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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二）
君辞伸手去扶。
观其反应，云殷情绪也更为激动，他喃喃道：“是的，不会错了。不然，若竹筒内迷香对你没用，阿曜你也不会今日来此……”
终于，他抬头冲方曜道：“阿曜，我是四哥啊。”
“四哥？四哥……”方曜皱起眉头，他只觉得脑中有部分记忆就快要浮出脑海了，却就是想不起来。他痛苦地捂住头。
“我头好疼……”方曜感受到神识内有块禁锢，无论怎么用力，却是难以冲破。
而君辞脸色大变，也顾不上责问云殷，抓起方曜右手，雄厚灵力传去。
在君辞的灵力输入下，方曜好受多了。他借着君辞的力直身，看向云殷。皱着眉揉了揉眉心，神色惊疑：“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云殷却敛了神情，迟疑地看了一眼君辞。
方曜立刻明白其意。
方曜明白，君辞又岂会看不出其不信任？君辞皱眉，上前一步：“你这是何意？难道我还会加害于他不成？”
方曜连忙拉住君辞。
他对云殷发自内心的好感和亲切，这种源自血脉亲缘的感受不会有差，再加上他知道自己记忆缺失，很多事情不记得。如此一吻合，方曜心里已经对云殷认了大半。
云殷眼光在二人身上盘旋了下，才道：“是的。我们同族同源，自小一起长大，一起修习法术，……”
“不，这样说太过于繁琐复杂，”云殷抬头看向方曜，神色诚恳，“事实可以打听编造，血脉却是骗不了人的。”
他朝方曜伸出手，“四哥现在身无修为，还需你来探查我的血脉根本。”他看起来十分坦然，让人感到亲切舒服，“探查过后，事情自会明了。”
话都说到了这般，人家都甘愿把自己命脉交给方曜查探了。方曜便上前，迟疑了下，还是慢慢抓住了云殷胳膊。
不消一会儿，收功，方曜和云殷对视一眼，他压抑着情绪：“真的是。”
方曜方才感受到两股同宗同源的血脉在交融，这还不是同族兄弟，却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四哥，是你，真的是你……”方曜俯身在床前，一时情绪有些无措，只连声唤道。
而此时一旁君辞脸有点黑。
方曜去握云殷的手，却发现对方手掌沁凉，又想到方才探查，对方内里中空，丹田处空空荡荡。叫他不禁内心酸涩。
而云殷靠坐在那里，却弯着眼角看着他：“我们家族受无妄之灾，转瞬间覆灭败落。刚刚知道大名鼎鼎的冠玉道君竟是阿曜你，我心里还宽慰了许多——想着你作为九霄真君的入室弟子，又被封了道君，日子定能过得好些。”
“可转而又想到冠玉道君的那些传闻，被亲师尊封在龙骨山下多年，每天九九八十一道业火的玄阳业火阵，还有撕魂裂魄的灭魂索……这么多年，阿曜你是怎么过来的啊……”云殷越说眉头越是紧皱，他手竟有些颤抖，“是四哥傻了，竟忘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清雅的脸上满是痛意。
方曜鼻头一酸。
他自小记忆中无父无母，算来，这竟是第一次，感到来自亲人族人的暖意。可四哥全然顾着对自己怜惜，却没想到他身上的伤，比自己的不知道要重多少倍。
方曜心里难受得不行。他道：“四哥，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反倒是四哥，你才受苦了。”
他踌躇着道，“四哥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儿？记得你方才所说，我们自小一起修炼，那么你以前定是有修为的，怎么，就废了呢？……”
闻言，云殷一顿，他垂了下眼：“那时我为逃避追杀，隐在山林间，某日偶然碰见了遇险的阁主，在救他时，我不小心受袭，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后，才发现阁主为了给我治病，把我带到了千隐阁，而当时阁主并不知晓我是云家人。却偏生不巧，在治病途中，我的身份被暴露了……”
方曜惊：“那岂不是危险极了。”
云殷点头：“阁主想尽各种办法、拼尽全力保住了我，但我因受袭而废掉的双腿，和破碎的灵根，却再也好不了了。如此，便成了今日这般。”
接着，方曜沉默了好久。
他簌簌眨了几下眼，“四哥，我们究竟，怎么……”
话未说完，却卡得说不下去。好在云殷知道他什么意思，缓声道：“我们是云族人，是历主牧云的云族之人。不是远□□是我为避免追杀而伪造来的说辞罢了。”
方曜眼睛睁大。
这么说来，他便也是，牧云云族之人。还是一个，被抹去记忆的云族遗人。
他踌躇着：“四哥，我的记忆……”
云殷默了两瞬：“其实，是你爹娘。当年是你爹娘不愿让你记得的。”
“我爹娘？”方曜惊道，“他们，他们为何……”
“家族覆灭，不是什么好的记忆，记着做什么。”云殷打断道，“她怕你去报仇。忘了，或许你能过得更轻松些。这样，挺好的。”他垂着眼，默默道。
而闻言，方曜急忙上前，抓住对方的手：“四哥，可能帮我恢复记忆？”
云殷没回答。
须臾后，他只是道：“……你不会开心的。”
“四哥。”方曜叫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断不愿这般。让别人替我负重，自己却活在虚妄中。这，这是要陷我于何处。”
他紧紧看着对方，态度异常坚决。
良久，终于，云殷别过头，长叹一声。他低下头，慢慢从储物玉佩中又取出一物，是一块香料般的事物。
“我不清楚你爹娘给你用了什么来抹去记忆，但多半我族特有的迷香。这是解药。”
方曜忙拿到手，左右环顾，捧来桌上小香炉，将该物丢进去，引火符点燃。
而这时，身后君辞按住他肩膀。
方曜回头。
就见君辞神色也变得肃穆起来，他瞥向云殷那边一眼：“你确定？”
方曜伸手也按上了他手背，轻轻摇头。却是仰头望着他眼睛，“阿星可愿为我护法？到时唤醒我。”
君辞仔细看他几眼，别过眼，嗯了一声。
于是，方曜放了心，终究点起了香炉。而下一秒，他只觉得神识里如同大雾骤起弥漫，有像来自很久很久之前的什么东西，如洪水般铺天盖地朝他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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