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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留下她
等杨叶博士赶到沉默工作室的时候，苏曲悠已经被从负三层实验室转移到了她的卧室里，塞巴调动其它智能机器人清理了实验室里的血迹，而他自己则是给苏曲悠做了一个止血急救，虽然精密的程序让塞巴丝毫不会手抖，但苏曲悠还是疼得一声嘶接着一声嘶，娃娃脸上惨白一片，连嘴唇都异常苍白。
在塞巴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司少言就在苏曲悠的门外，默默听着苏曲悠抽冷气的声音，花了好长时间，才勉强按捺下激荡澎湃的心绪，没让自己失态到情绪失控。
事关苏曲悠，杨叶没有带副手，不过有塞巴这个智能机器人给她当副手也足够了，她小心翼翼地将苏曲悠的伤口再次处理了一遍，又给她上了镇痛泵，整个过程花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待处理妥当之后，苏曲悠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去了，只是睡得并不踏实，眉头依旧紧锁。
杨叶退出苏曲悠的房间，摘下口罩后松了口气，与等在门口的司少言一对眼，微微扬了一下嘴角，让后者的心情轻松不少。
两人到了客厅里，称职的家政机器人已经端上了热茶，杨叶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这才感慨道：“没想到苏博士的女儿竟然是这样的！”
司少言也捧了一杯茶，却没有急着喝，手指在杯口轻轻摩挲着，斟酌着开口道：“苏博士的爱人是个旧人类，为了避免外界的舆论压力，他们并没有公开婚姻关系，苏曲悠出世后也没有做相关的登记，她一直是个透明人的存在。”
杨叶苦笑了一下，“怪不得……可惜，苏博士出事后，她这个透明人也不得不曝光在日光之下了。”
司少言沉默了两秒，问：“她……怎么样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小心翼翼。
杨叶耸耸肩，“命是保住了，但是……按照你的说法，吃掉她胳膊的变异兽已经逃走了，也就没办法做接肢了，她这么小的年纪，唉……”
司少言犹豫了一下，“可以……考虑义肢？”
杨叶摇摇头，“现在都是定制匹配义肢，这项医疗项目也……只对新人类开放。”
司少言皱了皱眉头，“她的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杨叶瞄了一眼自己的个人终端，“快了，还有十几分钟吧。”
司少言点点头，“实在不行的话，你把义肢的材料制作说明发给我一份，给我几天时间，我自己给她做一个。”
杨叶一愣，随后哂笑道：“难得，你竟然舍得花时间专门为人设计一条义肢，她应该没钱付你费用吧？”
司少言耸耸肩，“她在我这出的事，我要负责的。”
杨叶摘下厚重的眼镜，眼角带笑地看着他，道：“那要不要考虑在我的研究所入个技术干股？我不但可以免费给她做全套治疗，还能每年给你一笔不菲的分红，我们研究所效益不错的！”
司少言勾起嘴角笑笑，“技术干股就算了，我主要还是在智能机器人制造领域，对于生物医学不是很了解，也不感兴趣。今天的出诊费用我稍后会打到你的账户里，对了，我买她时花了三千万，你以后要是想借她去做科研的话，五百万一天，不还价！”
杨叶瞪大了眼睛，“是个人？”
司少言还有点为三千万的事耿耿于怀，倒不是心疼钱，就是觉得不爽，所以想从杨叶这里找补回一点，对于杨叶对自己物种的质疑，他只是无所谓地道：“你不是带了基因检测仪吗？对我是不是人的问题有任何质疑你可以顺便做个基因检测。咱们一码归一码，你以后要借人得先预付定金，换成别人，这价格还得翻十倍！”
杨叶失笑，“好吧，知道你司老板不做亏本生意，不过……”杨叶挑了挑眉毛，促狭地看着司少言，“你打算以什么身份留下她？”
司少言一愣，沉默了片刻，有些无奈地道：“再说吧。”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送走苏曲悠的计划，甚至想好了要给她安排什么样的工作才合适，但突然的意外打破了他的计划，旧人类的生活本来就不容易，对于一个失去一只手的女孩子来说更是残酷，司少言终究还是歇了送她离开的打算，他的“要负责”也不只是医治好她的身体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司少言叫来了塞巴，命令他去居委会给苏曲悠做登记，替她办理居住证，然而不等塞巴出门，居委会的电话已经先一步打来，说是检测到他带回来的旧人类像只耗子一样正在天空城四处乱窜，拒不受捕。
司少言花了点时间解释，对方才肯相信正在天空城四处乱窜的不是苏曲悠，而是一只变异耗子，只不过它吃了苏曲悠打了芯片的左胳膊。
居委会的人不知道从司少言的话中联想到了什么，最后语气不太好地说希望司少言不要玩得太过，否则闹出丑闻将会严重影响到他的个人征信。
细节的问题司少言不好多解释，只得捏着鼻子应了，并说稍后会派塞巴去登记苏曲悠的信息，居委会的人这才不阴不阳地结束了质问电话。
应付完居委会的人之后，司少言的脸色不太好看，见杨叶看自己的眼神颇含深意，心神一动，“检测结果出来了？”
杨叶觑着司少言的神色，试探着问：“如果说，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旧人类，你还想要义肢的材料制作说明吗？”
“怎么可能？”司少言情不自禁反问，可是问完他又冷静了下来，疑惑道：“她的基因检测结果只是旧人类？”
杨叶点点头，把自己个人终端上的检测结果分享到了司少言的个人终端上，后者看着检测结果又一次愣住了。
苏曲悠第一次有没有死而复生司少言不敢确定，但是第二次，他是亲眼见证了她死而复生的奇迹，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杨叶。
如果说苏曲悠死而复生的异能连杨叶的仪器也检测不出来，那么就意味着目前没有人可以检测出来，而这个消息一旦公布出去，造成的影响无异于在天空城投放了一枚核武器。
“不死”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终极理想，光是在怎么优化人类基因延长寿命的问题上，那些人就恨不得倾家荡产，所以司少言跟杨叶提出五百万借人一天是有底气的，她背后站着一大批有钱有势的赞助者，可以提供大把的金钱供她挥霍。
“喂？司老板？”杨叶伸手在司少言面前晃了晃，将出神的他唤回了神。
“资料发给我，给我几天时间，等义肢完成后，希望你能安排个时间给她做个安装手术，需要的费用我会直接划到你账户里。”
杨叶摆摆手，对司少言明算账的态度有些无奈，“不用你说，就冲她是苏博士的女儿，我也会尽力的，毕竟苏博士是我们医学界的领头羊！”
只可惜，领头羊没了，他们这些在黑暗中的迷途羔羊也只能在摸索中缓步前行。
得知苏曲悠的检测结果时，其实杨叶比司少言还要失望许多，毕竟苏塔拉博士的研究跟她息息相关，但没有就是没有，再失望也只能无奈接受事实。
“据说苏博士研究的优化旧人类基因的药物都快成功了，谁知道……唉，要是苏博士没出事，我能在他的科研成果上做进一步研究优化新人类基因的药物，那就等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司少言不置可否地评价道：“苏博士出事确实是全人类的巨大损失。”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新人类来说还好，对于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旧人类来说，才是真正的噩耗。
如今的旧人类光是为了活下去，就得拼尽全力，因为治疗辐射后遗症的医药技术就掌控在新人类的手里，并且这种药物效用只有一年时间，如果旧人类想活下去，就必须接受新人类的管理和调配，干着廉价劳动力的工作，如此才能从新人类那里获得自己和家人一年份的药物，一旦有人想反抗不受管控，不需要新人类动手，辐射后遗症带来的疾病很快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苏博士研究的，就是可以一劳永逸彻底优化旧人类基因改变体质，让他们不再饱受疾病之苦。
只可惜，上天好像打定主意要来一场优胜劣汰的大清洗，就连苏博士这个希望，也在那一场可怕的爆炸中彻底被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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