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条鱼过冬

　　当晚回去室友一致觉得某人有些……嗯，气血虚？
　　四步沉吟，这话讲起来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原由是与傅嘉文打交道实在太……太考验身体素质了！想到这里禁不住微微红了下脸。
　　乌妹□□：“年轻人啊，不义之事不宜行得过早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话落继续□□：“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把裙子提上去？”
　　四步咬了咬唇：“不适合的不强求，你不是还有一条腰身很宽的，孕妇风的……”
　　乌妹脸色一青。
　　三三坐在一旁读圣经，闻言叹气：“不是我说你啊，做人不能报复心太重！知道吗？”
　　四步点头：“嗯……主说的吗？”
　　三三：“……”
　　佳境也笑：“你不是更青睐观音姐姐么？怎么又窜到了耶稣那一拨？太没诚意了吧！”
　　三三：“是这样的，因为没被姐姐及时拯救于水火之中，我决定跨国求助一下，多多益善嘛！”
　　佳境深沉地拍了拍四步肩背：“让我们全世界唯物主义者联合起来，多读马列，相信科学，相信爱因斯坦！”
　　四步顿了顿：“你有没有听过一本书？爱因斯坦的圣经。”
　　佳境：“老子从现在开始保持沉默好不好？别想撬开我的嘴了，真的。”
　　三三颤抖着伸出食指：“跟你讲啊，是人就不要……”
　　四步蹙眉：“你……”
　　三三：“我当然是！”
　　四步：“其实爱因斯坦还讲过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是无穷的，宇宙，和人类的愚蠢。”
　　三三：“……”
　　四步：“吃点东西吧，阿门。”
　　三三泄气：“……主不会原谅你的。”
　　乌妹接过某人手中的的袋子，顿了两秒，悠悠地问道：“傅医生买的啊？”
　　四步：“……”
　　佳境笑：“既然这样，少说两句！我们不看僧面看佛面。”
　　四步相当无力了，嗯，那我是不是还得去感谢一下他？
　　不过说到买东西这件事，确实不是自己提议的，四步突然觉得惭愧，最近有点儿忽略几位同仁了，莫非真的……色令智昏？
　　再想到他那一句——什么时候有空把欠我的饭请了？不免有些失神……
　　出门之际，四步略微落后，而身形修长的人立在服务台前，背脊挺拔，肩线流畅而硬朗，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的存在，随着薄薄的一张蜻蜓点水般滑过读卡机，四步慢慢吸了一口气：“傅嘉文？”
　　“嗯？”
　　“你是故意的吗？”某人觉得自己可能要背债背到哭泣了……
　　他好像意外了下？沉吟半许，淡笑道：“走吧。”
　　四步却忧愁不已：“我突然感觉，欠你的饭，嗯，可能还不完了。”
　　“感觉？”对方闻言微顿，随即勾唇，心情颇好地问了一句：“难道不是事实吗？”
　　“……”四步错愕了，这种时候，一般人都会讲些场面话吧？类似不必放在心上什么的……结果他说的是——“怎么？你想抵赖？”
　　然后四步眼角一跳，讷讷道：“没没。”前提是下次你肯给我付账的机会。
　　吃饭的地方在市中心，对面是“一松蛋糕店”。看起来经营不错，念初中的时候来得多，和当时的同桌，每周五都会免费派送甜甜圈。
　　关键味道还特别好，真是不容易啊。
　　这期间思绪突兀地中断。
　　“苏四步？”
　　“嗯？”
　　“你第一次见我是在哪里？”不容忽视的认真语气。
　　四步一瞬间竟然怔忪起来，莫名地不安。过了半天，才呓语一般，小声问道：“什么？”但脑中几乎是立刻闪现出那天在景行家，开门的瞬间便望到他寒气袅袅的面孔，深山流泉般的气质，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可依然不受控制……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住了，从未领会过的奇妙体验，直接而迅速，酥麻而深刻。
　　而他好像并不是格外在乎回答？望着眼前稍显无促的面孔，低声说了句：“我第一次见你就在这里。”顿了顿，失笑道：“说到甜甜圈……那时候你多大？还是短头发。”
　　根本是猝不及防地撞入眼中……
　　巴掌脸，小小的一团，夹在密不透风的人堆里翘首以待，非常贪吃的形象，生动又好玩，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半点东西也没有抢到。
　　完全可以预料到的场面。
　　沮丧的样子感觉马上就能哭出来，让人莫名想笑，又莫名觉得亏欠。
　　嘉文几乎是有些赧然了，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无聊？
　　而当天不过是一次偶然地途经。
　　但之后竟然不止一次想起这张让人意外的面庞。
　　说没有震动是假的……
　　不过，于四步而言，这一切绝对是更大的震动。很难去相信，又很难去拒绝，依稀觉得他的眼里有亮光在闪动，忽然之间，心底一片幽静，随后便是微而细密的战栗，所到之处皆是隐秘的欢愉。
　　原来他这么早……这么早的时候就注意过自己。
　　两人目光微微对峙，空气中味道清澈，呼吸交流间异样的湿润动人。然后……四步脸一热，眼帘微垂，喃喃地感叹道：“不要钱的就是好吃嗳，可惜全靠运气与手速，我都没抢到过几次！”
　　话毕一道灼灼的目光落到了头顶……
　　四步心虚：“……看起来是不是一副很爱占便宜的样子哈哈哈？”
　　结果对方只是说了一句：“怎么会？”顿了两秒，面无表情地开口：“看起来就是一副没什么脑子的样子。”
　　后者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某人不过想调节一下气氛，怎么说？之前太撩人心神？现在如愿……冰冻了。
　　尔后，他的电话响了好几次，四步无辜扭头，心里想的是，不管怎么说，happy……一下下吧，难得有及时福音。
　　这期间，蛋糕店内一片祥和安宁，而他一边推门，一边回头问道：“你在窃喜？”非常笃定，非常有含义的语气。
　　四步一声叹息，矢口否认。
　　啊，人生最大的希望，让往事都随风，都随风，都随风……“受什么刺激了？一蹶不振的样子。”突如其来的问候。
　　四步无力一笑：“方必西。” 没想到这么巧遇到熟人。
　　“最近忙吗？”
　　“一般。”
　　然后对方笑了一下：“待会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四步想了想：“下次吧？”现在又累又亢奋——好像用词有点暴？“有急事？”
　　“嗯……吃饭？”一时半会居然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你还真是……”明显有点无奈了。
　　两人交谈之际，傅嘉文回来，望到眼前局面，目光一滞，不动声色
　　的皱眉，随后微颌首，对方报以淡笑，低声问了一句：“相亲还是？”
　　调侃的语气，没什么恶意，止于二人可闻的音量，四步不由一阵苦闷：“没有啊……”没有这么简单啊，再看对方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脑袋一热就……“我想想，疑似约会？”
　　对方没有说话，看样子是很诧异，随后又恢复平静无波，低头极淡地笑了一下，嘉文闻言是脚步一顿，眉毛微微扬了起来。
　　之后三人话别，怎么形容呢？“各怀鬼胎”？总之四步绝对的心事重重，东望望，西望望，最终视线定格到他质地精良的毛衣上……
　　“傅嘉文？”
　　“怎么了？”
　　“这里好像有根头发……”
　　“你的。”有可能，进门的时候人太多他顺手揽了自己一下。
　　可我不是要问这个呀……某人脸一红：“要不要拿掉？”
　　傅嘉文顿了顿，轻笑道：“代劳一下吧。”想到什么，又随口问了一句：“刚刚是你同学？”
　　四步手一抖：“嗯……”也是前相亲对象。
　　傅嘉文不说话。
　　四步迟疑了两秒：“有什么问题吗？”
　　嘉文勾唇：“没什么问题，早前见过一次，在学校。”
　　四步当然也没有忘记，因为，说到两人单独吃饭，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吧？可惜自己一直误会是景行授意，到最后也没搞清楚他的真正目的，也许纯粹是为了解围？毕竟当时真的有一点点尴尬…
　　结果苏必西好像更尴尬？后面几次在学校遇到都是匆匆打声招呼就走了，一脸不想多说的表情。
　　这时，傅嘉文望了一眼陷入沉思中的面孔：“苏四步，你同学叫方必西？”
　　“嗯。”
　　“那封信是写给他的？”
　　徐徐的声音传来，四步有些迷醉，也有些困惑：“哪封？”
　　“暗恋手札……你说写给F。”
　　“啊？”
　　“忘了吗？”于是傅嘉文又极富耐心地提醒了一下某人：“在电台放过的。”
　　炸裂啊！他果然听到了！！四步想杀了莫轻！！！此刻身体里每个角落，每个角落都在轰隆隆地响雷，死了，死了。
　　但清风绿水般的声音仍在继续：“问你呢？”
　　四步想哭了：“当然不是……”
　　“噢？那是写给谁的？”还是不急不缓的语调，有几分势在必得的味道。
　　四步一咬牙：“写给，写给！”最终临时变卦道：“不……不写给谁呀。”写给你……要当面讲出这种话来实在太有难度了！真的……半响后憋出一句：“要不要再去吃点什么东西？”
　　良久，良久以后，傅嘉文一言不发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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