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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
自然他也没来得及看清杀他父亲的人是谁。很神奇的，那人周身像是拢了一层纱，在记忆中，仅仅是个模糊的身影。
恍神恍了好半天，方曜才慢慢看清楚面前的云殷。对方此刻正拿一方帕子，默默给他擦泪。
云殷抬眼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眼睑，轻声道：“我说了，阿曜，你不会想重新记起来这一切的。”
方曜泪夺眶而出，他扑到对方跟前，恸声道：“四哥……四哥，云族，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对方肩膀一僵，也慢慢地抬臂，牢牢抱住了他。
过会儿，方曜：“可是四哥，最后杀我爹娘的，到底是谁？”
牧云云族的旁系家主和主母二人，皆死于多年前那场浩劫，这是已知的事实。那人一击必杀，不会生还的可能。方曜知道，最后他的爹娘，定是丧生在那人手中。
而闻言，云殷顿住，一把推开他，讶道：“你竟没有看到？”
方曜便把方才情况讲了下。
云殷皱起了眉。思索片刻，他抬头，道：“你神识内，只怕还有一道封印。”
方曜：“还有一道？”
云殷点头：“阿曜，你自离开云族后，之后又都去了何处？经历了何事？”
闻言，方曜神色一暗。半晌，道：“我自有记忆以来便是和九霄生活在一起，以前的事情半分也不记得。每每向九霄问及此事，九霄只道我幼时不小心落水，头撞在石岩上摔坏了脑子，这才丢了记忆。”
自方曜有记忆以来，便是和墨染一起，之前的事情一片空白，了无痕迹。而墨染只说他在河边捡到的他，又顺手收为徒弟。
在以前的方曜心中，墨染如神明一般说什么都是对的。而现在看来，“脑子摔坏失去记忆”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处处透露着问题。
“若按你所言，”云殷沉吟片刻，“下这封印的，多半是……”
方曜一顿，神色复杂：“……墨染。”
离去前，云殷趁君辞出去后，又留下方曜多说了几句话。
二人聊完，方曜帮云殷撤了隔音屏障，又嘱咐了几句，慢慢走出房门。甫一开门，楚忆瑜就忙着挤了进去，去看云殷。
君辞也是前来，上下看看他，略有不满道：“你们最后又聊了什么？有什么好聊的，说了这么久。”
其实，不过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但方曜现在脑中有些乱，他啊了声，眼里还尽是迷茫。
君辞有些气闷。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方曜下意识就抓住了对方衣袖。
君辞顿住脚步，转身看来。
突然反应过来，方曜低头看着自己手，愣愣看着自己不经意做出的动作，而方才云殷最后说的话，却骤然炸响在耳边。
那时，云殷神色凝重，甚至比之前都要严肃。他叮嘱方曜，沉声道：
“阿曜你可知，眼下你最需紧张防范的，其实是你旁边那位殿主？”
方曜莫名。
见他愣在那里，云殷便开始解释。
原来，在多年前修真界氏族为主时，君族和云族因着先人交好，后辈们一直关系极佳，直到君族受了恶源诅咒。
很久之前，两族历任族长共同留下一份传承，可待临危时使用。然而，到了君族整族苦于恶源诅咒，决定选人继承这份传承之时，却出了问题。
这份传承集两族多位先祖修炼结果，珍贵无比，谁人若能得到此，一跃在修真界称霸都不是不可能。而传承只一份，云族认为也有自家先祖留下的份额，凭什么只让君族独享。便起了贪图之心，设计独占，硬是没让君族拿到手。
因而，最终君族自然是因为诅咒之因，再加上修真界其他势力趁火打劫，最终整族覆灭。
而在多年后的云族，也终于出现了得到这份传承的天定之人。
“能让颜泣神剑认主，便是标志。”云殷看来，“阿曜，你应该也能猜到，这个人，就是你。”
“往日君族覆灭倒罢了，可今日，无上圣殿再次兴起……阿曜，君族的恶源诅咒依旧未去除，君族遗人定在四处搜寻当年拿到传承的云族人。他们或许尚且不知传承天选之人便是颜泣之主，可打听到这个，也只是早晚的事。到时，若抓你去化解君族恶源诅咒，那你，则必死……”
“你和那位无上圣殿殿主二人，只能活一个。”
……
直到旁边君辞提醒，方曜才回过神来。他忙稳住情绪，只道：“没事儿。闲聊罢了。”
君辞抿了下嘴，点点头，抓住他的手腕，转身就走。
而后面方曜看着对方的手，不禁有些恍然。
君辞身为当年君族少主，直到今天每月都要受恶源诅咒之苦，方曜是知道的。
可今日才知，原来替对方彻底根除的方法，竟是在他身上……
他没那么伟大。要是旁人，只怕他会按照四哥建议，直接杀了对方了事。可是，这个人，是阿星啊。
莫非，这一切，真的是上天早已注定好的。
此刻，方曜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君辞见他异样，凑过来，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声音低低磁磁的。
而方曜只摇头。
君辞皱眉：“那个云殷，定是给你说什么了。”
方曜心里一惊，忙装作正常样子地否定。又转移话题：“是，他是告诉我了一件事，说我神识中有道记忆封印。你帮我看下，可有解开之法？”
闻言，君辞神色一凛，也正色，过来伸手扶住他脑袋探查，刚释进一丝灵力，他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道：“你们才见第一次，就敢让他探查你神识？他万一对你不利怎么办！你也太……”
“蠢是吗。”方曜笑了下，微微侧头，几不可察地蹭了下他手心，低声解释道，“他是猜的，并没有探查。”
如此，君辞脸色才好了些。
而这时，方曜又想到什么，“但是，君大殿主，现在拿灵力探入我神识的，可是你。眼下，我身家性命可都在你手里了。你……”
他抬眼，看进对方眸中，慢慢眨了下眼，“你不会如你自己所言那般，对我不利吧。”
紧接着，他感到对方手臂一僵。
几瞬后，君辞喉结翻滚一下，视线匆匆转开，他轻咳声：“你这种人，谁都能把你骗得团团转。我想害你，岂不是太没意思。”
方曜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君辞却没好气把他脑袋扮过来，细一探查，赶紧得出结论：“缺心眼儿的家伙，你确是有段记忆被封印了。”
方曜去抓他手：“可有解法？”
君辞眉头皱起：“此封印禁制重重，极为强势复杂，施印者修为不低。我若强行帮你突破，怕伤到你的神识。一个不小心，你就当真变成傻子了。”
他看方曜一眼，“还是找到下这封印的人来解开，会较为妥当。”
方曜面上不变，心里却一沉。
看来，还是又要得去灵墟门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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