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记

作者:机智伟大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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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雨佛堂


      第七回:烟雨佛堂
      锦年还在持续养伤中,而且她还很意外的收到了许烟雨送来的补品,西藏的雪莲和冬虫夏草。不过锦年可没胆量吃她送的东西,预谋着下次换个包装再送礼给她送回去。
      张氏每天和打卡一样每天下午带着不同种类的大补汤来看锦年,直把锦年补出了鼻血。没办法,许衡晏只好每天下午都回来一趟替锦年偷偷喝汤。(张氏怕锦年不喝每次都要求把碗送回去)不过这让锦年想起了以前自己小姨坐月子的时候,小姨夫也是这样替她喝两方老人做的补汤的。现在换到了自己身上,真有种夫妻的感觉了!锦年自己陷入了幻想之中。
      宋氏,安氏和许烟雪也时不时过来看望一下子病号同志,可奇怪的是许老爹却对自己不闻不问。锦年猜想估计是张氏上次去怼许老爹了,以至于自己公公在气头上所以不愿意搭理自己。当然,锦年也不在乎许老爹对自己的态度。她是谁呀!国公府的小姐,到哪都是横着走的,才不怕公公呢!
      虽说锦年现在一直在大补,可是张氏却严格的限制了她的饮食。大鱼大肉一律不准吃。偏偏许衡晏口味重,每顿都是油水大的不行。锦年在一旁光喝粥气的眼睛都直了。
      终于,两个月后,张氏解除了锦年的禁食令。然而这许衡晏简直就是个模范老公,当天下午就给锦年拎了只烤鸡回来。
      秋日的下午,两人并肩坐在灵犀阁的梅花桌旁,喝着桂花酒,吃着外焦里嫩的烤鸡。风静日闲,万物无有不好。锦年被张氏的大补法养得气色好的惊人。素颜在家,小脸也是白里透红的,皮肤比之前细腻了不少。长日无聊,锦年在病中也无法出门,所以在家锦年就松松散散的把头发绾成一个坠马髻,不插发簪装饰,可也是清丽动人。
      许衡晏又开始沾沾自喜自己这个梦想成真的老婆了。不过美滋滋的同时,许衡晏也没忘了自己的正事,开始把话题往许烟雨身上扯:“其实这烤鸡是许烟雨一大早去城南的顺德斋排了一个时辰的队特意给你买的。”
      锦年听见这话之后,本来夹的一筷子鸡肉咣当一下就掉到了桌子上。不过锦年这时已经无法顾及鸡肉了,她那一双大眼睛现在充满了恐惧,冲着许衡晏吼到:“许衡晏!你想害我!”
      在门外偷听的许烟雨无奈的抱头蹲到了地上。都怪自己当初作恶多端,现在想还是还不清了!
      许衡晏一看锦年是真害怕,赶紧摆手辩解:“不是不是,你放心这里面肯定没毒。是许烟雨有事求你,所以先买个鸡讨好一下你。”
      锦年脸上满满都是不信:“她会有事求我?从小到大我俩不知道打过多少回架,她可从来没求过饶。”虽然苏锦年来这里的时日尚短,可是由于许烟雨三天两头的挑事,她俩也不少打架。许烟雨做的一切,在锦年看来:都是套路!
      门外的许烟雨头忍不住想撞门。唐黎咋这么虎呢?许烟雨快急的不行了,唐黎就是没有意会到她的意思?!在脑子里经历了一系列思想斗争之后,许烟雨一咬牙,冲进了屋里。
      “啊呀妈呀!”锦年看见真人冲了进来,心理承受能力又一次被暴击。幸好刚刚没说什么暴露身份的话。锦年蹭的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到许衡晏身后,远离了她一点。
      许烟雨一时有点尴尬,不知是该低声好语求求她还是该态度强硬一点恐吓她?不过跟锦年干架自己好像从来没赢过。许烟雨想了想,决定怂一点。
      “哈哈哈。”许烟雨冲锦年讨好的笑两声,拍拍身旁的绣凳对锦年说,“嫂子,坐。”
      锦年看着她,颇有一种总有刁民要害朕的感觉。安全起见,锦年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许衡晏后头:“有话快说!”
      见锦年不配合,许烟雨有点尴尬。说实话内心里很想直接再跟锦年干一架。脑子里已经把拳头掰的咔咔作响了。但是转念想到自己的事,这事也只有她能帮忙了。没办法,只好深吸一口气,再好言好语求锦年:
      “嫂子,听说城郊的清光寺很灵验,咱们一块去求个签,拜拜佛吧!”
      想出去玩?锦年猜想:“那你自己去呗,叫我干什么?”
      许烟雨无奈的唉了一声:“父亲不让我自己去。”
      锦年还是不信:“那你叫二妹陪你一起去。”
      许烟雨这次脸真的垮了:“她?她不靠谱!”
      “不靠谱?”锦年有点蒙,“你去个佛寺还要找个靠谱的干嘛?”
      “啊呀!”许烟雨快着急死了,“哥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唐黎说。”说着就连拖带拽地把许衡晏扔了出去,并且无情地关上了门。
      许衡晏摆了:“这都什么人呐!”气鼓鼓地坐到了门口台阶上等她俩说话。
      屋内,许烟雨正可怜巴巴地望着唐黎:“唐黎。”
      锦年这次可喘起来了:“叫我什么呢!没大没小的。”然后理直气壮地正坐到了绣凳上。
      许烟雨赔笑着坐过来:“嫂子。”
      锦年笑着应了声,然后摸摸肩膀:“这肩膀坐久了倒是酸得很呀!”
      许烟雨抽了抽嘴角,没敢发火,默默地开始给锦年捏肩。
      “说吧,什么事。”锦年满意地问到。
      许烟雨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告诉她:“其实,我是想去见一个人。”
      人?锦年好奇了:“情郎?”
      一听这两个字,许烟雨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什么呀,就是见个朋友!”
      锦年一看就觉得不对:“什么朋友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去见呀?男的女的?”
      许烟雨含糊不清的哼哼了一声:“男的。”
      锦年也呆了。不是说古代闺阁女子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怎么到自己小姑子这了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呢?锦年身为一个嫂子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拉过许烟雨开始絮絮叨叨的问。
      “这男的谁呀?”
      “品行如何?”
      “你一个姑娘家的去私自跟他见面,传出去你知道名声会受损吗?”
      “他莫不是个骗子吧?你了解他吗?”
      许烟雨看锦年突突突的问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啊呀,顾哥哥是好人,你放心了!”
      顾?锦年开始调自己脑子里的存储:“定北侯顾家?”
      定北侯顾氏武将出身。定北侯顾北慎是随太祖打天下的大将军。大梁建国后,太祖为嘉奖顾北慎,赐其爵位,允许子孙袭爵。算是赐了顾家万世的荣耀了。顾北慎有三个嫡子,长子顾天初是世子,其二子顾天南是兵部侍郎,三子年幼,去年刚中了武状元,也是准备走武将这条路子了。
      顾氏子弟皆以冷峻出名。不知许烟雨是怎么有胆量看上顾家的?
      “顾世修,他是顾家二房的嫡次子。”许烟雨摊牌道。
      锦年也纳闷了,他俩一个嫡次子,一个嫡长女,两家对子女的管教都那么严格,他们是怎么暗度陈仓的,心生情愫的?锦年觉得,为了小姑子的终身幸福,这事还是要调查清楚的。
      锦年正欲再开口,许烟雨却制止了她,说道:“我知道你不太相信这件事,或者怀疑世修哥哥对我的情意。”许烟雨起身站了起来,拨弄着锦年案上的铃兰花,“其实我与他相识,还是源于你。”
      许烟雨摸了摸铃兰花苞:“八岁那年,当时在宫里,我第一次跟你打架,可大哥一直护着你,他就训斥了我一顿。我气不过,一个人跑到御花园里去剪月季花枝泄愤。”
      “然后就遇见了他?”锦年问道。
      许烟雨笑笑:“对呀。当时他从我身后出现,特别夸张的喊道:‘啊呀,这月季花都哭了这么久了,怎么有人辣手摧花还不停手啊?’”
      “他那夸张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张大了嘴巴惊恐的看着我,就为逗我开心。”
      锦年不说话,等待着许烟雨的下文。
      “然后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到:‘你谁呀?’你猜他说什么?他冲我抱拳道:‘小仙,月季花神。’”
      锦年头上滑下了三道黑线,这什么玩意都是?!
      “这月季花神不该是个女子吗?”锦年问。
      许烟雨点点头:“我也是这么问他的。可他回我说:‘本公子风流倜傥,做个月季花神都是屈才了。’”
      锦年听到这么自恋的回答也是服气了。不过不到十岁的孩子,中二一些还是可以理解的。
      “后来,他就从花丛里折了一枝刚绽放的粉月季送给了我,告诉我说:‘在下跟姑娘也是有缘,今日就把月季花神的位子让给姑娘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许烟雨陷入了回忆中,眼睛里有了点泪光。
      “我看着他藏蓝色的背影,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人。你说,这应该算是一见钟情吧?”许烟雨转过头来,有些坚定地看着锦年。
      锦年有些触动,忽然觉得许烟雨挺不容易的。想她第一次见李唯凯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那时初春,他穿着红色的卫衣,在不那么耀眼的阳光下跑步,经过她时侧颜都那么美好。周遭的风都似静止了一般,空气里有一阵甜甜的花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见了,只剩他在锦年的眼睛里,灿烂夺目。她对他,不也是一见钟情吗?只是,在现代,一切感情都可以被暴露在阳光下,甚至同性恋在有些国家都可以合法。可是这里不同,礼教森严的古代,女子被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着,连表情都不允许表露出来,更何况感情。
      现在看许烟雨,就感觉与她当年是那么相似。她心软了。如果可以,帮帮她吧。锦年心想。
      “他喜欢你吗?”锦年问道。当时她追了李唯凯那么多年,他可是什么反应也没有的。
      “当然了。”许烟雨自信地回答道,“他说过,就喜欢我这样大大方方的女孩。真实!”
      锦年挺羡慕:“那就好。”
      可是又思索到:“那你为什么不求父亲,或他求他父母呢?”
      一听锦年问这个许烟雨就愁:“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最看不上武官,想让我嫁个文官,这样对他仕途也有帮助。”
      锦年实在是迷醉他这个公公了。感情他孩子全是用来买官的?怪不得安国公看不上许老爹。不过,锦年还是想帮帮许烟雨。
      “那他呢?”锦年问。
      “我没让他问,我想等父亲对武官改观了再说。我不想让他们家难看,如果父亲不同意这桩婚事的话。”
      “好吧,那我们哪日去清光寺?”锦年这么说,就是表示同意了。
      许烟雨没想到锦年这就同意了,一开始有点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激动地差点就跳起来了:“后日,后日。后日一早我们出发!”
      “行。”锦年看着许烟雨欢快的往门外跑的背影,也笑了。这一笑,泯了她们二人多年的恩仇,从此往事,都如烟水,远去便散了。
      后日清晨。天才刚刚露出一些晓光,许烟雨就已经跑到了灵犀阁的门口咣咣的敲锦年的房门。许衡晏暴怒,刚开门准备吼她一顿,结果许烟雨跟个泥鳅一样嗖就窜了进去跑到了锦年床前开始扒她的被子:
      “唐黎,不是说好了早起吗?你怎么还睡!!!”
      锦年抱着被子直哼哼,说什么也不肯睁眼。
      许衡晏反过劲来,跑进来吼许烟雨:“看看现在才什么时候?去个寺庙你至于起这么早吗?还敢过来拍门!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许烟雨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那一茬,继续去叫锦年。
      终于,一刻钟后,在被子枕头都被扔完后,锦年起了床。之后,许烟雨开始了一系列威逼利诱,锦年只好匆忙收拾好行装,和许烟雨去了清光寺。
      清光寺位于城郊的祈灵山腰上,山林茂密,石阶缓而悠长。银杏树叶已经开始泛黄,昨夜下了点小雨,今晨落叶铺满了石阶。空气里残留着草木湿润的清香,阳光一照便散了。
      一路拾阶,锦年的白玉兰花细锦衣沾了些露水。因是来佛寺,又加上许烟雨的催促,锦年头上只绾了一个简单的螺髻,斜插一支白玉兰玉簪。可反观一旁的许烟雨则高调多了。精致的随云髻上插着玲珑阁的新品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和云纹华胜。耳上挂一串南珠耳坠,颈上还别出心裁的戴了串翡翠璎珞。配上一身月白青葱色云水留仙裙。整个人精致素雅,倒把锦年衬得太过随意了些。
      不过,反正今日是许烟雨见情郎,自己不过是个配角。要那么出彩有什么用?锦年安慰自己,许衡晏在家呢,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不过看见许烟雨这么高调,锦年还是忍不住刺她两句:
      “佛祖要是知道你拿它佛堂会情郎,说不准会赏你几个天雷让你好好反省反省。”
      许烟雨翻个白眼还嘴:“佛祖要知道你假传他的旨意,一定先劈你!”
      锦年看她又开始打嘴仗,啪的给了她后脑勺一下。许烟雨担心自己完美的形象,没敢还手。
      锦年牛气冲天的上山了。许烟雨压了压火气,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走在后面,生怕自己的妆容花掉。
      清光寺隐于山间。它恰到好处的将自己藏在了山林之中。山道上遍植银杏,如今秋日银杏树泛黄,踩过去枯枝轻响,一地枯黄。山道崎岖,蜿蜒而上。二人径直到了佛堂,跪在蒲团上祈愿,各求了一支签后,便出了佛堂。
      “唐黎,我要去碑林看看,你自己随意转转吧。”当着下人的面,许烟雨只能隐晦的给锦年传达消息。
      锦年给了她一个秒懂的眼神,应了好。
      许烟雨兴奋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仔细拢拢头发。
      锦年虽然嘴上应了好,可是还是忍不住好奇想去看看这顾二郎究竟是什么样子,竟把她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姑子迷成这般模样。拦下了一个小和尚问了问碑林的路,也跟着过去了。
      其实碑林就在后山,顺着山路走上一小段就能到。不过,确实极少有人会去碑林的,除非极个别痴狂的书法爱好者。许烟雨倒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其好的幽会胜地。锦年躲在一块石碑后面,偷看着许烟雨和顾二郎。
      这顾家二郎也确实是个美男子了。一双丹凤眼极其精致,五官也十分立体,肤色不算黑,一身藏蓝色的袍子给人一种天生的武将气场。像顾家子弟!锦年认可。虽然没有自己家许衡晏帅,但是也算不错了。毕竟论长相能比得过许衡晏的可没几人。锦年一想到许衡晏就美滋滋的,再反观许烟雨他们俩也觉得配了。两人站在一起挺搭的,毫无违和感。
      “你在看什么?”身后冷不丁冒出了一个声音,吓了正在偷看的锦年一跳。一回头,一个圆脸的姑娘正也探过头去看着碑林。
      锦年赶紧把她拉到了石碑后,问道:“你是谁呀?”
      圆脸姑娘一挑眉:“你猜!”
      锦年无语,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身后一群华衣锦袍却凶神恶煞的男人们正怒气冲冲地向这里跑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锦年一看不对劲下意识就准备跑。一想旁边还有个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抓起来圆脸姑娘的手就开始跑路。
      事实证明锦年的英明决定是极其正确的。因为那群人确实追过来了。而罪魁祸首就是锦年旁边的这个圆脸小姑娘。
      这下二人也不管什么了,看见路就跑,一路朝上山的方向狂奔。可这里本就是寺庙,没什么人。这一上山更是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了。只有狂奔和追逐的两股身影,狂奔的两人还一直在不停的喊叫着。
      也不知跑了多久,眼看跑到了山顶,前面便是山崖,可后面的纨绔子弟们还在穷追不舍。锦年很慌,忍不住问身旁一直拉着的圆脸姑娘:“你干了什么到底?让人家这么死命的追杀你。”
      圆脸姑娘也很委屈:“他们想调戏我,然后我就把他们其中一个人给打了。”
      锦年愣了:“你会武功啊!那你还跑。直接回头把他们暴揍一顿不就行了?”
      圆脸姑娘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看着锦年:“你觉得我能厉害到一对十吗?”
      可是她们已经没有路了!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跑到了山崖边上,再前就是悬崖了。圆脸姑娘很无奈:“一对十就一对十吧!”说完撸起了袖子,一个飞腿踢向了最近的男人。
      “这真是练家子啊!”锦年看着圆脸姑娘灵活的身姿,不住的感叹。可马上她就得意不起来了。双拳毕竟难敌四脚,不知是谁在背后踹了圆脸姑娘一脚,圆脸姑娘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眼看胜负就要盖棺定论了,锦年急忙喊到:“住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动手!”
      为首的绿衣男子痞痞一笑:“哟,这儿还一个小美人儿啊。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绿衣男子看她穿的素净,但长相却是比刚刚那个辣妹出众,猜想她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也不甚在意。
      锦年给自己壮壮胆。冷哼了他一声:“我管你是谁。告诉你,我姓唐,家父安国公!”报出自己老爹的名号,希望能管管用。
      可惜,没人相信。
      “哟,小美人口气不小啊!这京城里姓唐的人多了,各各都说自己是安国公的亲戚。这可一点都不稀奇啊!只是,安国公家的小姐,出门会这么寒酸吗?”绿衣男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的极其夸张。
      锦年想起自己出门匆忙,头上只簪了一根簪子,确实看着挺寒酸。那群不识货的家伙大概也看不出来这是冰种的和田玉。
      后面的男子见锦年不说话了,以为她是编不下去了,口气也狂妄了起来:“今天这运气真好,一下子碰见俩小美人,这货色还是上等,哥几个赚了啊!就是这绿衣服的性子太烈了,得好好教训一下。”
      锦年顺着声音看过去,这青衣男子右眼有一大片乌青。估计是刚才被圆脸姑娘暴揍了一顿留下的,这是要讨回来呢!现在这圆脸姑娘已经倒下了,自己也脱不了身。锦年必须想办法拖延下时间,希望能有人发现她们。于是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几个真是没见过世面啊!不认识我就算了,竟还如此不识货。”说着把腰上的玉佩解下来,甩给为首的男子,“这块玉佩大抵能买长安街上的一个铺子了,钱给你,就当你兄弟的医药费了,放我们离开。”
      绿衣男子果然被激怒了,冲过来就要打锦年。锦年早就算准了,在他扑过来的一瞬间迅速拔下了头上的簪子,一下子插进了绿衣男子的颈部动脉。一系列动作流利顺畅,毫无迟疑。男子惨叫一声,扬手准备打锦年。
      锦年用力握着簪子把他拖过来,威胁到:“不许动!如果我现在把簪子拔出来你的血可是会喷出来的哦。”
      绿衣男子的手一下子停住了,不敢轻举妄动。颤抖着骂锦年。可是锦年无动于衷。
      青衣男子一看情况不妙,一把抓起了地上的圆脸姑娘:“赶紧放了他!不然我杀了这娘们!”
      锦年回他一个坦然的表情:“那你随意,反正我又不认识她。”
      青衣男子不相信地看了一眼被抓着当人质的圆脸姑娘。那姑娘也配合地点了点头:“嗯,我也不认识她。”
      这下青衣男子摆了:“那你俩一块跑啥?”
      锦年比他更无奈,自己本来是陪许烟雨,结果莫名摊上了这么个事:“谁知道你们在这追谁呐。看你们一个个不像好人下意识就想跑。”
      被刺伤的绿衣男子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交谈,看锦年忙着说话没有顾忌到他,用力朝锦年的小腿肚踹了一脚。锦年一吃痛,手自然而然松开了簪子,像一旁倒去。
      绿衣男子踉跄的站定,喊道:“给我把这个臭娘们抓住,从这直接扔下去!妈的,敢伤老子!”
      结局这么出人意料,锦年自己也没想到。圆脸姑娘一脸共赴黄泉的表情看着自己,让锦年更绝望了。难道好不容易穿过来,还如愿嫁给了许衡晏,最后却死在了这么个小混混的手里?锦年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悲催。
      眼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锦年实在是想不出办法自救了。被一个蓝衣男子抓着,准备往山崖下扔。
      不过那个圆脸姑娘可是个真不安分的主,到现在也没放弃挣扎。在要被扔下山崖时还不忘挣扎一番,给了那个青衣男子几下,又抓又挠,让他的脸上又挂了点彩。不过那青衣男子也不是吃素的,扬手又甩了她几巴掌,让她脸上也肿了一片。
      估计是觉得死期将至了,圆脸姑娘有些坦然,还和锦年聊起了天:“嘿,都要一起死了还不认识呢!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段惜若。”
      锦年看着罪魁祸首很坦然,十分火大:“我本来什么事也没有啊!要不是你来跟我搭话,我怎么会要死了啊!”
      段惜若想想也是,本来锦年就是来上个香,结果遇见了她现在就要下悬崖啊。确实有些无辜:“真对不起啊!”段惜若道了个歉,然后迅速的踹向了抓着她的青衣男子,从而脱离了束缚。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过了锦年,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啊!”锦年大叫,她的心现在真是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被人抓着跳崖,而且还不是蹦极那样,自己身上可是没有安全绳的啊!
      锦年能真切的听见耳旁经过的风声:“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啊!”锦年已经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觉了,连绝望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麻木。
      可是,想象当中的粉身碎骨并没有到来。她们的身影在降落到一半时停在了半山腰,锦年诧异的向上望去,段惜若正抓着一根藤蔓,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锦年,就这么吊在山间。
      “放心,我可是有轻功在身的人。”段惜若冲锦年眨眨眼。
      锦年无语:“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上面吊着吧?”
      段惜若认可的点点头:“对呀,等他们走了我们再爬上去。”
      锦年无力地看看上面又看看山下。这样不上不下的地方真是很尴尬。同时无比后悔刚才遇见这么个姑娘。这怎么这么不着调啊?
      不过,两人挂了没一会,就听到上面传出了一些厮打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声,还有一个人从上面掉了下来,差点砸住吊在半山腰的锦年她们。之后扑通的掉进了山下的溪流里,没了声响。
      “发生什么了?”锦年问一旁的段惜若。
      不过,没等段惜若答话,山顶上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唐黎?”
      锦年抬头一看,正是许烟雨。还有,顾二郎。
      锦年的眼眶都湿了。那种在绝境中看见亲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顾二郎赶紧抓着藤蔓把锦年二人拉上来。
      上来之后,锦年发现山顶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了许烟雨和顾二郎。
      “他们人呢?”锦年问到。
      “世修哥哥教训了他们一顿,早就跑了。”许烟雨一提到顾世修,就格外的有底气。
      锦年看了旁边的顾二郎,顾二郎也赶紧跟锦年问好:“嫂子受惊了。”
      这一句嫂子叫的锦年不知如何回答,不过许烟雨还没嫁给他呢,叫这么早太便宜他了,于是赶紧跟他撇清关系:“别乱喊啊,我小姑子还没过门呢!”
      “是是是,不过我一定会娶烟雨的,嫂子放心。”顾世修皮一下很开心,就是不改口。
      锦年也懒得理她,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姑娘呢:“你,你是?”
      段惜若冲锦年一抱拳:“在下段惜若,家父南诏王世子。”
      南诏在大梁西南边陲,是第一个对大梁称臣的少数民族部落。大梁也不过分干预其政治,并封其首领南诏王,世代世袭。南诏可以由南诏王自行治理,只定期朝贡,缴纳赋税就可以。这也是大梁君主笼络南诏的一种方式。这次南诏世子携女入京,大概也是为了与大梁联姻,从而巩固南诏与大梁的关系吧。不过这联姻不一定就是进宫。只要在京城的贵公子哥里选出一位夫婿,让南诏的郡主嫁到京城里,也就是一种交好的表现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锦年冲段惜若点点头:“唐黎。”
      锦年虽未说明身份,不过看许烟雨叫她嫂子,她刚刚又自称安国公之女,段惜若也猜到她的身份了。毕竟京城贵女中,除了公主,没有人的身份能跃过锦年。锦年未婚之前,一直都是京都八卦的核心人物。大家都在猜想这位贵女会嫁给谁,还有人穿越说南阳王一直倾慕锦年,猜想她会是未来的王妃。后来锦年嫁入了许家,成了尚书嫡子的正妻。这京城里关于她的八卦才算落幕。
      段惜若看也没什么事了,便抱拳跟锦年告辞:“我先走了,改天去找你玩!”
      锦年点点头:“可以,你若想找我,就去城西户部尚书许家寻我便好。”虽然遇见段惜若自己差点没命,不过锦年还是十分喜欢她这种真性情的人。不像京城的贵女们,一天天就知道勾心斗角,互相攀比讽刺。
      段惜若潇洒的转身下山了。锦年这才回头看许烟雨:“咱们也回去?”
      许烟雨今天差点害锦年丢了性命,现在也是后怕。要不是陪自己来清光寺,锦年也不会出这事。幸好世修哥哥听见动静及时赶来了,要不许衡晏非打死自己不可。
      “嫂子,你没事吧。”许烟雨理亏的时候总是格外乖巧。
      “没事,今天这事不要跟你大哥说。”
      许烟雨很诧异:“嫂子?”
      锦年拍拍她的手:“如果告诉他这事,怎么解释我完好无损的回去了。”
      许烟雨听出来这是锦年为她保守来见世修哥哥的事,心下十分感动:“嫂子!”
      “这次知道我是嫂子了?你跟顾二郎说完话了没?说完了咱们就回府吧。我今天可是受惊不小啊!现在腿还软呢。”
      许烟雨忙扶着锦年说道:“好,我们这就下山。”
      顾世修闻言,也抱拳告辞了。
      许烟雨刚扶着锦年到了山下,就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打马而来,一袭白衣,不正是刚刚还提起的许衡晏吗。许烟雨一看见他心虚地忍不住打颤。锦年感觉到扶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有点想笑,不过最后还是厚道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她一下。
      转头去看许衡晏,郎君打马,轻拈肩上的落花。最后将马停在锦年面前,一跃下马,轻轻牵起了锦年。锦年看到他,一时心里有点五味杂陈,想到今天差点就见不到他了就十分后怕。顺着他的手过去抱住他放声地哭了。
      许衡晏一脸茫然的抱着锦年,不知道自己媳妇这是受什么委屈了哭得这么厉害。看看许烟雨,许烟雨心虚地不敢说话。许衡晏下意识就认为是许烟雨欺负锦年了:“许烟雨!你干什么好事了?”
      许烟雨弱弱的回:“哥,嫂子。。。”
      锦年怕她说漏嘴,赶紧过去拦许衡晏:“她今天打我!”
      许衡晏审视着许烟雨:“一猜就是你欺负你嫂子了!看我今天回去不收拾你。”
      许烟雨赶紧配合的回应许衡晏:“哥我错了。”
      不过许衡晏也不理她,自顾自的抱锦年上马:“我带你骑马好不好,咱们让许烟雨自己走回去。”
      许烟雨赶紧答应:“好好好,我走回去,嫂子别生我气好不好。”
      锦年扭过去头不理她,许衡晏一拉缰绳,让马跑了起来。许烟雨看着他们的背影,十分感激。其实自己的嫂子,也是个很好的人。
      马上,许衡晏抱着锦年温柔的问道:“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哭那么伤心?真的是因为和烟雨打架吗?”
      锦年无法告诉他真相,只能含糊过去。许衡晏见她不愿说,也没有再追问她,搂着她骑马,一路缓慢的骑行回家。顺便带锦年逛了逛街市,去了她最喜欢的百川堂给她买了罐新合的金风玉露香膏。锦年抹着香膏香喷喷的回家,也没那么伤心了,乐乐呵呵的看着街市的风景。
      另一边,许烟雨正在耐心的排队给锦年买新出锅的玫瑰香饼。看着远处的日暮,许烟雨突然也很心满意足。
      之后,锦年顺理成章的和南诏王的孙女成了密友。两人的性子都很洒脱,那日同患难过后,感情快速升温,在互相串过几次门之后顺利成了铁哥们。虽然锦年是个有夫之妇,与段惜若这个闺阁小姐身份不同,不过两人在一起厮混的时候才不会在意身份呢。而且段惜若来京城本也是要嫁人的,正好让锦年领着与京城的贵太太们收悉一下,将来也好为人媳。
      锦年一般是不参加别的人家举办的什么诗会花会的,可是架不住段惜若娘亲世子夫人的强烈请求,不得已三天两头的带着自家的几个女孩以及一个极其不着调的段惜若去各种莺莺燕燕勾心斗角的花丛中穿梭。有在意锦年身份想结交的,自然也有嫉妒锦年在背后说坏话的。不过,最让锦年头疼的还是自家的小姑子三天两头的去佛寺,明明一个不信佛的人突然成了信徒,这谁也忍不住关注一下。于是锦年就开始不断的扯谎来圆。锦年内心:心好累啊。
      这天,锦年带着许烟雨高高兴兴的从清光寺回来,刚到大门就看到了许老爹的贴身小厮柏杨守在那,一见到她们就赶紧迎上去,焦急地说道:“大小姐,老爷让您回来后去正堂找他。”
      许烟雨一听许老爹找,心里一紧,下意识握紧了锦年的手。
      锦年看她害怕,说道:“我陪你一起去。”然后紧紧牵着许烟雨的手往正堂走去。
      一进正堂,果然看到一个板着脸的许老爹。看见许烟雨来后,怒吼一声:“跪下!”
      许烟雨秒怂,毫不犹豫的跪了。
      锦年看事情不对,赶紧求情:“父亲。烟雨犯什么错了您要这么罚她?”
      许老爹哼了一声:“明知故问,你陪她去的你不知道。”
      锦年不敢吭声了,默默的等待许老爹的下文。
      许老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许烟雨:“你呀你,为父是怎么教你的,竟把你教成这样,自己出去私会男人!传出去你的脸还要不要?我许家的脸面还要不要啊?”
      许烟雨一听他这话就来气,扬起脸问:“父亲只在乎许家的脸面,何曾在乎过我的感受?”
      许老爹看见她竟然还敢顶嘴,更来气,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孽障!你敢这么跟为父说话!”
      锦年一看许烟雨挨打,也不能坐视不理:“父亲,父亲您既然知道了这件事,烟雨和那顾家二郎也是情投意合,不如就成全了他们二人吧,这门当户对的,也不委屈了烟雨。”
      许老爹见锦年还在一旁帮腔,更是恼火:“老大媳妇,虽然你嫁到了我们许家,可这事你还是不要掺手。”
      锦年才不吃他那套呢:“怎么说我也是个当嫂子的,这是烟雨的终身大事,我怎么说也应该尽份心。”
      锦年和顾家大郎的夫人也有些交情,如果两家真的愿意结亲,锦年自然是愿意尽一份力的。不过,许老爹是怎么也不肯松口。
      “这事你就不要想了,今天你就给我跪在正堂,跪到明天天亮。不许吃饭,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回去!”
      说完许老爹重重的摔了一个茶杯走了。
      锦年气得直跺脚,她总算是见识到许老爹的无情了。她其实也听说了许老爹有意和御史大夫陈家结亲,可是陈家的大公子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风流,别说许烟雨看不上了,就是锦年这个当嫂子的都觉得受不了。偏偏许老爹还十分中意这门亲事。说许老爹是个父亲都是抬举了了。哪有父亲是这样的?怪不得许烟雨非要顶撞他,换了锦年早就蹦起来了呢。
      不过,许老爹是怎么知道的呢?锦年实在想不通这件事。
      不过,烟雪阁里,有人知道这事情的经过。
      “娘,你为什么要告发大姐?”许烟雪拉着宋姨娘的袖子问道。
      宋姨娘这时早没了以前的唯唯诺诺,甩开许烟雪的手教训她:“你个不争气的傻孩子,娘这还不是为了你好!许烟雨是嫡女,将来她的婚事肯定是要比你好的。现在放在眼前的机会在这了,她的事被老爷知道了,你说老爷能放过她吗?至少也能把她关在家几个月的,到时没有人压你一头了,你就是许家唯一的小姐,那些夫人们能不注意你吗?”
      许烟雪心虚的问:“可是大嫂帮过我们,我们不能这样害大姐啊?”
      宋姨娘不在乎的回道:“当初她不过是看我们可怜,跟施舍路上的乞丐似的。哪里算得上帮啊!”
      许烟雪争辩道:“大嫂人很好。”
      “我也没害她呀。”宋姨娘开始砌词狡辩。
      许烟雨这件事被发现,确实是源于宋姨娘。当时宋姨娘的侍女替她去清光寺还愿,正好碰到许烟雨正和顾世修并排在寺院里走着,侍女回来后就告诉了宋姨娘。宋姨娘转头就去报告给了许老爹。反正许敬文本来就不宠爱宋氏,就算她打了许烟雨的小报告他也不会因此厌恶她。宋氏何乐而不为呢?
      许烟雪不敢再与宋氏争辩了,闷头去绣自己的帕子了。
      入了夜,府里上了灯,一个黑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潜进了正堂。
      “谁?”许烟雨惊恐的问。
      “我。”锦年赶紧摘掉蒙面的帕子,跑到许烟雨旁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包栗子糕。这还是从许衡晏嘴里剩出来的,“赶紧吃吧,我不敢带别的,你只能将就一下吃这个了。”
      许烟雨也是饿极了,有东西吃就很好了,才不挑剔呢。拿起栗子糕狼吞虎咽的就开始吃,不一会就吃完了。
      “嫂子,你真好。我以前不该和你打架的。我以后一定让着你。”许烟雨含着泪对锦年说。
      锦年也笑了:“你本来就打不过我!”
      许烟雨的泪水都流不下来了,跟着锦年笑了起来。门外望风的许衡晏原本还生者这两个人瞒着自己的气,现在看她们难得这么有爱,也不忍心再生气了。
      “放心,父亲不帮你嫂子帮你,明天我就去顾家探探口风。”
      “嗯。”许烟雨依偎在锦年身旁,十分安心。
      次日,许老爹还是心软了,让许烟雨回了烟雨阁,只是从此把她禁足,不让她出府门一步。锦年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了,一大早就匆匆忙忙的出了府。直到傍晚才回了来。
      许烟雨一天都等在灵犀阁,好不容易等到锦年回来了,却是垂头丧气的,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了?”
      锦年看着她期待的表情,有些不忍心:“他。。。他要娶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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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年记
    最甜双穿文,亮点是背景的描绘,让人身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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