个招呼，根本没机会说话，虽然觉得惨淡，他们也都知道管住嘴巴，不乱说话。
　　面对父母亲的难过，司徒蓁根本使不出撒娇耍赖的本事，没有谁能在这种时候还弄出欢乐的气氛。
　　临出门之前司徒蓁和程铭双双跪下拜别，高卿卿流泪说道：“走吧……走吧！”
　　等司徒蓁和程铭站起身的时候，司徒慎之嘱咐说：“程铭，婚礼虽然不风光，不会影响夫妇和顺。你要好生爱护蓁儿，不要让她觉得委屈。”
　　程铭对岳父岳母不止是满心的感激，还有由衷的敬佩，此时听到岳父的嘱咐，他郑重地承诺：“程铭感念岳父岳母将蓁蓁下嫁给我，今生今世都会竭尽全力爱护她，请岳父岳母放心！”
　　司徒蓁忍不住上前抱住高卿卿，眼泪奔涌出来：“母亲！我走了！我会听你的话！照顾我自己！”
　　高卿卿顿时伤心不已，说不出话了。司徒慎之怕夫人受不了，一手扶住夫人，一手把司徒蓁拉开一点，提醒道：“蓁儿，放你母亲进去休息吧。程铭——”
　　程铭赶紧上前把司徒蓁扶住，翁婿二人把母女二人分开。

　　出了太师府的大门，上马车之前，司徒蓁最后看了一眼大门口熟悉的廊柱。这里是她生长的地方，里面有她的父母双亲，她怎么就毫不留恋地要走了呢？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离开父母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没有嫁妆也不心慌。
　　“蓁蓁，上车吧。”程铭以为司徒蓁迈不开步了，安慰地说：“你别难过，我们以后应该会有机会回来看望岳父岳母的。”
　　“程铭，我们从现在起要靠自己了。”司徒蓁的语气里根本没有难过，只有让程铭惊叹的信心：“我觉得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把那件大事做成之后，想回来就可以回来。到时候可以重新拜堂，补办婚宴。”
　　“我听你的。”程铭体贴地说：“到时候一定要让岳父岳母高兴。”

　　一路之上，程铭和司徒蓁分别化名为海鹞和海鹦，兄妹相称，投宿时分房而眠。化名就算了，是为了隐藏真实身份。为什么不同房？司徒慎之和高卿卿让他们出发前拜堂不就是为了路上可以不用避嫌吗？但是程铭和司徒蓁两人是心里有数的，刘奇林和江意如分别嘱咐过他们，不要在行动之前行房，一旦造成司徒蓁有孕，身体不在最佳状态，整件大事就泡汤了。行动的时间还没最后定，他们怎么敢一时贪欢而前功尽弃！既然不敢行房，分房才能忍得住啊。程铭和司徒蓁在这一点上不需要语言的商量，每晚回房前他们只用一个眼神的交换，便心有灵犀地守着防线。
　　到达广平城之后，程铭一行老少七人都在曾易府里住下。
　　曾易初见司徒蓁，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南境绝没有如此气韵的美少女。曾易预料的美人计美人，要么是专做这种生意的风尘女子，要么是训练有素的江湖女弟子。可是司徒蓁没有一丝风尘味，也不像江湖女侠，猜不出是什么来头。而且她如此年少清纯，能否担此重任？
　　看见曾易眉间微微的一丝疑虑，司徒蓁不等程铭介绍，便欠身对曾易福了一福：“曾将军，海鹦有礼了。”
　　曾易只能收起疑虑，客气地拱手还礼：“海姑娘客气了，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程铭这时才开口：“曾将军，海鹦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妹妹。这里没人认识她，她的行动可以比我自由。我们下一步，就是要尽快引诱孙渐远注意到她。”
　　曾易问道：“你有办法了吗？”
　　程铭答道：“办法是有了，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要先去找李师傅核实一下孙渐远最近的情形，然后才能下手。”
　　“李师傅？”曾易追问：“他是什么人？”
　　程铭答道：“李师傅名字叫李忠，是孙渐远的一个侍卫，早年教过我功夫，所以我称他为师傅。”
　　于是三个人围桌而坐，程铭详细介绍李忠与程家的渊源，李忠在孙渐远那边的情形等等，然后商量这次美人计行动的一些细节。
　　最后，曾易以谨慎的目光看着司徒蓁，问道：“海姑娘有几分把握？”
　　司徒蓁很坚定：“十分。不除掉孙渐远，我便没有将来的日子。”
　　“海姑娘跟孙渐远有不共戴天之仇吗？”曾易不禁好奇地问，同时心里对眼前这个年少女子的信心大增。有深仇大恨就可能做到义无反顾。
　　司徒蓁用余光看了程铭一眼，清晰地答道：“孙渐远是我夫君不共戴天的仇人。”
　　曾易何等敏锐，司徒蓁的余光一扫，他便想到了程铭上一次提到美人计人选时的闪烁表情。难道她如此年轻，已经是程铭的妻子？
　　于是曾易探寻地看着程铭：“你不想让我知道海姑娘的真实身份，是吧？”
　　程铭知道躲不过了，脸红地答道：“她是我……已经拜堂，尚未圆房的妻子。她的真实姓名叫司徒蓁，是太师府的六小姐，皇后的妹妹。”
　　曾易在惊讶之后，肃然起敬，对司徒蓁拱手说道：“曾易钦佩六小姐的胆识！于私，你在帮夫君；于公，你在帮朝廷和陛下。”
　　司徒蓁淡淡一笑：“我没想过帮朝廷，帮陛下，我只想帮我的夫君。把他的大事完成了，让他了却了心愿，他才会快乐，我才有幸福。”
　　曾易赞叹地对程铭说：“有六小姐这样的妻子帮你，这件事成了一大半了！老天应该不会辜负她的深情厚意！”
　　此时曾易心里，对六小姐的信心已经接近十分。最后的一点点担心，就要看老天帮不帮她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跟曾易谈过之后，程铭当晚就悄悄地去找李忠。李忠说那位道长每个月给孙渐远送一次丹药，前几天又送了一次，所以孙渐远的习惯应该还没变。但是李忠没有亲眼见过孙渐远吃丹药，因为要行房的时候孙渐远早就进了内院，李忠是进不去的。这是计划中的风险所在。
　　程铭觉得不保险，问道：“李师傅，你能不能想办法证实孙渐远确实还在吃那丹药？就是说，要有个信得过的人，亲眼看见他吃。”
　　李忠摇头：“亲眼看见他吃？那个东西要在孙渐远有那种想法了，他才会吃。除了他马上就想要的美人，谁能亲眼看见他吃？”
　　程铭出主意说：“有没有办法向孙渐远现在喜欢的女人打探一下？”
　　李忠想了想，点头道：“这倒可以试一试，你等我的消息吧。我会把消息写在纸条上，放进小竹筒，扔进曾将军的院子里。”
　　程铭道：“那正好。我们就趁等你消息的这段时间，安排我们的美人跟孙渐远偶遇。”
　　“别！千万别偶遇。”李忠马上提醒：“孙渐远以前确实喜欢天上突然掉下来的美人，但是自从令尊的事情之后，孙渐远的性子已经大变。他什么都防，最不喜欢意外，意外出现的大美人只能让他生疑心起戒心。所以一定要事先让他知道有美人在等他，让他心里有期望。”
　　“我们时间很紧，”程铭有些沉不住气了：“安排美人等孙渐远，让他产生期望，要多久？”
　　“孙渐远的下一个美人，大概十天之后会到。”李忠答道：“到时候我去使个调包计，用你的美人把原来的美人换下来。”
　　原来孙渐远现在每个月都要收一个新的美人，而先来的已经失宠的女子则由孙夫人打发安排，大多数被遣散出府，少数能隐忍听话的就留下来在家里当差。李忠的妻子为了一家平安，多年来一直巴结讨好孙夫人，有意无意之间听到了一些孙家内眷的事情。李忠正是要通过他妻子，去向孙渐远眼下的宠姬证实孙渐远吃丹药的事情。
　　程铭满怀希望地说：“那我让我的美人准备好，十天左右，你一给信号，我们就行动。”
　　“程铭，你等了三年了，总算要到头了。”李忠感慨地说：“我也熬了这么多年了。这回的美人计，如果成功，于你于我，都是一个解脱。我们尽力之后，成败，就看你找的那位美人的魅力和胆识了。”
　　“李师傅，她绝对跟我们同仇敌忾！”程铭给自己，也给李忠打气：“只要我们做好准备，最后到她出手的时候，一定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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