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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大神
上官舒满不在意地道：“我夫郎特别不喜欢那尊山魈神像，影响我们夫妻办事了，把它搬走吧。”
这时司无痕望过去，才发现昨天那件披在神像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到了地板上。
山魈那铜铃似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司无痕慌忙闭上眼睛眼睛，钻入上官舒怀里。
“舒，我不要看它，它让我好不舒服。”
上官舒也觉得神像令自己不舒服，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好像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举一动似的。更诡异的是那件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了下来，一想到这神像盯了自己半夜，就浑身不舒服。
“……听见了么，你们老板自己用就行了，客人的房间里不需要摆这东西。”上官舒淡淡的道。
“这……可这得经过我们总管齐婆的批准，她在楼下跳大神驱邪呢，我待会禀告她。”
“驱什么邪？”司无痕警觉地抬起头。
却不想一睁开眼就又见到那神像，他索性用被子把眼睛挡住。
“城西闹市又死了人，齐婆怕那家伙找到这里来，便提前施法驱邪。”小厮如实回答。
“那家伙？”上官舒转了转眼睛，一时没联想出什么来，只觉得奇怪。
“我们也不知道齐婆说的那家伙是什么，但听说只杀年轻男子，男客官可要注意安全。”小二在说这句话时，自己都抖索了一下。
他可没忘记自己也是年轻男子。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哎，算了，帮我们把衣服拾起来吧，谢谢你。”司无痕叹了口气。
那小二把环顾四周的零散衣服拾起来递给床榻上的司无痕。
司无痕却在小二快要接触到他的一刹那把手给缩了回来。
“怎么了客官？”小二背着他们，不敢看上官舒的身体，只觉得手一空，衣服丢掉在了床上。
“没、没什么……你就丢在床上吧……谢谢你……”
他多时没有接触外人，倒差点忘了自己是不能碰到普通人的。
等小二出去了，他才舒了一口气。差点又害死一个。
“干嘛不接着？”上官舒诧异道。
司无痕把下巴搁在她肩上，轻声呢喃道：“我不是不能碰普通人么，你忘了？”
上官舒把他的腰一楼，佯装惊讶笑道：“倒也是，这样以来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能碰了哦？”
他眼一斜，没好气道：“大早上就不正经。”
“不早啦。”上官舒在他屁股上啪地一拍，“太阳晒屁股了。”
司无痕红着脸嚅嗫道：“知道了，我不懒的，这就帮你穿衣服啦……”
他怕上官舒嫌他懒，连忙接过衣服一件一件往她身上套，至于自己竟完全忘了顾。
上官舒见他又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不免笑着把他扑倒：“我没有说你懒啊，小东西。”
“啊，你做什么，刚穿好的……衣服……唔……”
哎，又被亲了。
这次不是偷亲，是光明正大的亲。
唇齿碰在一起，便忘记了时间。
不知不觉又腻歪到了中午，毒辣的太阳顶在头顶上，上官舒才舍得起床。
出了客栈，果然见到齐婆在那里跳大神。她一直从早上跳到中午，居然还不肯休息。
只见她一把年纪，还身穿五颜六色的旗衣，头上插了一圈黑白相间的羽毛，手中是一柄骷髅头手杖，看起来十分滑稽。
十几个女人与她作类似的打扮，站在她的身后。
而前方是一张黄颜色的桌子，是为祭坛。祭坛上放着狗血，薏仁米，大米等五谷杂粮。
还有一根用来占卜的蓍草。
“哟，居然有模有样了。”上官舒忍不住钦叹道。
“云锁深山行人少，古洞修真彻夜寒，清泉缭绕伴仙客，香烟腾腾吐真言，妙法高深频度世，查言治病震灵坛，玄观开处惊龙虎，道行现处不虚传，吾奉邪月教主法旨，急急如律令！”
只见她念了一声咒语。
然后将纸钱推至烛火前点燃。
霎时间，喷薄出一团黑色浓雾，看不清虚实，齐婆子举着法器就出现在了祭坛前。
“来来来，五鬼去，众神来。”
“这是萨满教的一种咒语！是请神的。”司无痕拧了拧眉头。
上官舒挑眉道：“果然稀罕，大白天请神。”
结果刚说完话，原本热辣的太阳就藏进了云里，天边不知哪里飘来一圈黑压压的乌云，汇聚于头顶，像是恐怖的饕餮之眼，黑云的中心是一道道转瞬即逝的蓝色闪电。
众人都觉奇怪，这哪里像是神出来的先兆？
“难道，她是要请山魈神？”这时，有个白面小厮说了一句。
反倒提醒了上官舒。
山魈，在山海经中是一种集怨气而生的怪物，人面兽足，口大如盆，根本不是什么神。
而这里的人却拜山魈为神，还给它供奉神像，实属奇怪之举。
就好像有人不供奉观音，却供奉厉鬼，这不是奇事么。
事有蹊跷必有反常。
那齐婆子跳完以后，天上的乌云果然就散了。雪白的云朵，宛若白孔雀的羽毛一般一层叠一层，深处甚至还能窥见彩虹，根本看不出刚才乌云密布的模样。
“她真有有两下子呢。”司无痕咂舌，静立一旁看得出神。
“我倒觉得这齐婆也许知道一些不夜城的故事，让我再去会会她。”上官舒笑着道。
才刚说完，上官舒就‘呼啦’一声带着司无痕起飞了。两人穿梭在蓝天白云之间，把地面上的众人都甩在了脑后。风呼呼地在耳旁吹着，需要说很大声才能够听见彼此的声音。
“你不是说要去会一会齐婆子吗，怎么走了？”司无痕不解地歪着头道。
上官舒信手敲了敲他的脑袋：“问话也要吃饱饭才行啊，昨晚折腾了一宿，你以为我是铁人么。”
刚一提到昨晚，司无痕的脸又不住的红了起来。哼，到底是谁折腾了谁一宿，这个女人心里没有数么！何况又是谁刚才大摇大摆地赶走小二后，又一点倦意都不带的跟他耳鬓厮磨了一早上！
可惜以司无痕的胆量，也只敢在心里打打边鼓而已了！
两人落到一间上好的酒家，名叫水云涧。水与云的涧隙，听起来就又诗意又朦胧，仿佛置身于水天之间，过着神仙一般的潇洒生活。
这里的布置也是极为应景的，桌椅用的上好红木，椅背上雕着蟠龙花纹，桌角处刻着阳纹梅花。
白墙上挂着的是装裱成卷的题诗：墙角数枝梅，林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诗题得正应景。
来此处的多是文人雅士，又爱自比高洁梅花。
水云涧的楼下是居萧湖，又是一处建在湖上的雅阁。只不过这居湖是一汪人造的湖，远比不上新天客栈后边那处不知名的自然湖漂亮大气。
人造的湖免不了多了一丝人气，还有腐儒们的酸气，硬是在这好好的湖上环了一座假山。
不得不说，这不夜城中处处是美景，可惜这美景也只供有钱人家，水云涧的花费可是这不夜城中数一数二的高。
“客官，小店四季菜一应俱全，想来点什么？”小二背着抹布，左手里拿着菜单，右手上还有一支毛笔。
一脸笑意盎然。
“先问他吧。”上官舒想也没想，把点菜的优先权让给了司无痕。
可她偏生忘了司无痕今日出门没有换女装，仍是一副男儿打扮。
小二惊了眼，瞟了又瞟司无痕，才确认道：“您让他跟您同坐，没关系么？”
原来在大庭广众下，男人是不可以跟女子同席而坐的。如果一个桌上没有女人，那么男人可以就坐，但凡桌上有一个女人，其他的男人就必须要站着。
司无痕跟着上官舒食同碗，寝同衾，早就没大没小惯了。一路出来行走又办了女装，没人在意他的礼节问题，可换了男装麻烦就来了。
司无痕也陡然想起自己忘记扮女装，他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周遭的男子似乎都有面纱，独他没有。
一时间，流言四起，人们的眼神像看见了蜜糖的蜜蜂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司无痕。
说来也早该发现，今天打从除了客栈，一路上就有人不住的往司无痕身上瞅。
司无痕总算知道了，他们从流天客栈出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有小摊小贩盯着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忘记扮女装了！
整条街上都没有个男人，陡然间看见了这么一个漂亮男人，还不盯穿咯！
“糟糕，怎么办！”司无痕捂住脸，可怎么也杜绝不了那些猥琐女人的目光。
那些女人看得她想吐，恶心，反胃，就像当初在军营里一样。要不是他体质特殊，早就体无完肤了。
他向上官舒发出求救的眼神。
上官舒淡定地把佩剑拍在桌子上，重咳了一声。
哗地一下，所有的人都撇开了目光。仿佛作鸟兽散去的样子，没有一个敢流连原地。
“我说问他就问他，到底你是客人还是我是客人。”她头一次这么不耐地对小二说道。
小二也收回了目光，不敢多言语。
脸上堆砌米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嘿嘿，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小的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男客官，一时有些激动失了语，嘿嘿。”
司无痕哪里还敢说话，光是周围人那暗搓搓的目光都快要把他剥掉一层皮走了。
“妻主你……你说吧，我听你的就好。”司无痕连忙给上官舒使眼色。
一听妻主二字，周围的女人目光顿时失色。更有明显的人，直接叹息。一时间楼里叹息声频频。
但就这叹息也分为两种。
一种自然是叹息这么漂亮的男人居然名草有主了。
第二种便是叹息世间难得看到这一对般配的伉俪，女人有武功，男人有相貌，这二人可谓才貌双全了。
众人暗搓搓的目光让司无痕很不舒服，尽管水云涧的环境一流，菜品出色，但他仍只扒楞了几下白米饭。
“别管她们，你吃你的。”上官舒气定神闲地夹起一道排骨，放在他光是白米饭的碗里。
“额嗯……”司无痕委屈巴巴吸溜了一口阳春面，眨巴眨巴小眼神。
这一夹可来了劲，周围站着的男人们纷纷眼睛红的快滴出血来。这些男人不能落座，被迫在桌边侍候用餐的女人，女人不吃完之前他们不可以动筷子。
就算轮到他们吃了，也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下开吃。
而司无痕不仅能跟女人一同坐着用餐，还享受了妻主亲手为他夹排骨的恩宠。这叫同行的男人怎么能不眼红地滴血。
可惜眼红地滴血也没有用，他们身旁那些吃的津津有味的女人们，丝毫没有打算让男人跟自己一同平起平坐的想法。
她们反而更加打压身边的男子，嘲讽道：“可别有样学样，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张脸。”
于是惹来身边的男人们更加妒忌记恨司无痕，那如刀子般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剜出个洞来。
人的嫉妒心就是如此，往往不敢去反抗强权，反而嫉妒得到了平等对待的同类。
恨不得别人跟自己一样受苦才好。
“别看了，吃饭。”
司无痕无奈地收回眼神：“可是她们……”
“我们管不了别人，只能管自己。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这不是你早就在军营里学会的东西了么。”上官舒一边呷茶，一边淡淡的道。
是啊，在她身边久了，连抵抗风雨的能力都变得很差。
是他太依赖她了么？
可是，只要她一拍桌子，周围不善的目光就有所收敛。
这样的诱惑，有哪个男人能拒绝的了呢？
哪个男人不想有个女人一直保护自己，这个女人还是武功高强的，号令万千的，风情万种的。
于是，上官舒接收到了身边男人传来的幽怨眼神。
她眼皮一跳，怎么了？她说的不对么？为什么用这么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上官舒摸了摸鼻子，感到莫名其妙。只好继续扒饭。
水云涧的餐用得差不多了，时间也转瞬到了下午的未时正刻。
司无痕实在受不了一路上众人那炙热如火的目光，干脆用袖子将脸挡了起来。
“小家伙，你热不热呀。”上官舒吃饱喝足，打趣儿他道。
司无痕接着向她投来第二记幽怨的眼神。
一天到晚什么都没做，却平白挨了两记幽怨眼，上官舒心里不平衡了。
“再瞅我就把你仍在这闹市街上。”她佯装着冷漠脸唬他。
可司无痕现在不受唬了，这点功力根本吓不到他。
他两眼一横，笑道：“你不会的，我知道。”
“哟呵！小东西，我还骗不住你了！”上官舒一秒破功，冷漠脸变成了微笑脸。然后当下抱着他的腰身，往空中飞去。
上官舒的轻功已经炉火纯青，不一会的功夫便离开了闹市，来到了新天客栈房顶。
她把司无痕放下时，他因为强烈的气流冲击，脑袋被吹得一愣一愣的，完全忘记了方才说些什么玩笑话。
“好大的风，我再不跟你飞了，身体受不了。”司无痕捂着脑袋委屈道。
上官舒觉得这小东西是越来越会撒娇了，现在连唬都唬不住他了。想当初来的时候，他一副谨小慎微的小媳夫做派，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娇公子了，看来要找个时候重振妻纲啊！
“这么弱不禁风，看来我要教你练点武功才是啊！”
上官舒摸摸他毛绒绒的脑袋。
“……我会武功。”司无痕无力地辩驳道。
“三脚猫的功夫也叫会武功？”上官舒冷呵。
“做什么来房顶？哇，好漂亮！”
司无痕这才发现他们降落的地方不是地面，而是新天客栈的屋顶。这里有一处天坛，上面种着许多种类的花，有月季、牡丹，水仙，三角梅，风信子等等不一而足。
但它们的花期个不同，所以现在有的开了花，有的只是光杆司令。
不过各式各样的绿叶在一起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再加上能够眺望到远处静谧的湖泊，这处僻静之地不难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看风景啊。”上官舒忽然席地而坐，放下佩剑。
把站在原地的司无痕也拉下来一同坐下。
远处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碧水接天，云山雾罩，好一副山河秀丽的奇异画卷，不可多得的人间仙境。
“不得不说这新天客栈的老板真会挑位置呢。”上官舒道。
司无痕不解地回头：“怎么突然看起风景了，不是说要去问齐婆婆事情么。”
上官舒不慌不忙把他搂在怀里：“不急的，到了晚上我自有办法。”
司无痕突然昂起脸，从下往上抱住她的脖子，这姿势略有些怪异，搞得上官舒也一愣。
“怎么了？”上官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司无痕恍然若失的又把头埋进她怀里，闷声道：“没什么，想看看你。”
方才在水云涧的茶楼里，她那么努力的维护他，好像周围的目光如炬也一点都动摇不了她的心思似的。其实自己嘴里说着不怕她把自己丢在闹市，心里还是怕有一天她会丢弃自己的。
也许终于有一天，她发现了自己是多么无用，比不上别的男人千分之一。那时候，她会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温柔，而厌弃他的鲁笨呢……
他闷在怀里说话的声音像极在憋在大翁钟里说话的声音，又闷又沉。
可偏生这声音又委委屈屈，可爱极了。一想到他在水云涧里受的白眼，上官舒心里仿佛如牛角撞过般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便想也不想地把人从怀里挖出来，在他柔软的唇间印上一个吻。
男子活在这世上本就不比女子容易，如果说弱肉强食是世间法，也不过是动物之间的法罢了，她上官舒可不屑做那欺软怕硬的其中一员。她虽是女子，却偏要宠男人。
在她心里，这才是一位强者该有的风度。
“唔……”
司无痕本来埋首在她怀里取暖，却不想被他从腋下处提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随即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上官舒手一伸，将他铜铃似的眼睛合起来。
“嘘……接吻要专心。不要东看西看。”她在司无痕的耳边哄道。
片刻后，他忍不住打断身上的女人：“不……不要在这里。”
上官舒正得了趣，哪里肯轻易放过他：“忍一会就好，只亲亲。”
司无痕拧紧了眉头，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唇齿间仍配合着她的动作，任她予取予求。
但是好景不长，司无痕又将她推开，看了看四周低声哀求道：“回去吧别在这里，太、太孟浪了。回房间随你怎么高兴都好……”
上官舒叹了口气：“真没用。”
司无痕的脸到脖子红了一片，却又无法反驳，憋得更红了。
回到厢房内，木门被迫不及待的关上了。
但临了，上官舒又改了主意。她觉得现在是帮司无痕修炼的好时机。
“你知道佛教里有种佛叫欢喜佛么？”上官舒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不、不知道……愿、愿闻其、其详……”
司无痕僵直了身子，结巴道。
尽管是在只有两人的室内，他还是不能很好的学那些孟浪的男子一样，为了讨妻主欢喜而刻意□□。虽然他现在支离破碎的声音比孟浪的叫出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啊~我来告诉你~”上官舒握住他的手掌，将内力微微通过手掌传送到他的体内：“这是一种通过双修而得名的佛。”
“所、所以呢……”司无痕用尽全力保证自己说出完整的句子，可还是功亏一篑。
上官舒继续传输内力给他，一边诱惑地说道：“想要学点真东西么……”
“不、不想……”司无痕得了空，一个翻身从掌下逃脱出来，瘪着嘴巴嘟囔道：“你在传输内力给我么？我的丹田好涨啊……”
上官舒即刻板下脸来：“不想也得想！男孩子家家的，总要学一点武功防身！你总不像我一天到晚担心你被坏人绑走了吧？”
她成天为这个家伙的安全操碎了心，可他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
每次在自己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她都想象自己的男人被坏人抓走了，被紫鸢宫的人抓回去了，被不知名的敌人抓去当人质了。天知道她做过多少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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