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穿书]

　　徐娇娇翻开书案上的案卷，这是个看起来不甚复杂的案子，却十分怪异。

　　杨柳镇有一户姓柳的大户人家，家中良产颇多，还有几间铺子，经营布匹、银饰等。柳老爷年过四十，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从不与旁人说话，只爱自个摆弄些小玩意。镇子中的人暗地里都说柳老爷克妻，娶一个死一个，每娶进来的女子都活不过半年，因此柳老爷心灰意冷，自三年前便不再娶。

　　徐娇娇心想，大约也没有心疼女儿的父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了吧。

　　柳老爷的儿子名叫柳正飞，已经快十九岁了。本来这个年纪早就该定亲了，可不知怎的，或许是柳正飞寡言少语，所以直到去年才娶了妻子。妻子是镇子里一家粮铺的女儿，可谁知成亲不到半年，那女子竟也死了。

　　镇子里闲言碎语满天飞，说是柳正飞和他爹一样，都克妻。柳老爷没法，只好去隔了两百多里的周城花大钱寻了门亲事。这次娶的是个没落人家的庶出小姐，长的清秀，也知书达理。

　　那周小姐是庶出，娘早死，不受家里待见，只是彩礼钱要得忒多。据说柳老爷也不心疼，吹吹打打地把周小姐给娶回来了。

　　这次倒是安安稳稳过了大半年，可不幸的是，周小姐没死，她——疯了。死的是柳老爷，而柳正飞不知所踪。当地的府衙将周小姐关起来，认为她是杀柳老爷的凶手，已判了死刑。

　　来报案的是周小姐的陪嫁丫鬟萍儿，十只手指被夹断，打了三十大板，命都没了，才把状纸递到大理寺。

　　徐娇娇看完，只觉得这件案子听来匪夷所思，扑朔迷离，而更奇怪的就是周小姐的丫鬟萍儿，她认为周小姐是柳老爷逼疯的，而且周小姐绝不可能杀柳老爷。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徐娇娇边看边呢喃道，最后合上案卷撑着太阳穴皱眉思考。

　　这事确实曲折离奇，案卷上说，柳老爷虽然是个商人，但并非无良奸商，常为杨柳镇修桥铺路，年年施粥，颇为慷慨。未曾与人结怨，除了克妻这个传闻外，可说得上是为人称道的大好人了。而他的儿子柳正飞寡言少语，更不会有仇家。

　　至于周小姐——

　　徐娇娇换了只手撑着，不被待见的庶出小姐，知书达理，没有拒绝这门婚事，应该是个温婉的人，能被逼疯……大概是受了刺激？亦或是惊吓？

　　热气渐渐晕人了，云儿进来添了茶水，又换了两盘切好的香梨，徐娇娇和陆成面前一人一盘，才默默退出去。徐娇娇想得入神，冷不防陆成的声音淡淡传来：“看得如何了？”

　　徐娇娇放下撑得发麻的手臂，却见陆成正用竹签将一小块晶莹剔透，闪着水汁儿的香梨送进嘴里。她转而想起，这不是早上云儿带来的香梨么？怎么到了陆成桌前？

　　陆成看她不答，正要问——是不是心里有疑惑？可看徐娇娇望着桌上的香梨，这才说道：“你的婢女云儿刚送来的。”

　　徐娇娇默默撇撇嘴，真是的……连云儿都学得和府里那些人一样。

　　“案子看完了，其中疑点太多了。而且……我也觉得周小姐不可能是凶手。”

　　陆成难得笑了一下，“才看了案卷，你这结论下得也太快了。”

　　大约是没见过陆成笑的样子，徐娇娇倒是惊讶不已，就没怎么仔细听陆成话里带着的温柔，只是暗自嘀咕了一句：“笑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起码现在是不行……”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徐娇娇双目流转，换了个话题，“你相信‘克妻’这回事吗？”

　　陆成摇摇头：“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嗯，就是。哪有什么‘克妻’的人，根本是一些巧合加上旁人的揣测联想，编排出来的，当做茶余饭后嚼舌根的谈资。所以——我觉得柳老爷的前几任妻妾有可能不是被‘克’死的。”

　　徐娇娇的语气中加重了“克”死的“克”字，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也不排除真是巧合，我看需要深入查一查。”

　　陆成心里很是赞同，不禁多看了徐娇娇几眼，这才接着道：“查肯定是要查的。你觉得周小姐不是凶手，那你看柳老爷的死状有何想法？”

　　“柳老爷的死状？”徐娇娇回想着，“案卷里说他死状惊恐，腿骨断裂，喉咙处有绳子勒过的痕迹，应该是死因。手上有伤痕，说明他死前曾和人争执；可他衣衫整齐，明显在死后，有人给他穿好衣服。”

　　徐娇娇有了一个猜测，这个细微的表情没有瞒过看着她的陆成，“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

　　徐娇娇点点头：“我猜他死前被人折磨过，如果周小姐是凶手，那么折磨柳老爷的人是谁？而且，周小姐居然疯了，那她就更不可能杀柳老爷了。”

　　陆成听完站了起来，他嘴里都是甜甜的香梨味，随意道：“你买的梨不错。”

　　徐娇娇：“？？？”

　　“挺好吃的，你不尝一口？”

　　徐娇娇：“………………”

　　徐娇娇满脸黑线，她决定继续说这件案子，“柳正飞失踪非常奇怪，他很有嫌疑，我觉得……”

　　陆成面前的盘子里最后一块香梨也送进嘴里，他扔掉竹签，看到徐娇娇对他一脸嫌弃，但说着十分正经的话，还有些焦急。

　　“你——陆大人~”徐娇娇压着脾气，决定换个语气，“还请您下令寻找柳正飞。”

　　“哦，已经在找了。”

　　“？！……那就好。”她再一想，原来陆成早就明白，还偏偏来问她，难道这是考校？

　　陆成紧接着又加上一句，“案卷送来那天。”

　　徐娇娇憋着一口气憋了半天，最后扯着嘴角道：“陆大人还真是英明啊！”

　　陆成面不改色：“应该的。”

　　徐娇娇气结，鼓着脸坐下，气呼呼吃起香梨。她心道，这人好不知羞！脸皮又厚，平日里话不多，可说出来的话都讨人厌的很！

　　陆成见她这般模样倒是觉得很有意思，轻笑着摇头，复又看起书来。

　　徐娇娇正吃着，云儿进来添茶水，看她家小姐把一盘香梨快吃光了，随即上前小声地殷切问：“小姐，我昨儿个买的香梨好吃吧？”

　　徐娇娇看都不看她，凶巴巴把一块香梨送进嘴里，气道：“不好吃！”

　　云儿顿时委屈地撅起小嘴，心里嘀咕，小姐这是怎么了嘛？又抬眼去看准姑爷陆成，那边云淡风轻，平静的很，云儿就更加一头雾水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好多天，一日，徐娇娇放下案卷，从门里看出去。院中左侧靠墙处有一小方墨竹，本就秆黑叶绿，如今被昨晚一场大雨洗得更是乌黑发亮。

　　大雨已停了，不过仍有些许细碎的雨沫飘下来，雨水洗净了墨竹的秆和枝，顺着叶尖滴下。徐娇娇盯着墨竹的叶子，看它被雨滴拉扯着摇晃，竟觉得颇有风韵。竹叶好似不舍那雨滴，又带着娇羞终是放开手，像是一对情人一样，在风雨过后离别之际，格外让人感怀。

　　古人常说，伤春悲秋。徐娇娇觉得她近来有些多愁善感，特别是大理寺重审了陈员外那件案子。陈员外因□□时杀死无辜少女，但念他遭遇不幸，只判了五年监禁，并赔偿了少女父母一千两银子。

　　“唉……”徐娇娇轻轻叹了口气，刚翻开书案上一本《法典》，忽然想起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来。

　　说来奇怪，梁锦隆已经好多天没有过来找他们了。回想这段时间，见了一两次，打了招呼，多余的话倒是没有多说，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隔阂。

　　以梁锦隆的性格，哪能乖乖坐着一直处理公务呢？肯定得了空，要跑来找他们闲聊。可这么多天，他居然一次都没来！也太不像他了！难道——转性了？

　　那不可能。徐娇娇心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能转性太阳肯定要从西边出来。但自己刚当寺丞不久，正处在工作的蜜月期，也就没有多花精力去关心梁锦隆转变的原因。这么想着，她又拿起笔记录了柳老爷被杀案的一些细节。

　　一场秋雨一场凉，连着下了几天，那股热气已经慢慢消散。这日，徐娇娇独自一人在正理堂坐了半晌，等到下午才见陆成回来。

　　她犹豫着想开口问陆成去哪儿了，可转念一想，便放弃了。谁知陆成进门后，直直朝着她走过来。徐娇娇抬头，陆成却十分直接：“我与夏大人商量过了，要亲自去杨柳镇查查这件案子。”

　　徐娇娇想了想，顿时期待地指着自己：“那我呢？”

　　“你也去。”

　　“真的？！”徐娇娇眸子瞬间亮起来，开心不已，“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陆成没想到徐娇娇竟然这么高兴，看她兴奋地在书案前走来走去，也不好破坏气氛，过了片刻才道：“你把这件案子相关的东西都整理好，明天早上就走。”

　　徐娇娇忙不停地点头，顺口问道：“诶，就我们俩吗？”

　　“马捕头和我们一起。”

　　“哦哦。”徐娇娇一边答应着一边迫不及待开始准备，陆成打量她两眼，唇边带着些许笑意也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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