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条鱼过冬

　　后来想想似乎没什么立场吧……关我什么事呢？可是却一连几天都有股说不上来的失落。
　　傅嘉文这段时间忙得不见人影，每天四五台手术连轴转，四步一时之间也讲不清是轻松还是抗拒。
　　想见他，又不想见他，整个人都变得越来越恍惚了。
　　周五临下班前四步飘去护士站找人要材料，走进发现阿恍跟几位同事又聚到一块儿叽叽喳喳了，有点失笑，哪来的这么多八卦啊！搞明白主角是傅嘉文以后……焉了。
　　大意就是有位心脏瓣膜缺损的姑娘一直爱慕着自己的主治医生，术前破釜沉舟了一把，在病房当着一群人的面极其认真地询问他：“如果说……我今天手术失败了，你会伤心吗？”
　　虽然口吻迟迟疑疑，但配上诚挚的目光后，弦外之音便不言而喻了。
　　据阿恍讲，小姑娘娇娇柔柔的，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意思。
　　然后火花四射的各类目光中只剩傅嘉文不动声色地开口：“要说失败，其实你大可以放心。”皱眉顿了几秒之后从容地讲道：“我专业技能真的没什么问题。”
　　四步到这里已经有点五味杂陈了，切！人家根本不是要听你说这些好嘛，可是心底又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一丝丝放松，或者是一丝丝窃喜？
　　之后局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滞状态。
　　彼时林宜容也在。
　　轻笑了一下虚挽住傅嘉文胳膊，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口道：“妹妹！这位有主的嗳。”亦真亦假的语气，有缓和气氛的意思，不过姿态显得很亲昵，过后还避重就轻地安抚了对方两句：“别想太多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有点嗔怪的味道……但四步想，不是十分亲密的关系会用这样的口吻说话吗？感觉自己这一小会儿，简直跟坐了趟船一样，晕晕乎乎地飘过来，又晕晕乎乎地飘走了。
　　这期间阿恍挺大声地嚷了一句：“哎，你先别走！话还没说完呢。”
　　不过四步已经一点也不想听下去了。
　　很想开口问问那个吻，又怕问了也是白问。
　　身后某位小护士正一脸叹服地讲道：“还是林医生厉害啊！开个玩笑就把主权给宣誓了。”
　　阿恍作为整个事情的目击者却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可惜了……傅医生当时就超级严肃地提醒林医生下次不要随便开玩笑。”
　　“啊？太残忍了！终于知道傅医生为什么单身了。”
　　四步只浑浑噩噩地听到了最后一句，于是也在想，是啊，为什么呢？
　　送完材料后四步收拾东西准备下楼。刚刚走到走廊，便赶上省台几位工作人员过来搬设备，过道空间有限，加上自己也没怎么注意，于是后背被重重地别了一下。
　　对方停下来连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四步摆手：“没事。”但其实还是有些微微吃痛。抽气的同时某道不满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走路的时候不能专心一点？”
　　看清来人之后有些愕然，干嘛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又不是撞在你身上，回神后怏怏地应了一声：“喔。”便无精打采地朝电梯走去。
　　面沉如水的人似乎有些意外？拧眉沉吟了几秒，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气场。
　　于是四步在不动声色的目光里怔住了，看我干什么？一点也不想讲话……结果迟疑了几秒之后还是温吞吞地问了一句：“你不进来吗？”有点不甘不愿的味道。
　　傅嘉文眸光一闪：“怎么？今天不打算跑了？”语气徐徐的，暗含一丝探究与戏谑。
　　两人共处一室四步又恍惚了，心想，就这么大一块地方让我上哪跑去？况且，你这么记仇干什么？搞得我都被传染了！某些该忘的事情忘也忘不了。
　　想说但是不敢说出来……
　　可能某人“欲语还休”的表情很滑稽？很有内涵？傅嘉文皱眉望了几眼忽然心情颇好地笑了下：“你很擅长瞎琢磨吗？苏四步。”
　　四步心一横，我琢磨的东西多着呢！比如，比如你为什么要吻我啊？（主要是吻完了也没个交待……）某一刻真的就要脱口而出了！但实在有点难以启齿，迟疑了一会儿后闷闷不乐地嗫嚅道：“你为什么还是单身啊？”
　　其实问完就后悔了……
　　傅嘉文一向是波澜不惊的人，但即便如此，不期然被人问到这个问题，也还是愣了一瞬，更何况这人不是其他人，所以此时此刻难免心中一动，终于打算关心一下这个问题了么？于是平息片刻若有所思地反问道：“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啊？四步听到他轻描淡写的口吻心情顿时有些不上不下，但一想到林宜容笑意盈盈的样子就莫名泄气了……半响后低头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应该快不是了吧？”
　　“哦？你这样想的？”嘉文勾唇，慢条斯理地开口：“那我会很高兴。”语气罕见的温柔，带点挑逗，也带点循循善诱的味道。
　　可惜四步没有听出来……只觉得一颗心完完全全地跌入了谷底，并且超级郁闷——太可耻了！你高兴就高兴吧！还告诉我干什么？
　　之后竟然产生了一种赌气般的感觉，不由自主地东张西望之类的。
　　反正就是不想看到他！
　　但傅嘉文的神色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愉悦吧？抬了抬眸正欲说点什么，电话响了，刚讲了几句表情就变得严肃而认真了，收线后快速地交待四步：“我还有工作！不送你了。”顿了几秒又问：“自己可以回去吗？”
　　“什么啊？”心想你这不是废话么？！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后，才相当生硬地点了点头。
　　可能满不在乎的意思还是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傅嘉文某一刻居然微微有些窘迫，等了半天才好笑又好气地低声斥了一句：“我说错了吗？你走路就没专心过！”
　　四步不说话了，闷闷地撇撇嘴，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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