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条鱼过冬

　　四步小小地尴尬了一把。
　　对方徐徐道：“下次？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沉吟片刻，又低声反问了一句：“你前科还少吗？”眼神似乎也在若有若无提醒着她今天下班前发生的事情。
　　四步好想哭了，我信誉这么差吗？前科很多吗？这操作也太武断太残忍了吧！一棍子把人打死什么的……内心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啊！但脸上仍然维持着和风沐雨的表情：“我请啊！肯定请。”
　　——此举实在是情势所迫！因为对方理直气壮的样子看起来比自己强势不止一万倍：“是吗？”漫不经心的语调，好像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四步只好将剃头担子一头热的局面贯彻到底了：“真的啊，你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算我求你啦，越快越好，欠债的感觉简直太难受了！
　　终于，傅嘉文探究地望了某人一眼后，非常给面子地应允道：“既然这样……那就明天吧。”尔后又无比平静，无比自然地补充了一句：“久了你会忘，正好明天14号。”
　　四步不爽了，我什么时候忘了？不要一直冤枉我好不好？再说，跟14号又有什么关系啊？想不通……之后，脑中“轰隆”一声巨响，四步通了！炸了！颤抖了！不会吧？这都过去多少天了？！
　　遥远，遥远的某一天，处在乌龙事件的大背景之下傅嘉文曾说：“12号有空吗？一起吃饭？“四步回：“还是14号吧。”——因为家住14楼啊！！深深觉得这完全是乌龙中的乌龙啊！难道要当真？
　　傅嘉文见她一脸吃惊的样子，不自觉勾唇，心情也开始转晴，非常气定神闲地开口道：“要我给你回忆一下吗？上个月14号，我有事，短信告知你了，上上个月14号，我短信，有人好像没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小会儿，表情也随着语气变得极为冷静，深沉，甚至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
　　四步觉得无地自容：“不要说了……我明天请你吃饭。”
　　至于短信……
　　上上个月14号，四步正追剧，手机响，是短信，内容很莫名：“一起吃饭？”咦？串号发错了吧？四步有顺手删掉过期短信的习惯。
　　于是，没有于是了……
　　事后觉得无论语气还是号码都有点莫名熟悉。
　　上个月14号，彼时四步已深深记得傅嘉文的电话，短信是这样的：“有手术。”字如其人，清冷自持。
　　四步非常懵懂地回了：“噢。”依然游离在状况之外……
　　然后，时隔一月了，懵懂复苏，四步垂拉着脑袋，诚意满分地保证：“明天！明天一定请你吃饭！”
　　傅嘉文神色见晴，不疾不缓道：“嗯，就当是赔偿吧。”
　　四步朗声附和：“赔偿赔偿。”当下既无二话也无二心，因为，赔偿完了就可以了吧……
　　傅嘉文顿了半响，诧异地扬眉，似乎……还很有精神？想了想，望向四步，回以轻笑，稍沉吟，语气自若地说道：“下次不要随便抹黑我了。”
　　抹黑？哪有？四步震惊地反驳：“我没有啊。”
　　“没有？“傅嘉文侧头，徐徐的，一字一句的：“你想想，蜂蜜柚子茶那次？你没有污蔑我喝多？”
　　“啊？”污蔑了吗？我以为你真的喝多了……四步小声嘀咕：“污都污蔑了，还能怎么办？”
　　“怎么办吗？”傅嘉文抿嘴，下颌线条笔直而冷峻，不客气地出声反问：“你觉得我会忍气吞声？白白被污蔑？”
　　忍气吞声的人明明是我好不好？四步超级沮丧：“……我后天也请你吃饭？”
　　第二天竟然真的去吃饭了！
　　点菜的时候，四步攥紧了手里的钱包，面容前所未有的庄严——可以反抗么？我是被迫的。
　　傅嘉文淡笑：“想什么？”
　　“随便想想……威武不能屈？”看吧，有冤情就是容易出岔子，大实话居然说讲就讲。
　　“要试试吗？”饶有兴致的声音。
　　“嗯？”苏四步这么“不畏强权”的人，当然是立马变得支支吾吾应了，非常识趣地换了一种语气，相当干脆利落地表忠心：“哈哈哈，还是不要了。”
　　……鄙视自己一万次。
　　结果当天吃着吃着，傅嘉文顺手签了单，四步还没有回神，便陷入了强烈的不安之中，暗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付钱，抢着付钱。
　　第二天，两人换了一家店，装修简约大气，饭菜可口丰盛，吃得很开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傅嘉文也没有顺手签单了，四步也抢着付账了，年轻貌美的店长却半路杀出来表示——免单！
　　四步震慑了：“为什么？
　　店长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傅嘉文，但笑不语。
　　……这个店长该不会也是贪图他的姿色吧？一顿饭就想搞定有点好高骛远啊？四步无比狗血地想啊想，最让人难为情的是，这种可怕的念头一旦滋生起真的随时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啊：“你刚刚是刷脸了吧？”话毕有些畏惧，主要是他一向很能震慑人，也有些茫然，奇怪了，怎么语气听起来有些酸不拉几？
　　刷脸？
　　饶是一向处变不惊的人，闻言也有些意外，随后才低笑，配合道：“可能是刷了基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刷不刷脸，我确实有权利做决定。”
　　四步将信将疑，此刻脑中盘旋的却是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两顿饭欠到什么时候应该都是两顿饭吧？不存在翻倍这种可能性的吧？
　　但是，但是，依照傅嘉文的行事作风，四步有些不确定，紧张兮兮地追问了一句：“你应该没有放高利贷的经验吧？”
　　傅嘉文沉吟，然后微微一笑：“本来不会，但你提醒我了。”
　　“……”
　　后来回想了一下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感觉自己只要跟他到一起，就表现得很像个智障！行事作风什么的，看不下去，真的看不下去，可能是他无形之中把人衬托得傻掉了？总之太智障了，平时也不见得是这个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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