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条鱼过冬

　　然后到了吃饭的地方——XXX食府。
　　也很巧，四步刚好在这里相过亲而已。还不止一次，是两次，再去几次得变成相亲根据地了吧？这个，这个，某人想起来竟然又有些莫名地羞愧。
　　真是出身未捷身先死啊——饭还没吃呢！士气就弱了，心底一片激荡，有郁闷，还有隐约的兴奋，恍神之间望了眼表情寂静的人……为什么皱眉呢？不就是相个亲吗？有必要把气氛搞这么肃杀？
　　难，难不成你很在乎噢？——好吧，四步钦佩自己的脑洞，但钦佩完了，还是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一丝丝可能？
　　有？还是没有？一番激烈的厮杀之后，四步害羞了，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思想长毛了？简直一点也不矜持。而傅嘉文脚步一顿，望到半张不声不响的面孔，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开口：“跟我吃饭你很勉强？”
　　四步一怔：“哪有？”
　　傅嘉文气定神闲：“没有？”微点头，语气考究：“那是很乐意？”
　　四步汗：“哈哈哈……”这让我怎么说？！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也许某人虽然内心……嗯，很复杂？但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满高兴的样子？总之，气氛和缓下来了，嘉文锐利的目光也变得深邃而丰富，从容地往前走了几步，轻声说了一句：“过来啊，你在别扭什么？”语气闲适且玩味，或许更多的是愉悦？——“嗯？苏四步。”
　　怎么说？这种低沉可闻的嗓音，是不是有一点点太过于性感了？四步并不清楚他是刻意还是偶然，但自己早已到意志薄弱的境地，此刻却更甚了，从头到脚都是烫的，像扑了团火一样，半天过去，才平息心情，喃喃道：“呃，那个，工作结束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对方闻言拧眉：“关于我为什么突然回来？我以为你很清楚原因。”顿了顿，语调一提，眸光灼灼地问道：“不是吗？”
　　“……”某人顿时一阵失语，手心也微微出汗，有些说不上来的无措与迷乱。
　　我应该清楚吗？可是，我想的，和你想的一样吗？不是的话，讲出来也太丢人了吧！
　　毕竟，毕竟我还没胆量把这一切说出口啊！
　　某瞬间竟然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不确定，或者是不敢去确定。
　　曾经期盼过的所有，在眼看抵近时又觉得虚妄起来。
　　于是，一颗心再次变得忽悠忽悠了，提起来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突然之间，疑问很多。
　　只是无从开口，也不敢去看他……
　　然后，彻彻底底地困顿了，能不能让我就地消失啊，不消失，消化一下也行啊！事情这么突然……
　　但傅嘉文好像很擅长“趁火打劫”？根本不给对手留一丝喘息的机会，稍作沉吟，便语调坦然，徐徐的，不容拒绝地提议道：“说说看吧？我很想知道。”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幽静，深沉，甚至夹扎着一丝丝期许。
　　这是什么意思啊？四步不由呆了呆，之后却是深深的悸动。谁也不说话的隐秘气息里，每一个举动都是呼吸与共的，于是耳鼻间一直充斥着湿热飘荡的雾气……四步迷糊着，慌乱着，搞不清为什么，忽然就冲动了，脑袋一热，竟然小声又快速地追问了一句：“那，那林医生呢？也跟你一起回来的么？”
　　也许是惊异于身边人小心翼翼求证的语气吧？傅嘉文怔了怔，有些不解。随即心念一动，满意地勾唇：“你就是在担心这个？”……之前不是没有留意过，只是觉得讲清楚了便不会再引起什么误会，现在看来并不是。想了想，语气很认真地说道：“我和林宜容曾经是同学，之后在清仁共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关系。”沉吟了一会儿，又扬眉，饶有兴致地确认：“明白了？”语气少有的温情，眼底是一片拨云见日的笑意。四步不适应了！这是在向我解释吧？完全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嗳，有点儿放松，但还想得到更多。
　　真是令人发指的贪念啊！竟然被他言简意赅几句话冲昏了头……四步勒令自己不去想东想西，克制的结果就是，极尽苍白又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噢。”
　　听起来似乎有些太随便？但少说少错嘛……
　　然后呢？然后又想绝尘而去了。
　　实在是……太害羞了嘛！四步料想到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是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而傅嘉文沉默半响，俨然有些意外： “就这样？”语气很无奈，之后抬手按了按眉心，不无探究地说道：“没其他想说的了？”
　　四步心虚地否认：“没了……”
　　然后傅嘉文神情蓦地一阴，语气也再度变得严厉起来：“苏四步！应付我是吧？”狠狠地瞪了目光躲闪的某人一眼后，寒霜般的声音溃败了，最终居然叹气道：“算了，先带你去吃饭。”
　　咦？这就偃旗息鼓了？也不过尔尔嘛，四步欢快地松了一口气。
　　后来一度觉得自己，简直太天真了吧？伺机而动什么的，完全招架不住好不好？！
　　当天，进餐到一半，三三致电，语气高雅而深沉：“突然想到一些东西……”
　　四步直觉不妙。
　　三三顿了顿：“See！the热情的奔赴，the火辣的占有，the暗传秋波的两人。”
　　四步叹息：“……我挂了。”
　　三三疾呼：“等等等等等！我就随便说说嘛，吃什么菜呀？”
　　是吗？随便说说？于是四步随便答答：“鱼。”
　　“啊呀！不行的！杀生。”
　　这人最近吃素很久了，说是敬畏生灵，其实是为了减肥，四步笑：“算了吧，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少操点心……说不定它很乐意被吃。”
　　话落感觉自己被人意味深长地望了两眼，四步有些毛毛……有，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三三含恨道：“变态！话不投机半句多，说正事吧。”
　　四步表示悉听尊便。
　　三三：“导师刚刚说要你给他夫人的妹妹的同事的读初中的儿子补习一下英语，肯定得推了嘛！就是理由有点难找，我说的是你最近可能无心学习，毕竟色令智昏对不对？”
　　四步不敢相信：“色令智昏？”
　　三三柔声：“你不介意吧？”
　　嗯……四步已经心如止水了：“不介意。”
　　然后收线，回首望到傅嘉文眉目微动，似乎轻笑了下？四步在想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坐定发现碗里多了一整块剔得干干净净的鱼肉。
　　四步泪目，其实我还想试试别的菜啊……
　　而他却仿若没看到一般，微微顿了顿，便抬眸道：“吃啊！还是你不乐意？”语气相当地一本正经，似乎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取笑的意思。
　　果然！四步沉痛地垂下了头……果然是误会了！他一定觉得我是很迫切地想要变成砧板上的“鱼肉”对不对？
　　太丢脸了……
　　于是，后半程深刻体会了一把失魂落魄的感觉，失魂落魄地吃完一整块色泽上好的鱼，又失魂落魄地夹起一筷子芥蓝……好丧气噢！这个大厨为什么总喜欢在青菜里放生姜呢？不能接受！
　　绿油油的一团在空气中停留了三秒，正当四步打算凛然地伸出碗……
　　“给我。”说话的人目光一闪，用漫不经心地语调打破僵局，但后面又补充了一句：“哪有二十多岁了还挑食的。”嗯……听声音是很不赞同的，但好像又有些许纵容？四步看到他微微勾了下唇。
　　于是讷讷地说：“不好吃啊，每次吃都不好吃。”话落竟然立刻回忆起了那个味道……太神奇了！由此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人讨厌香菜几乎会一辈子都讨厌，因为试过一次就已经留下了深刻阴影。
　　对方失笑，很快倒了杯水过来，语调有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以前来过？“
　　“什么？噢，是来过。”四步到这里有些不可控制地失神了……嗳，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喝水的啊？
　　未及回神对方又侧头，顿了顿，再次不经意地问道：“和室友？”
　　“啊？不，不是，就是和一般的饭友。”这孩子是傻了，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然后速度体会了一把空气突然安静的感觉，有点类似于迷雾重重？
　　一亿年过去了~
　　傅嘉文非常平静地开口：“不介意的话，交待一下？比如，我不在的时候，与其他人去吃了几顿饭？感受如何？”
　　四步被他这一连串看似无害实则相当迫人的问题搞得毛骨悚然，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咬了咬牙：“就……就真的没几次。”
　　傅嘉文这时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反驳，只是微扬眉：“难道这段时间不是每天都……”
　　再追究下去一定不会出现什么美丽的局面，于是四步非常不怕死地打断他的话：“今天就不是呀！”想到什么，又“气若游丝”地补充了一句：“但，但这个老板估计还是误会我在……”毕竟进门就被热情洋溢地问候了——“又约会啊？”纯情而荡漾的神态，跟三三好像啊！某人一边忐忑一边思考一个问题，嗯，有谁每次约会都跟不同的人吗？
　　而嘉文闻言一怔，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没说话，之后竟然事不关己地冷哼道：“不然你以为别人怎么想。”
　　“呃……”于是四步只好竭力摆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没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话落被深深地，复杂地打量了一眼：“是吗？”嘉文微低头，淡淡地说道：“我身不正。”
　　四步承认自己血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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