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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当真？”太后露出惊喜，看看这头又看看那头，“若是真的，那哀家可要凑个趣来当这个——”
就在这时，一声茶盏响打断了太后的话声，众人眼光望过去，一个宫女上前去将落到地上的茶盖拾起，另一名宫女赶紧给长孙钰重新换了一盏茶上来。
长孙钰羞得满面通红。
“没烫着吧？”梅贵妃关切问了句。
长孙钰红着脸摇头，长孙夫人看了看女儿，起身回话道：“无事，有劳贵妃娘娘担心，惊扰太后娘娘了。”
“无事就好，女儿家娇嫩，可不能烫着，其他都是小事。”太后摆摆手笑道，“说你们家的喜事把你们家的人吓到，那可就是哀家的不是了。长孙夫人也在，不如长孙夫人来说说啊，贵妃说得也不清楚，是何等喜事啊？”
长孙夫人强笑了笑，没说话。
长孙家主进宫她是知晓，但怎么同皇帝说的她却不知道，眼下梅贵妃这架势摆得分明，长孙夫人心里也清楚，太后虽是一年到头吃斋念佛，看着不管事儿，那也只是看着而已，太后同贵妃一样，都是万事跟着皇帝的心思走，这桩婚事说了好几个月，太后只怕早就清楚了。
如今这般，也不过是跟贵妃一唱一和罢了。
可是明白归明白，太后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又能如何？
扫一眼旁侧，想起之前长孙璟之还在太后宫里呆了半晌，长孙夫人心里一阵憋闷。
“太后娘娘，不是我们家有喜事。”长孙钰忽地站了起来，“是鹿山侯府有喜事才对，侯夫人的外甥都在侯府住了两年了，外头不是都传遍了，说……说侯夫人早就挑好了女婿。”
长孙钰紧张地顿了下，终究还是没有将那句暗示两人有私情的“怀山郡主同表哥相处得极好”说出来，停了下，还是改了口。
场中一静，太后和梅贵妃皆没说话。
一片寂静无声中，只见长孙夫人陡然转身就是一记耳光挥在了长孙钰脸上，力道很是不轻，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乍然之间，众人的身子都跟着弹了弹，长孙钰偏了偏身子，捂住脸转头过来，望着母亲，眼泪就“扑簌簌”地直落了下来。
“过去给侯夫人和郡主赔罪。”长孙夫人道。
长孙钰同长孙夫人对视须臾后，松开手，离开座位走向对面。
众人纷纷看向朱氏和拾七，而后又转向上首的太后和梅贵妃。
永亲王妃端起茶盏喝了口，谁也没看。
“阿钰说错了话，还请夫人和郡主见谅。”
长孙钰行了一礼，低着头低声道。
有了拾七之前那句话，朱氏好像真就有了底气，这般场面换做以前，她早就慌得不知如何，而今却出奇地有一种踏实，见长孙钰白生生脸蛋上的红印，朱氏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拾七。
拾七朝她看了眼，朱氏竟然也领悟到了。
“无事。回去吧。”朱氏温和道。
朱氏并不觉得如何生气，在她看来，长孙钰说得也算是事实，虽说这样的事儿于情于理都不该在这种场合上说出来，但一则是看长孙钰被打得可怜，二则她也察觉出之前的对话有些不对，比起同长孙府结亲，朱氏当然更愿意自家的外甥当女婿。
至于名声，长孙钰说的是她，并没过多牵涉到拾七身上，朱氏就更没多少生气了。
反而如果因此能促成这桩亲事，于她而言，反倒是如了心愿。
待长孙钰回到座位，长孙夫人看了眼拾七，转头看向太后道：“今日确是有一桩喜事想请太后娘娘做个见证。之前琮儿落了水，幸得怀山郡主施以援手才没出大事。只恨我早先鼠目寸光竟不识得，如今方知鹿山侯夫人养了一个好女儿，大恩无以为报，今日我便同鹿山侯夫人道个罪，再厚颜请侯夫人把女儿分我一半，我定视若己出，不知侯夫人可允否？”
长孙夫人这话一出，场中顿时齐齐一愣，而后便是神色各异。
朱氏几分懵然地看着含笑相望的长孙夫人，心里倒是不慌，但也不知如何应对。
事情发展得超出她的想象，长孙夫人竟然要同自家做干亲——有些不对啊，她不是看不起自己家么，这一刻，朱氏那为数不多的智慧终于超水平的发挥了作用。
朱氏意识到，对方不是真心想认自己的女儿当干女儿，而是怕自家赖上长孙府，认了干亲，当然就不可能嫁给进她家给她当儿媳妇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朱氏忽然觉得很愤怒。
三年前长孙夫人在皇后跟前无视她，她没有愤怒，因为她确实出身不高，比不上这些世家大族出来的夫人，她可以承受甚至接受这种鄙夷，但她的女儿凭什么要接受这种羞辱——这明明白白就是一种羞辱！
她都能想明白的事儿，其他人会想不到吗？
朱氏看向周遭，果然在许多人眼中看到了一抹了然意会，甚至有几位夫人触及到她的眼神时，还低头笑了一下。
朱氏止不住有些发抖，但生平第一次，她完整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想，她不能再让别人看笑话，也不能再让看低自己的女儿。
她的女儿是世上最好的女儿，换成其他任何一家的孩子，有珠儿这这样的遭遇，也不可能比珠儿做得更好。
女儿已经站起来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再丢脸。
“多谢长孙夫人抬爱，只是我不比长孙夫人，我只有无忧这一个孩子，舍不得让她叫旁人做娘，还请长孙夫人见谅，是我太小家子气了。”朱氏慢慢地把话说完。
一开始还有些不自然，但后面便越来越顺畅，但看到长孙夫人面色微变时，她甚至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之意。
朱氏忽然发现，原来是她自己作茧自缚了，这些世家大族出来的高贵夫人也同样是人，她们也同样会着急，七情六欲，哪一样也不比自己少，只是自个儿原来傻了，把对方看得太高，才让旁人生生地把自个儿踩到脚底。
她以前怕旁人说自己小家子气，可当她自己把这话说在明面上的时候，对方反而没话说了。
朱氏恍然间打开了一扇大门，脑子也从未有过的清醒起来。
长孙夫人万万没想到朱氏竟然会拒绝她，还拒绝得这么干脆直接，她对朱氏是了解的，三年前的坤宁宫，即便在皇后明显偏帮鹿山侯府的情况下，这个乡下来的小妇人连她的眼神都不敢接一个，说话唯唯诺诺，唯一的本事就是擦眼泪——在她的猜想中，在她提出这个提议后，这个妇人就算不立刻答应，也不会断然拒绝。
届时，她便可软硬兼施地拿话将她将住，只要对方说不出拒绝，为此，她甚至打算舍了手上这只原本要留给女儿做压箱底嫁妆的血丝暖玉镯——即便在她的嫁妆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珍贵之物，将镯子往那丫头手上一套……此事就成了定局，这桩事儿就算圆过去了。
原本她是巴不得这个丫头嫁给那个孽种，可如今这丫头对琮之有了救命之恩，老爷的心本就不在她们母子三人身上，那个孽种心思狡诈，万一这丫头真嫁过来，说不得会利用这救命之恩来更压琮之一头，就连她这个婆婆恐怕也不好抬出身份……还不如收了这个丫头做干亲，至少她还是个义母的身份。
“孝”字大过天，只要她明面上对这个丫头好些，旁人也断说不出她的不是来。
方方面面长孙夫人早就设想周全，唯独没想到朱氏居然当面就拒绝了。
朱氏朝自家嫂子的方向掠了一眼。
这一出大戏，立在长孙璟之身后不远处的怀官看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只觉今日是来得太值了！长孙夫人这个佛口蛇心的女人，他当然是同自家公子同仇敌忾，长孙琮之和长孙钰，人家自是母子兄妹同心一路，当然也说不上喜欢，而另外一边的怀山郡主……倒没有什么仇怨，只是一想到自家公子要配这么个丑怪女人，他就觉得看对方不顺眼了。
真要有个这样的“少夫人”，不光公子会受人嘲笑，就连他怀官日后出门也得被那些个碎嘴的嘲笑死——
如今这两家咬起来了，无论这个干亲认不认得成，有了长孙钰当着众人喊破的那一出，除非自家公子脑子进水主动要求赐婚，这个丑怪郡主是怎么都不可能嫁进长孙府了！
心里最大的隐忧解决，怀官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松了口大气。
说实话，他这几日都没睡踏实，将自家主子那句“娶就娶吧”在心里反复掂量，就怕自家主子一个脑抽筋，为了同家主斗气，将人真娶了回来，甚至有天他还梦见自家公子披红戴绿的拜堂，不知怎地风一吹，新娘子盖头落地露出一张脸来，那胎记不是半张脸，竟然是长满了整张脸——满堂宾客都大笑还推着他让他去给新娘子拣盖头，吓得他一屁/坐地上……生生给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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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怀官……
PS：这文大概率不大讨喜，但作君强迫症，肯定是会写完的。但一想到大纲字数和内容，头皮还是有些些发麻，可是木有办法，这篇文文的女主确实不够苏萌，但作君还是很爱我家亲儿子亲女儿，癞痢头儿子都是自家的好……所以老老实实写吧，希望写完这本，自己能深刻挖掘不足。
最后感谢这段时日一直投雷和留言的小天使们~稍后学会整理名单，再一一答谢~~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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