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女为后

　　高阳从前未出嫁时，吃喝用度便极大，隔几日便要打新样式的簪子，买时新的绫罗绸缎。好在高大人在工部行走，很有几分肥水。自从嫁到了吴家，吴文焕不过是个侍卫，哪里有这许多银子给高阳挥霍，再加上高阳最近迷上了叶子牌，赌得兴起了便欠了高利贷。

　　高利贷之人可不管什么侍卫府贵人府，三天两头上门要债，高阳把自己的嫁妆俱变卖了还不够数。正巧她为了银子发愁，在家一通乱翻之际，无意发现了黛玉的荷包。

　　黛玉是公府的小姐，她必定有银子，高阳就是抱着这个心态杀了进来，谁知林黛玉却是个空头草包，瞧这模样不仅没钱，而且贾府也不将她放在眼里。

　　探春见高阳眼神闪烁，不为名便是为利。

　　探春假意笑道：“我们府上想送林妹妹到庙里，给高姐姐出气，高姐姐意下如何？如果高姐姐不满意，就让林妹妹给高姐姐磕头，如何？”

　　高阳见说来说去，总也说不到点子上，想到今日来的目的，笑道：“我要她出家做什么？磕头这些虚的都是不用的。”

　　虚的？探春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不用虚的，那便来实的。

　　探春见火候差不多了，笑道：“高姐姐，说起来林妹妹也是冤枉，高姐姐进来不由分说打了一通，可方才我们问起时，林妹妹却说那荷包不是她绣的，她方才是唬住了胡说一气的。”

　　高阳睁着眼睛不明所以。

　　探春笑着递过一个同色的荷包道：“姐姐细看看，是否花色和绣工都不一样呢，再有，这里头有一张两万两银子的银票。”

　　高阳恍然大悟，大喜伸手要拿荷包道：“果然是我认错了。这才是夫君的荷包呢，是我冤枉林姑娘了。”

　　“认错了便好。”探春忙收回荷包，递过一张纸道，“这是一张荷包与林妹妹无关的契纸，高姐姐看了摁个手印吧，今后若是外头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我们府上可是不答应的。”

　　高阳转了转眼珠，想要讨价还价。

　　探春见势收回荷包笑道：“高姐姐若是不同意，我便回了老祖宗，省了这荷包和银票。回头送了林妹妹去庙里吧。”

　　说着还与侍书嘟囔了一句道，“不过是外头寄居的，又不是正头小姐，哪里值当花两万两银子，老太太就是心软，索性送了去庙里省事。”

　　高阳听她如此说，忙接过契纸笑道：“若是别人，我是万万不会签的，可妹妹是皇上嘉奖过的，咱们从前又是老相识，我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两人一人接过荷包，一人接过契纸画押，均是满意一笑。

　　贾母在后头听了林之孝家的回禀，不由得叹息道：“可惜了探丫头，只是一个庶出姑娘，依照这般心志和算计，便是娘娘当年也……”

　　看了看王夫人，贾母总算将“娘娘当年也不如”这几个字收了回去。

　　林黛玉战战兢兢道：“老祖宗，可是无事了。”

　　贾母语重心长道：“林丫头，这次你可得好好感谢你三妹妹，若不是她，你这名声可彻底完了。”

　　王夫人低着头，不知在盘算什么。

　　宝钗则笑道：“三妹妹亡羊补牢，总算是挽回了府上的颓势，说起来林妹妹这次也太不当心了些……。”

　　薛姨妈拉了拉宝钗的衣袖，朝着王夫人的方向努了努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众人散了之后，宝钗问薛姨妈道：“母亲，好容易抓住了林妹妹的错处，为何不狠狠踩上一脚呢？”

　　如果此次乘胜追击，那么林妹妹还有何面目留在府上，更别提成为宝二奶奶了，宝钗对母亲的态度很是不解。

　　“我和你姨妈做了多年的姐妹，对你姨妈的心思哪有不知道的。”薛姨妈叹息道，“你姨妈方才沉默不语，看着林妹妹的眼神闪烁不定，提起让林妹妹出嫁也不愿意，我心中猜测，你姨妈是打算……”

　　宝钗忙问道：“打算什么？”

　　薛姨妈冷笑道：“我瞧着像是，你姨妈看上了林丫头那一百万两银子的嫁妆，想着给宝玉捐官用。只不过她不喜欢林丫头，要林丫头做正妻，她是万万不愿的。这次林丫头出了这档子事，给宝玉当妾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宝钗咬了咬唇道：“宝玉和林黛玉从小一起长大，若是林黛玉进了门，他岂有不宠着的，眼里还能有其他人？”

　　薛姨妈揽过宝钗，低声道：“我的儿，林丫头是个常年吃药的病秧子，没有几年好活的，她带了银钱来正好，今后岂不是都是你的。”

　　宝钗想了想，抿嘴一笑道：“母亲说得是。”

　　薛姨妈冷笑道：“想必今日吴夫人上门闹的事情宝玉还不知情，让莺儿找袭人去说话，微微透几分意思，让宝玉从里头闹起来才热闹。”

　　宝钗心悦臣服道：“母亲真是运筹帷幄。”

　　下晌时分，林黛玉在探春园子里头，眼泪汪汪道：“三妹妹真是对我有莫大的恩德，一件件一幢幢，若不是三妹妹耳提面命着，我早已不知是何等模样了。”

　　探春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你我姐妹无需客气。”

　　黛玉抹着泪道：“那疯女子今日一闹，弄得我脸面名声全无，若不是妹妹解了这局，我如今已出嫁为尼了。”

　　“姐姐放心，高阳本就是个疯子，如今荷包在我们手中，契纸在我们手中，若是她传出半分不利于姐姐的话，府上岂会放过她。”探春安慰道，“你将心放到肚子里头，好多着呢。”

　　侍书捧着水盆上前道：“林姑娘擦擦脸，这是热帕子，能消肿的。”

　　黛玉再三谢过。

　　突然听外头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进来：“林妹妹在哪里？我有话问她。”

　　探春起身道：“是二哥哥来了。”

　　只见宝玉气冲冲而来，也不曾理睬探春，一进门便指着黛玉的鼻子道：“我问你，你从何处沾惹上了男子，还惹得人家妻子上门闹起来？”

　　黛玉大窘，哭道：“哪有此事，不信你问三妹妹。”

　　“三妹妹好得与你一个人一般，必定偏向你说话。”宝玉气冲牛斗道，“你说，是否为那男子绣了一个荷包，那男子还贴身戴着，你可莫要否认，如今园子里头都知道了，连我身边的丫头都知道了，只瞒着我一人罢了。”

　　黛玉抽抽搭搭道：“不过是因弄坏了人的荷包，特特补一个罢了，老太太都是知道的，你又从哪里听了胡话，要与我分辨这事。”

　　“好，好，好。”宝玉气得脸都变形了道，“果然与人私相授受。”

　　探春看不过，劝道：“二哥哥，不过是一场误会，什么私相授受？你从小和林姐姐一起长大，还不知林姐姐的品行？如此说话，让林姐姐如何受得住。”

　　“受不住便别做此事。”宝玉口不择言道，“在外头沾花惹草，还容不得我多说一句不成？”

　　黛玉越发哭得狠了道：“我是你什么人，要你巴巴的过来训斥我？沾花惹草、私相授受的，将我说成了什么？你若是不信，从此莫要来找我，我也当不认得你这个人。”

　　宝玉甩手出门道：“不认识便不认识，谁稀罕呢。”

　　这边黛玉气得直发愣，片刻后便跳起来，寻了剪子要绞头发出家。

　　宝玉冷笑道：“此刻做这模样给谁看，若是真想出家，何必不当着吴夫人的面表明心志。”

　　探春忙道：“二哥哥说的什么话。”

　　这头黛玉已将头发绞了一缕下来。

　　探春连忙拉住，劝道：“好好的，不过是气话，姐姐莫要当真，也是往常你们好得过分了，二哥哥才急了呢。”

　　黛玉大哭道：“他不知他的话锥心吗？这般刺我做什么？谁想让那泼妇闹上门呢，他不劝还罢了，居然还倒打一耙。我算是白认得他了。”

　　宝玉怒冲冲甩袖道：“可不是白认得了。”

　　黛玉哭得天昏地暗，嚷着要出家，又嚷着要自尽，直直闹了半个时辰。探春初时还劝她几句，后来索性由得她闹，只吩咐丫鬟们看着不出人命便是。

　　等到黛玉闹得累了，探春夺下了她的剪子，叹息道：“姐姐这般死了，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黛玉抱着探春狠狠哭了一回，最终道：“三妹妹，他为何不信我？我们从小长大的，他为何不信我？”

　　黛玉的声音中有深深的疲惫，探春叹息道：“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可生死濡沫，可陌路江湖，妹妹莫要太当真。”

　　黛玉喃喃念了几遍“至亲至疏夫妻”，似乎若有所悟，哭得也小声了，神情也漠然了。心中一股很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方才泪如雨下后，似乎眼泪突然少了很多，心里也清明了一些，也不愿意再哭了。

　　若是跛足道人和和尚在此，必定知道，这是绛珠草已还完了神瑛侍者的眼泪，今后再无挂碍。

　　探春见她似乎哭得累了，亲自送着黛玉回了院子，吩咐上了一碗安魂汤，直到她睡去方回自己院子。

　　一路上，探春慢慢走着，天上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的模样，探春觉得心头有些淡淡的孤寂。离上回看到宗恒又是月余了，这月余没有他的半分消息，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不知他对丽姬是否依旧宠爱。

　　上一回，宗恒说迫于丽姬是皇上所赐，故而不得不做做样子，可探春心中除了一阵阵翻腾着醋意之外，也升出了一阵危机感，丽姬和宗恒日日在一起，若是她们日久生情，可如何是好。

　　今日自己也见到了，宝玉和黛玉往日好得一个人似的，可真遇到了事情，也是乌鸡眼一般。自己和宗恒呢，中间横亘着一个丽姬，能否安然如前世呢。

　　长长叹了一口气，探春念了一句，“至亲至疏夫妻”进了自己的屋子。

　　里头黑漆漆的，不见灯火，探春道：“侍书，翠墨，为何不点灯？小丫头们呢？莫非都躲懒睡着了？”

　　床前突然一个人起身，抱着探春道：“探春，你来了。”

　　探春先是一惊，听得是宗恒的声音，放下心来，心头爬上密密麻麻的喜悦，宗恒来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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