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穿书]

　　自那日之后，陆成带着她，将大理寺前前后后所有地方都看了一遍。每到一处，都细细讲解。徐娇娇一边听着，一边心里感叹，没想到陆成这个人，看着挺没意思，实际上却心细如发。

　　这般样过了两日，等到徐娇娇对大理寺所有的事情都了解之后，陆成上次所说的那个案子也送来了。

　　她坐在书案前，刚翻看案卷，忽然想起件事，抬头问道：“你知道上次殿试时，那个少女被杀案如何了？”

　　“嗯？”陆成顿了顿，随即淡淡道，“大约还在审吧。”

　　徐娇娇不解道：“可是皇上不是已经下令说要大理寺重审了吗？”

　　“皇上确实那样说，大理司也正着手准备重审。只不过，案子还未有定论，所以没有结案。”

　　陆成说完停了一下，又道：“徐寺丞在大理寺还是喊我陆大人吧。”

　　徐娇娇瞥了他一眼，赌气道：“陆大人说的话，属下记住了，属下以后在大理寺一定称呼您为陆大人。”

　　她说完转过头，心道，想必是因为之前判那人无罪，是皇上的意思，所以现在大理寺才迟迟没有给出结果。既怕损了皇上面子，又得遵照皇上的意思办事，才会弄得这般为难。

　　那边陆成低头执笔记着什么，声音却传过来：“你不必着急，这事总会有个结论的。你要为那父母，为那无辜的少女讨回公道，自然是对的。只不过于大理寺的人而言，公道、正义、律法是一回事，而仕途官场，却是他们要考虑的另一回事。人非圣贤，公正廉明、半点无私者，这世上确实是有的，但却不是人人都是。”

　　徐娇娇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成放下笔，淡淡道：“没什么意思，不过告诉你，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刚进大理寺，心头一腔热血，我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到时候心灰意冷了才好。”

　　“那你以为这件事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陆成反问她：“你觉得该是怎样的结果？”

　　他说的“该”，而不是“会”。

　　徐娇娇义正言辞道：“那陈员外雇凶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无辜少女，按照现在的律法，论罪当斩。不过念在他家人惨死，便免去他的死罪。可改为，二十年监禁、或者流放。”

　　陆成听完点点头：“嗯，说的有理，这量刑也十分合适。只是你可知道陈员外今年多大年纪？”
　　“这……”徐娇娇倒不知道，她摇摇头，“他年纪很大了吗？”

　　“是啊，他今年已五十有三。你判他二十年监禁，那他大约是要死在牢里了。”见徐娇娇脸色发生变化，陆成冲她摆摆手，接着道，“你不必这样。我并不是要为他开脱，而是想告诉你，量刑时除了要考虑到，一个人的罪责是否深重？他手段是否残忍？是否对平常百姓造成了极大的震动和影响？还要考虑的是这个人是否有悔过之心？”

　　“悔过之心？！”

　　“不错。一个人如果有悔过之心，那么他还是有药可救的，律法留了余地，给他机会，让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徐娇娇问道：“那这么说，你认为陈员外有悔过之心？”

　　陆成看着她：“我去大理寺的牢房见过陈员外。他倒没有求饶，而是一心求死。”

　　这下轮到徐娇娇不解了，“为什么？！他已经报仇雪恨，连当今皇上都亲自为他开脱，饶了他的罪责，他为什么还要求死呢！？”

　　“因为痛苦！因为愧疚！他失去家人，失去妻妾儿女，所以他痛苦异常。而他又因为痛苦，杀死了上那个无辜的少女，所以他愧疚。现在于她而言，死是一种解脱。”

　　徐娇娇语气一滞，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缓缓道：“其实我……也很同情他……可他实在不该杀死那位少女，犯下大错。”她停下来，望着陆成，“你的意思是，对他刑罚太重，他就再没有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了。”

　　陆成摇摇头，叹息一声：“我只是想说，无论刑罚如何，他都活不下来了。”

　　“不是有狱卒看管吗？看着他，他怎么可能有机会自杀？！”

　　“为什么不可能！？一个人如果不想活了，他总有办法死，你是阻止不了的。”

　　听完这话，徐娇娇忽然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愧疚感。她总觉得，似乎是自己害死了陈员外似的，但她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你没错。”陆成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你没有错。”他坚定的眼神看过来，“我不过三两句话，你便觉得自己错了吗？”

　　徐娇娇茫然的摇摇头，“我觉得自己没错，但我非常愧疚。”

　　不知什么时候，陆成手中已经多了一杯热茶，他递过来，带着某种让人安心的气息。徐娇娇接过去，一饮而尽。

　　“你没有错，愧疚只不过是人之常情。但你一定要相信自己是没有错的，如果你因为愧疚而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么将来，你必然守不住你想守住的公正。”

　　原来这是在试探她，徐娇娇恍然大悟，可她生不起气来。她忽然觉得很温暖，对陆成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像是遇到志同道合的人，他们有共同的想法，共同的信念，并且永远是站在一边的。
　　也不知道是这杯热茶的缘故，还是这想法的缘故，徐娇娇忽然变得更加坚定起来。她心想，陆成即便不是个好夫婿，却也算是个好官。

　　陆成走回去，坐在桌前。他仍是头也没抬，“徐寺丞，那案卷你还是快些看吧。你盯着我，我脸上既无案卷，也没写字。”

　　徐娇娇拿着茶杯的手使劲捏捏，扯了扯嘴角，咕哝一声：“果然是个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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