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条鱼过冬

　　这天告终四步睡到了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眠，躁动，异常躁动。
　　躁动什么？不知道，反正蛮纳闷的，结果越思考越清醒，都半夜了。
　　起来喝水，听到玄关处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吓一跳，本能反应是有贼！差点疾呼出声了，果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看清面孔之后四步吁气。
　　敷衍地挥了挥爪子……然后爪子被扯住了：“等等！”
　　四步望向景行面色凝重的脸：“你都知道啦？”——郁闷啊！傅嘉文还是讲了？这么丢脸的事情！于是悻悻地叹气道：“没事啦，虚惊一场。”
　　不料景行一改严肃面孔转而亢奋地继续：“吓死了！要电话哈哈！傅嘉文看上你哈哈哈！好神奇的脑洞啊。”话落眉目舒展扬长而去……留下一串不厚道地滔天笑声——出差途中被好友索要妹妹电话超惊悚的好嘛！什么情况？这是第一反应。
　　四步尴尬地沉默，咳咳，傅嘉文要电话……这事说来话长。
　　当天傅嘉文将苏四步载到小区门口后，返程时有异，警笛长鸣，莫名不安，沉思片刻后，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同一时刻苏四步敏锐地洞察到对门公寓传来阵阵愉悦地嬉闹声，一激灵，思及不久前的入室抢劫案，顿时心中发怵，紧张兮兮，太诡异了，上任业主已经侨居英国小半年了啊。
　　不过现在的盗窃犯都这么嚣张吗？在作案地点载歌载舞，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总之对四步来说还算蛮细思恐极的事情了，于是一边暗戳戳地想一边转身进电梯，身后随之响起数串脚步声——绝对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一群年轻男性。
　　电话几乎同时响起，四步接起，吸气，语气十分热络地开口：“干嘛啊？就下来啦！”
　　——无法想象同一时刻竟浑身虚汗在按电梯。
　　这当口谁来电？不知道，救命稻草啊啊啊！！！
　　然后听到低沉又试探的回应：“苏四步？”
　　四步一怔！傅嘉文？不管啦！用不变的语气自说自话：“到楼下啦？这么快！”
　　……呜呜呜，不是整蛊呀，不要挂机呀。
　　这时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短暂的空白之后四步听到傅嘉文问：“几楼？方便说？”
　　直接说？pass！打草惊蛇就不好办了！四步嘴里叽里呱啦乱说拖延时间……内心纠结地泪目中——不方便啊不方便。
　　“12号有空吗？一起吃饭。”千钧一发之际傅嘉文淡淡地提议。
　　……肯定不会傻到把这当成邀约啊！
　　于是四步佯装思考之后轻快地拍板：“还是14号吧。”
　　傅嘉文回：“可以。”四步听到耳畔的风声渐渐平息下来……“叮咚”之中夹杂着低哑的声线：“我进电梯了。”
　　这时下行电梯却迟迟没有动静！四步与一干年轻男性在无声的空间里静静对峙……单方面的。
　　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每一秒都漫长！四步几乎是强装镇定。然后见到傅嘉文的那一刻，丢盔弃甲般，腿软了！无声地直直砸过去……傅嘉文恰到好处地接住了。
　　四步发誓自己绝非故意。
　　被轻轻拍了拍后背，非常治愈的效果，可是心跳声格外惊天动地。某人只好叹气，要命了！之前也没有这样心砰砰跳的感觉啊……吓到巅峰时刻仅仅是浑身虚汗而已嘛。
　　片刻后傅嘉文声音低低地询问：“苏四步？你这样欢迎新邻居吗？”
　　四步抬头，吃惊：“嗯？”
　　……唔，没错，新邻居登堂入室，呼朋唤友开暖屋party，结果乌龙了。
　　这之前傅嘉文与保安队长就当时监控内容有过一番划重点的简单沟通。
　　“什么身份？这群人？”语气十分克制 。
　　“有情况吗？”保安队长闻言色变，下一秒放松，笑眯眯道：“哈哈，别紧张呀！高个子看到没？”指了指其中一个寸头青年：“搬家呢！完事搞搞派对嘛。”
　　傅嘉文少有的表情微囧。
　　下来时四步亦步亦趋跟在傅嘉文身后——好糗啊好糗，好钦佩自己的脑回路啊好钦佩自己的脑回路……一群人大张旗鼓抢劫么？太扯淡了！幸亏没人知道啊，除了傅嘉文……
　　然后四步听到一声浑厚的呼声：“苏小姐！”半响后浑厚的声音继续：“受惊啦？”保安队长热情洋溢的口吻中掺杂着一丝调侃：“生面孔没有核实身份混不进门的！没这么随便！”
　　“……”四步闻言幽怨地瞄了一眼傅嘉文……为什么？为什么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实力没有get到重点的表现。
　　同样没有get到重点的是一心打趣四步的队长，静默片刻后心虚地望向傅嘉文：“你什么身份？”之前想当然了，压根没问过。
　　四步激动道：“没有核实身份？就这么随便地进门了？”转移炮轰目标，快快快！
　　傅嘉文浓眉微挑：“我是就这么随便的人？”顿了一秒：“苏四步，你说我什么身份？”
　　你什么身份？四步语塞了……多说多错啊真是！佳境的口头禅好写实——沉默算了！你们别想撬开我的嘴。然后毫无异议地接受了傅嘉文的提议——赴景行家借宿几天，理由是女孩子独居不安全。
　　所以说没节气就是没节气嘛，苏四步自己也一向都是承认这点的。
　　上车后居然更没节气地打破了沉默：“我之前胡言乱语都是为了混淆视听你知道吧？”
　　傅嘉文淡淡瞥了她一眼：“知道。“又问：”被吓到了？
　　四步低声说：“一点点。”暗暗腹诽难堪可不止一点点啊……
　　傅嘉文点头：“心跳很快。”
　　四步怔住，毫无预兆心跳更快了，蓬蓬声中磕巴道：“可能是……后，后怕吧。”
　　傅嘉文不置可否。
　　什么意思啊？四步受惊了，不会吧？这都能看出来，看出来我在混淆视听？或者说……又在？
　　过了一会郁闷地说道：“我估计第一眼见到谁都会扑上去吧。”
　　傅嘉文蹙眉，不过没有反驳，拨电话时瞪了吞吞吐吐的人一眼。
　　四步嗫嚅：“干嘛？”
　　傅嘉文低声笑起来：“告知亲友吧。”语气闲闲又道：“见谁扑谁挺不好的。”
　　四步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无语了……不要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好嘛！果然只是三言两语同景行交待了一下留宿的事情，略过了乌龙的桥段。
　　乌龙，乌龙，知道是乌龙之前电话里为什么不说清楚？总之当晚四步真的睡眠质量大受影响，睡不着，躁动死了！
　　清早起来遇到睡眼惺忪的景行，一头扎过去，试探地问：“什么感觉？”
　　景行揉着胸口暴躁地讲：“醍醐灌顶。”
　　四步执着地要求他务必用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形容一下自己……
　　景行搜肠刮肚地赞誉了一把：“憨态可掬。”
　　“……”
　　四步不知道的是这之前景行曾致电傅嘉文：“改天请你吃饭啊！还个人情。”
　　傅嘉文不甚在意地拒绝：“不必。”
　　于是景行爆笑：“之前还以为你对我妹有意思哈哈哈！”
　　然后傅嘉文顿了一下：“嗯？”有点语意未详的意思。
　　景行神经大条地忽略掉了。
　　隔几日四步去医院，同张医生，即张乃文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题跑偏了。
　　张乃文：“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苏四步：“我说不当你会不问吗？”
　　张乃文：“不会啊。”
　　苏四步：“噢。”
　　张乃文：“同傅医生交情不平常吧？”
　　苏四步：“平常平常。”
　　张乃文：“挺熟吧？。”
　　苏四步：“一般熟。”
　　张乃文：“怎么熟的？”
　　四步“……坐顺风车坐熟的。”
　　对方沉默了，四步识趣地闭嘴，默默拿起手机，聆听室友的哀愁，非常日常的……
　　三三要赴酒局应酬遂催眠自己：“借酒浇愁啊！这下真是借了！不花money的。”——失恋人士的福音……
　　于是佳境同情道：“小可怜，别贪杯，要喝改天陪你喝，我请客！”
　　三三扭捏了：“不好吧？”
　　乌妹笑：“嗬！还挺清高。”
　　三三说：“折现吧。”
　　……
　　最无辜的是四步，一个病号，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任务超艰巨——带回醉酒的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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