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条鱼过冬

　　之后三三回宿舍又是一顿捶胸顿足，而四步已经比较淡定了，正所谓名高引谤，树高招风，大家有所反应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能不能不要总是趁着自己在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啊？
　　说到底还是会有些不开心的，也就是传说中的危机感？大家都盯着同一块肥肉，是人都会焦虑的好不好？
　　于是平生头一次觉得自己很弱了……
　　这时三三见某人寡言少语，一副认真思考人生大事的样子，不由有些好奇：“想什么？”
　　“没没。”叹口气：“……我算手无缚鸡之力吧？”由衷地问道，因为面对这种情况实在是无计可施，只能任其发展。
　　而三三怔了一瞬：“缚，缚鸡？”最终一边点头一边笑了起来：“那不存在的，不存在的。”脸上的表情大可以用——我错看你了！类似这种“谬赞之词”来形容。
　　四步就有些无力了……论类别，殷三三真的是属于一天不污上房揭瓦这型的！
　　一点都不正经！
　　于是四步决定不想这些事情了，反正想了也白想，抽空去了几趟电台，这期间跟大盘有过一次长谈，就新节目实施的可能性，两人都觉得可以问问导师的意见，之前有几个成功案例都受益于他的启发。
　　莫轻则早已是一副被痴男怨女折腾得山穷水尽的形象，恨不得新项目即日能启动，那天两人相遇在走廊，这人是一边蹒跚一边大倒苦水：“我现在是不得不拿身边人大做文章了……谁懂我的辛苦？”
　　“不管怎么说……量力而为吧。”还有一层意思是也不要太过分，违背真相什么的。
　　“你放宽心。”莫轻说的是。
　　“那好……”四步点头。
　　但不久之后四步的内心写照却是——早晓得有现在发生的事情当初就应该把人吊起来打一顿了！
　　只可惜再悔不当初，也是为时已晚。
　　而同样为时已晚的事情并不止一件。
　　这天四步行走在校园中，接到傅嘉文电话，对方轻笑一声，开口邀约道：“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
　　“……”可以拒绝吗？一出门就卖弄风骚的人，电影院多么危险的地方呐！
　　四步承认自己小人了……
　　那边没有听到回答，又适时地追问了一句：“说话啊，又胡思乱想什么？”还算闲适的语气，听得出心情尚好。
　　你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了……不过，此情此景下应该很好打商量吧？于是，沉思了一下之后：“是这样的……今天可能会有点忙。”——非常认真地睁眼说瞎话。
　　“你现在在哪里？”
　　“散步。”防备一松，也就漫不经心地讲道。
　　那边一顿：“哦？”随即是更为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散步？”
　　“嗳……”四步这下惊慌了，嗫嚅着解释道：“闲，闲来无事么？”
　　“无事？”
　　“想你！”后来是下意识地猛一反击道——可谓单刀直入，含义丰富。
　　空气静默了一瞬。
　　尔后，他的回答是：“我知道了……那晚上一起看电影？陪你？”全然没有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而某人居然率先为之一震：“好，好啊。”讲完无奈捂了下脸——没救了！杀鸡不成蚀把米……
　　谈恋爱的方式就不能简单一点？！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这人真是，相当后悔接这个电话了……
　　而且他的车不知为何被张乃文开走，两人当天去电影院都是坐的地铁，傅医生真是极尽招摇之能事，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簇拥的焦点，可怜四步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倒是傅嘉文被她一脸都怪你没事乱放电的表情搞得哭笑不得，不动声色地顿了一瞬，轻轻抚到身边人此刻秀气低垂的后颈：“四步……我们还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什么？”
　　“为什么不想跟我出门？”
　　“……”什么意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傅医生……后来想到反正丢脸也不是三两回了，面子里子这种东西就不必太在意了，终于是说出了口：“有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
　　“知无不言。”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会自觉吗？”会一直自觉吗？再碰到这些事情的时候？
　　嘉文蹙眉：“信不过我？”
　　“不是……”语气一抖，脱口道：“为什么不能是因为太喜欢？”所以害怕失去……话落便是神思恍惚，冲动了，冲动了！
　　片刻后，缓缓的，微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以，那我保证看住我自己。”目光沉沉间，又俯声问了一句：“这样行了吗？”
　　四步听完是，默默把额头抵到了他的肩胛处，害羞了……
　　嘉文伸手过去，紧搂住贴靠过来的躯体，而四步是微地一颤，异样的感触让人心神不定，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悸动，气息间悄然而至，不可言说的亲密。
　　这境况下，四步终将是忍不了地叹息一声，为日暮途穷的操行，看吧看吧，以后只有一天比一天更软弱了……
　　他也太会顺驴下坡了一点！
　　这时略显清淡的气息穿透到一呼一吸中，面颊下贴着柔软布料，摩挲间隐隐地传来，不是很明显，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味道，但是很好闻，有种别具一格的特色，四步在愈加亲昵起来的状态里矛盾了，怎么说呢？悲喜交加？自己在其他人面前真的不至于混到此般田地啊……
　　——所谓无力还手。
　　无力还手都还忍不住在笑……
　　真的好没操行……
　　是以，思及如此种种，心头不由泛起一阵淡淡的苦闷，再抬眼，望到对面的小姑娘正对自己甜甜地笑了起来，手中捧着一块嫩黄色的简易画板，有一笔没一笔地勾勒着什么。
　　四步一愣，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反应过来之后，当然是回以甜笑（具体甜不甜也不知道了…
　　而小姑娘捂嘴，再次怯怯地笑了起来，继而是跌跌撞撞把画板转过来——一颗脸颊红红，露着牙齿害羞大笑的苏某人的……头，太形象了，同时间伴随着由衷的夸赞：“阿姨，快看！你嘴巴比我爸爸还大！”
　　“……”于是四步与旁边的年轻父亲均是身躯一震，惶恐至极的表现……
　　之后自然是一边咬牙微笑一边穷凶恶极地点头道，很好！小朋友，那你快做好准备吧，阿姨要开始吃人了！
　　不是说嘴巴很大吗？！
　　然而以上仅存在于幻想之中，最终两人在年轻父亲歉意的注视下走出站台，他竟然收下了那副创意十足的少儿作品……
　　四步沉痛得走不动路，不由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前方背脊修长的人。
　　什么意思嘛？
　　而对方有所察觉后是不甚在意地微一勾唇：“好了，不要再害羞。”
　　“……我没有害羞。”明显欠缺底气的语调。
　　“是吗？但是小孩子都不会撒谎。”轻轻拨弄了一下眼前人额前掉落的碎发，终于是闷笑着说道：“而且我有眼睛会看。”同时间目光下移到手中苍弱的画纸上，越发忍俊不禁，脸色倒是少有的一片柔情。
　　四步心想，他一定是故意的了，叹口气：“你的意思是我嘴巴很大？”——先声夺人好了，也不能一直被逗吧？
　　他听到这里抬眸有些倦倦地望过来，颊边是难掩的笑意：“嗯，这个的确还有待考证。”
　　“哎？”愣了一下之后，没忍住傻傻地问出口：“怎么考证？”
　　“你过来。”
　　四步待着没动。
　　嘉文轻笑，沉默地上前一步，俯声欺过来，动作很快，来不及反应，温润的气息紧跟而至，四步几乎是于瞬间感觉到下颌连同脸颊那块被人用手指轻柔地固定住，先是鼻息相抵，尔后才是他慢吞吞地，极富耐心地开始描绘她的唇形，眉眼就在咫尺之内，暗夜的灯光下，有些说不出来的脉脉温情，意驰神摇的迷醉中，微张嘴，他的舌趁机探进去，一点一点地索取，此时才是微微地张狂，非常动容的一个吻。
　　很迷人。
　　后来是四步先忍不住，嘤咛一声，面红耳赤地退出。
　　真的不行，太热了，太热了！
　　而酥麻的触感仍在强势地蔓延，随着他的唇蜻蜓点水般划过脸庞，耳垂，之后才是慢慢平歇。
　　但唇间一片灼人的烫却彰显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某人在羞愤交加间无力地控诉道：“……你怎么什么都做得出来啊？”我觉得进展好快……
　　心跳也好快！
　　细听之下会发现，他的声音也有些不似平常的沙哑，但说出来的话却还是……“一回生，二回熟。”
　　——太无耻了！
　　四步轻叹，如实讲道：“……这是第三回了。”
　　而嘉文听毕是：“你在不满什么？”不加掩饰地笑意，之后微一扬眉，柔声问了一句：“下回你主动？”
　　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嘛！四步相当鄙视了……后来当然是大义凛然地低下头：“算了，我喜欢坐享其成。”
　　“也好。”当仁不让的语气。
　　“……”
　　——这是什么态度？？！！
　　“好了，四步，不要纠结于这些问题了……你嘴巴真的不大。”
　　“……”
　　“认真考证过了。”低沉的来自胸腔处的闷笑，一览无遗主人的愉悦。
　　“……”
　　——当天傅医生头一次被人义无反顾用躯体中伤了，下巴被咬了一口，嗯，四步也不知道自己向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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