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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新手臂
送走杨叶博士，司少言去苏曲悠的房间看了她一眼，还在昏睡中的苏曲悠眉头紧锁，额头上冷汗密布，嘴唇苍白干裂。
司少言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替她擦去额头的冷汗，抚平紧锁的眉心，然而手却在半空中生生顿住。
他竟是有些不敢。
曾经，他偶尔睡眠不深时，带着一部分的潜意识进入了梦境当中，梦中的他狠心砍断了自己的双腿，然后用剩下的大半个身子爬到了母亲的面前，可是当他伸出手的时候，母亲却就此化为泡影消失不见……
就连做梦，他也不肯成全自己。
眼下，司少言莫名害怕自己真的伸手去触碰时，面前脆弱苍白的女孩也会化为泡影，一时间竟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踟蹰片刻，司少言还是缩回了手，然后操控轮椅无声滑出了苏曲悠的房间，埋头进实验室中，按照杨叶发来的义肢材料制作说明开始为苏曲悠设计左手。
习惯了熬夜工作的司少言这晚甚至都没有回卧室，直到清晨时分觉得饿狠了，这才出了实验室。
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司少言意外地发现苏曲悠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餐厅的落地窗边，塞巴在一旁为她榨果汁，许是异能的关系，苏曲悠恢复得貌似还不错，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精神看起来却还好，嘴角却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似乎正在和塞巴聊到什么愉快的话题。
司少言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停在苏曲悠的角度看不见的走廊拐角处，静静听着她跟塞巴说话，虽然这样根本没有必要，只要他想，塞巴随时可以为他汇报苏曲悠的动向，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要人在这栋房子里，根本瞒不过司少言。
只听苏曲悠道：“所以，这些事情都是你来做的吗？”
塞巴的机械音回道：“是的，这些都是我的职责所在！”
苏曲悠似乎有点苦恼，“唉，塞巴你太厉害了，什么都会，搞得我都不知道做点什么了，而且好多事情我都不会，塞巴你可以教我吗？”
塞巴十分绅士地道：“乐意为您效劳！”
说着，塞巴将榨好的果汁放到苏曲悠的手边，补充道：“不过得等到你身体康复了再说，对了，你感觉怎么样？”
苏曲悠点点头，“谢谢，已经好很多了。”她喝了一小口果汁后又真心称赞道：“果汁很好喝，塞巴你手艺真好！”
塞巴作为一个机器人都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都是主人的功劳，是他设计的控制程序比较完善。”
苏曲悠认可了塞巴话，“主人是很厉害！”
苏曲悠说这句话时不带任何谄媚讨好的成分，完全是出自内心的敬佩，就是因为这种诚挚的敬佩，让听墙角的司少言心里一酥，竟然开始有点小骄傲起来。
然而不等司少言细细品味，不解风情的塞巴就朝司少言所在的方向喊道：“主人，早餐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要现在吃吗？”
司少言：“……”
看来塞巴的智能程度还是太低级了。
吃早餐的时候，司少言想了又想，还是对苏曲悠开口道：“你受伤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和若桐的责任，我已经把她拉进黑名单以后都不会让她来这里了，至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可以尽力弥补……”
苏曲悠眨了眨眼睛，眼神有点困惑，“主人是……在跟我道歉？”
司少言点点头，“我正在帮你制作义肢，过几天等做好了之后就可以叫杨博士给你安装上，我尽量……给你做的逼真好用点。”
苏曲悠歪了歪脑袋，“可是女仆不都是主人的私有财产，主人享有任意处置的权利吗？”
言下之意，便是司少言根本不需要为不小心弄坏了自己的东西而愧疚，况且那也不能怪他。
司少言怔了怔，随后眉头微蹙，斟酌着开口道：“曲悠，虽然我确实是花钱买的你，但是我并没有想过要让你当我的女仆，我跟你的父亲认识，你就当我是朋友就好。”
司少言的本意是想让苏曲悠认识到他们是平等的，苏曲悠没必要自降一等，但他们的脑回路显然不在一个频道，苏曲悠听司少言提到自己的父亲，立马就想起了苏博士让喊司少言叔叔的事，不由得惊讶道：“难道主人还是更喜欢我叫你司叔叔吗？”
司少言：“……”
忽然有点心累，虽然塞巴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不会智障地“哈哈哈”，但一想到以后苏曲悠一直称呼自己为叔叔的情形，司少言作为一个连正式恋爱都没谈过的黄瓜大小伙觉得自己有点亏，所以还是丑拒了。
“你还是……叫我主人吧……”
苏曲悠一脸乖巧，“哦，好的主人！”
司少言默默叹口气，末了又意味不明地笑了，好像如果苏曲悠真的是自己的女仆的话，也不是坏事。
沉默工作室一如既往的平静，被那只逃走的变异兽破坏的通风管道风叶口也被智能机器人修好了，仿佛这里不曾发生过任何意外。
而那只逃走的变异兽最终还是没能成功逃离天空城，在被几名守卫合力击毙之后，它的尸体被送到了集中处理厂。
在这里，附近地区所有被猎杀的变异兽尸体都会送来集中焚化销毁，以免它们身体里携带的病毒造成进一步的污染。
此刻，那只从沉默工作室逃出来的变异兽和其它变异兽尸体混杂在一起，正在等待送进大型焚化炉，它的右耳尖上挂着一块成人拇指大小的铭牌，上面刻着“CM012B”的编号，使得它与其它变异兽显得略微有些不同。
焚化炉中的最高温度超过两千摄氏度，附近并没有工人，全程机械作业，巨大的钢铲正一铲铲地往焚化炉中刮铲变异兽尸体。
就在钢铲即将铲到“CM012B”时，它的尾巴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原本应该已经死透的“CM012B”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本猩红的眼睛竟然变成了诡异的浅灰色，眼见着大钢铲盖下来，它连忙翻身逃走，几个跳跃就成功地跳下了尸体输送台。
死而复生的“CM012B”动作和反应速度似乎比先前更加敏捷，就连智商貌似都高了不少，它没有贸然逃窜，而是借着堆积成山的变异兽尸体隐匿了自己的踪迹，等到守在门口的守卫们交接班时，它才趁人不备偷偷溜出了处理厂。
……
因为芯片丢失的关系，苏曲悠的居住证办理稍微麻烦了一些，期间还有居委会的工作人员特意上门，单独给苏曲悠做了问卷调查和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普及，确定司少言没有主观虐待女仆的意向，这才给苏曲悠签发了居住证，登记在司少言的名下财产中。
此时距离苏曲悠出事已经过去一周时间，她的各项生命体征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达到了可以手术安装义肢的条件，而司少言的仿生义肢也做好了。
这条仿生手臂就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很逼真很好用，他摒弃了传统的机械操控方式，创意性地采用了神经元控制方式。仿生手臂分成两个部分，连接肩膀的十公分这段是神经元控制区，一次性安装永久使用，剩下的手臂部分则是直接组装到神经元控制区上，后续更换不需要手术，没有痛苦，苏曲悠自己熟悉一下就可以完成安装。
杨叶还是第一次安装这种神经元连接的义肢，出于对司少言那颗号称最聪明的脑袋的信任，她还是尽职尽责地给苏曲悠做了安装手术。
过程挺顺利，待手术结束之后，司少言和杨叶还有塞巴一齐围着苏曲悠，两人一机器盯着苏曲悠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得仿佛押了全部家当在赌博的人。
相比之下，反倒是苏曲悠自己最淡定，杨叶麻醉控制得很好，安装手术并没有多少痛苦，此刻苏曲悠只是觉得左肩依旧有些麻木，对于新安装上的左手还有些不习惯。
“曲悠，你试试……动一下左手。”
司少言说道，说话间，他的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了两下，虽然先前对这条仿生义肢做过很多次测试都完美通过了，但现在装到了苏曲悠的身上，具体表现如何，他还是有些不确定。
苏曲悠按照司少言的吩咐试着晃了晃左臂，翻了翻手掌，又握了握拳，动作略显僵硬卡顿，但还算顺利。
她将两只手臂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如果忽略左臂上没有汗毛，指腹没有指纹和略微的色差之外，其实都不太能看出这是一条假的手臂，就连指甲的形状都以苏曲悠右手为参照做得几乎能以假乱真。
司少言和杨叶见状齐齐松了一口气，杨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像个赢了赌局的赌徒般庆幸道：“比我预想的好多了，她目前麻醉效果还没有完全过去，刚开始有点不习惯，所以看起来动作有点僵硬，等过段时间适应之后，就算是弹琴绣花估计都没问题！”
苏曲悠略囧了一下，弱弱道：“……我不会弹琴绣花。”说完，她眼巴巴地看向司少言，“主人希望我学吗？”
“咳——”司少言倏地被萌一脸，不自然地道：“不用……”
苏曲悠似乎还有点遗憾，“哦，那我回头还是让塞巴教我烘焙厨艺吧，主人那么瘦，我以后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司少言：“……你喜欢就好。”
杨叶不乐意了，“喂喂喂，突然秀恩爱是怎么回事？就不能照顾一下单身老阿姨的敏感脆弱神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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