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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四）
当晚。
云胤在自己房间里左右踱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焦躁。这时，房门外传来轻轻的“笃笃”叩门声。他眼睛一亮，连忙跑去开门。门也没有开太大，一个少年猫着腰钻了进来。
少年一进来，就抬头扬起俊秀又灿烂的脸，笑道：“四哥。”
云胤也喜：“阿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不会的！我收到四哥你的传信后特别开心，我就料到你白天是碍于族长伯父的面子，有好多话没说。”说到这儿，云曜脸上的喜色一垮，“四哥，大典那天，我真的不知道会是那个样子，我不是故意的。这一定是个误会。那个东西不是钻到我灵根里了吗，我怎么运功都把他逼不出来，我们去找大祭祀他们想想办法，把它弄出来，重新还给你……”
云胤：“好啦阿曜，四哥不怪你。前些日子，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原来祖宗选中的人不是我，我从未考虑过，若我不是族长以后会怎样做，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可现在想想，是四哥太狭隘了——只要我们云族能昌盛，是谁做族长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是的四哥，将来的族长只能是你，与我无半分的关系，我绝对不会和你争的！”
云胤微微皱眉，抓住云曜肩膀：“阿曜我问你，你还当我是你四哥吗？”
云曜眼睛睁大，看向云胤：“当然。”
云胤：“那我们就是兄弟，那我们就要齐心协力，共同让云族越来越好。”
看着对方，云曜笑了，他点头，又重复着四哥的话：“是的，你说得对，我们是兄弟……”
然而这时，只听有人哼笑：“既然是好兄弟，那弟弟是不是该把哥哥的东西还回来呢。”
云曜回头，是族长伯父云澹明。
“父亲？”云胤上前迎了两步，却发现门口倏地涌进一排弟子，他直觉不对，皱眉，“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云澹明：“胤儿，为父这就帮你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说着朝云曜轻轻一点。
云曜只觉得后颈一阵闷痛，紧接着眼前陷入黑暗。等他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全身都被牢牢绑住了！
身旁传来四哥拼命的喊叫：“父亲您不能这么做！这样阿曜会死的！父亲您这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啊！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
云澹明：“你们几个，按住少族长。”于是转眼云胤也被束缚住了手脚，云澹明缓缓走过去，“胤儿，你是为父的骄傲，也是我们整个家族的希望，。既然你不忍心，那便别看了。”说着伸手将云胤弄昏。
这间屋子，顿时安静了许多。
此处唯一和自己站一条线的人也昏过去了，云曜心里升起不安：“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挖了你的灵根，给胤儿换上。”
云曜双眼睁大。挖了灵根，修士瞬间被打成平凡的普通人，从此再无修炼的可能不说，余生只会体弱多病，寿短早死。
他下意识拼力挣扎，可身上捆住他的灵器非比寻常，根本挣不开分毫。看来对方是准备了万全之策出来。
而接下来云澹明的话，更是让他如坠深渊。
云澹明探查了一下他的身体：“这机缘竟还混入了你的血中，真是麻烦！”他一个眼神过去，“放血。”
手下人立刻会意。于是，寒光一闪，云曜手腕动脉处多了个诺大的血口子。他也感觉到，血液快速地从体内流失，这种越来越无力的感受让他无比害怕。
这时，云澹明举起一刀状灵器，看了眼云曜：“你我同姓云，我也不想如此绝情。可没办法，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祖宗们不是一早就注定了是你么，那我就非要逆天改命，谁也不可能挡我儿的路！”说着便一刀刺了下去。
“啊！！！”骤痛袭来，疼得云曜眼前发黑，浑身发颤，明明他想昏过去，可这疼痛又让他瞬间清醒。
偏偏灵根又是极为脆弱之物，容不得半点闪失，对方动作极慢，云曜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处都被撕裂了一般。他唇瓣不住颤抖，无意识小声嗫嚅着：“爹……娘……我疼……”眼角也滚出滴滴眼泪。
这时，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他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只隐隐觉得身前对他举刀的人被打翻，接着全身被松了绑，一双颤抖着的坚实手臂将他小心搂到怀中。
云曜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知道抱着他的人是谁。
“爹……”
对方又颤着手将他搂紧了些：“不怕，曜儿不怕，爹带你回家。”
一点湿意滴落在脸颊上。云曜想抬手摸摸，却刚抬起分毫就跌了下去，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
在混混沌沌的梦里，云曜仿佛听到有谁在说话，伴随着隐约的低泣声
“娘……”一出声，云曜才发现自己声音竟如此喑哑。
床前围着的人立刻察觉到了。一略带哽咽的女声扑过来道：“曜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现在感觉怎样？”
云曜睁开眼，看到面前的母亲红着眼睛，关切看来。他艰难勾着嘴角：“娘，我没事……”四处大概看了下，发现是在家里便放了心。
而这时，他也注意到了床前的另外一人。那人满脸泪痕，微微低着头，想来方才梦里听到的是这人声音。云曜轻声道：“四哥？”
云胤却将头更低了，极为自责：“阿曜，是四哥对不起你。”
云曜摇头：“此事不能怪你，四哥你当时也不知情……”
而这时，他却意识到屋外阵阵嘈乱，隐隐还有打斗声。他皱眉：“那是什么？”
身侧姚盼宁一僵，面色颓然，艰难道：“老祖宗们的机缘传承到了你头上，你爹去和嫡系他们商议，他们碍于大祭祀和长老们的面子，嘴上说无事，谁知暗地里竟借小胤之手将你引去，欲把你灵根挖去，再放血炼药。还好你爹及时赶去，否则娘就，就再也见不着你了……说着眼泪又簌簌往下落。
“都是一个家族的，我的曜儿还是个孩子，口口管他叫伯父，他们，他们怎么忍心……”
云曜伸手给母亲擦泪：“娘，不哭，孩儿没事了。”
姚盼宁顺势将儿子的手紧紧贴住自己脸颊：“你爹和你旁系的叔叔伯伯们气不过，上门去要说法，而嫡系他们既然敢对你下手，必然已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我们两大家之间这场避不过的争执，终究要，开始了……”
“什么？！”云曜惊得想坐起来，却牵动着全身都在疼。他只得又龇牙咧嘴地躺下。半晌，他又意识到什么，“那四哥……四哥怎么还在这里？”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蕴含怒气的声音：“是啊，少族长身为嫡系子弟，整日在这里不走，你父还以为我们挟持了你！”
那人进来，看见云曜醒了，面露喜色：“我儿醒了就好，无事就好！”
当日亲儿气息微弱躺在石板上血淋淋的场景，让云澹之永生难忘。一向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怒火，把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也连带着往云胤头上算了一份。
云胤只拱手行礼：“叔父。”
“我可当不起少族长这一礼。”云澹之看着云胤，冷笑道，“你还是速速回去罢。”
云胤：“我不走。这件事情，是父亲他们做的不对，是我做的不对。叔父你就当我想尽力补救，如今嫡系旁系战争一触即发，我留在这里，父亲他们便是顾忌我的安危，也不会做出太过分之事。”
云澹之听得直皱眉，几步上前，直接就把云胤给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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