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孽

作者:不终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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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垂怜绿怡,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他努力平复神情,但眼神仍是僵了片刻,才重重吻下来将我压下身横冲直撞的进来了。

      “胡说什么,是谁都可以就是你不行,爷不准你靠近他……”

      撒谎。

      他动作那么粗暴,分明是恨我戳破他的心思。

      但我仍是迷迷糊糊攀住他,娇滴滴的回:“嗯,知道的。”

      我醒来的时候爷已经走了,清水阁的夜宴早已经开始,人声乐曲飘过几重高墙到了这里。

      倘若我方才主动接受他的请求,想必现在已经坐在宴上努力的讨好鸮王。

      可我偏不去,我偏不。

      屋中空气混浊,我有些泛恶心,沐浴出门绕着翠湖湖岸闲散几步。

      夜空云稀,沿湖并无一人,月色直投在湖中央,被浮萍切碎。

      安静的厉害,连蝉也不叫了。

      自打和爷在一起,我已经很少和院中的姐妹们往来,每到此时难免寂寞。

      前方黑暗中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一个人正沿湖向这边走来。

      他走入月影中,身形极高,蜂腰魁肩,周身有一种空明的气息。

      是鸮王。

      我立刻转身往回走。

      待我快而轻的返回小院门前,才敢回头悄悄望,这一望心却猛然向喉头一提。

      他竟然就在我身后半丈开外,近的能看清他衣领上的纹花。

      这人怎么和鬼一样。

      见我察觉了,他也不回避,径直走上前,我转身抵在院门上。

      他才停住,“不开门吗?”

      我不想周旋,“爷不适合进这扇门,爷你这样精贵体面的人配的上清清白白的雏儿,奴才不行,奴才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

      “我知道。”

      “奴才服侍过不少男人。”

      他思索了片刻,“你家爷呢?”

      “也是奴才裙下客。”

      他淡淡道:“挺好。”

      说话间他抬手略过我推开院门,自己进去了。

      屋里的床褥薄枕还是乱的,被爷弄脏的袭衣袭裤也还随手挂在屏风上,一看便知发生过什么。

      我不收拾,就让他看去。

      他在桌边坐下也不言语,就那样一直看着我。

      他的目光不好形容。

      凉的,静的,毫无波动。

      多看一眼就令人汗毛直立。

      我打破沉默,“爷是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你知道季爷设宴,我会来吗?”

      “知道的。”

      “那为何不去?”

      “奴才已经不坐局了”

      “我在等你。”

      “等奴才做什么?”

      “不是要投桃报李吗?”

      还是老一套,男与女,肉与欲。

      我是个宅妓,心里虽想忠贞一回,却也不可能真的为爷守身如玉,何况眼前的是个王爷。

      但我也不是男人说要我就愿意给的,我有自己的矜持,哪怕无比轻贱,哪怕只有这一刻。

      “奴才已经有孕了。”我将手滑向腹部。

      他脸色微微一变。

      “你家爷的?”

      “嗯。”

      “他知道吗?”

      我笑笑:“需要他知道吗?我觉得不必。”

      他目光中露出疑惑之色,半晌后站起身往门外走

      “爷慢走。”

      我招呼了一声,突然听见后窗外咯噔一声脆响,打开窗却并未看见有什么异常,只有月下堆着一片杂石。

      应该是隔墙有耳,却不知会是谁,方才说的话若是传出去不知道要引起多大风波。

      我等着。

      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异常。

      这段时日清水阁三不五时的设宴,据说是鸮王与那几个称兄道弟的人已经落脚在外院。

      日日与他们周旋,爷招架的十分疲倦,总是在酒宴中途寻个借口出来,折来我这透口气。

      他原是个不抽烟杆的人,近日也开始靠那东西解乏了。

      他一手捏着烟杆,一手环着我坐在红木塌上,嘴角吞云吐雾。

      “内院之中千柏和晚梨才貌如何?”

      我回忆起两位姐妹的身形,“又媚又纯,只怕是个男人就招架不住。”

      他心事重重的点头,“是啊,我将二人派去伺候鸮王,可是……”

      “连夜把人赶出门了?”

      “那倒没有,鸮王向来不忌酒色,在京都早有不少风流韵事,这几夜她二人也爬上了榻,可无论如何使出浑身解数,他仍是不愿多此……”他压低声音,“一举。”

      “风流惯了毛病自然多,是它不争气罢了,不是她们的问题,两位姐姐都扶不起的男人,内院怕是没人有这个能力了。”

      他在沉默中吸了一口烟,轻轻吐到我脸上,随后松开扶在我腰间的手,掐了一大撮长烟丝填在烟杆中。

      我的爷,你失望了。

      你又何须拐弯抹角呢?

      你的弦外之音话外之意,每一个字的用意我都明白。

      如此反复暗示,莫非是因为那日我在车上说的那句:只要是为你就值得?

      你早已打好了算盘,不是吗?你是在刻意引我吗?

      我这个人心胸极窄,若说此刻心里没生出点怨是假的。

      不过眼下他仍温柔似水,不过是试探又试探,并不将期盼强加于我身,我一拒绝,他便不再说下去。

      他已是此生我所遇最疼我的人了,我仍是爱他敬他。

      可爱他是爱他,为何就要奉献全部?凭何?世上竟有这样的道理吗?

      外头的小厮在叫他,他在我脸颊上一吻便匆忙出去了。

      我知道他今夜不会来了,便早早睡下,迷迷糊糊间总觉得浑身燥热,血气倒流,无论如何也睡不好。

      我睁开眼,看见黑暗中的一角竟有一只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我拾起枕头砸去,那眼便掉落在地上。

      原来是爷的烟杆,他走的匆忙,随手将它架在了角落的木匣上,里面的星火还没灭。

      我下床端起抽了一口,忽觉唇齿间一股花香,甜丝丝的。

      味道有些熟悉。

      我将烟丝全部敲在地上,持灯照看,里面尚未烧着的烟丝是乌黑青绿的并没有异样。

      我将烟丝投入水杯中,片刻又捞出在袖口上抹干净,便见有一部分烟丝被洗出了本来颜色。

      是暗红色的。

      是藏红花。

      活血堕胎之物。

      真好。

      这就是让我破例动心的男人。

      真好啊。

      谢过他,安排人躲在后院对我窥视探听,又为了弄干净我的肚子,费力劳神的动用如此名贵之物。

      我将地上的烟丝重新塞回烟杆中,重新点燃,重新抽上。

      这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我小产,满床是血。

      这事在内院三天两头就发生,大夫早已习惯,奋笔疾书记录在案后,又给我开了排污和调理的方子,便匆匆走了。

      他们自会报给爷知道的。

      晚一些的时候他匆匆赶来了,进门一把抱住我,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不小心?你为何不告诉爷?”

      爷,不觉得自己哭的太假了吗?

      我倚在他怀中,虚弱却坚强道:“没事,跌了一跤而已,怡儿也不知道有这身孕,怡儿不想令爷为难,没了也好。”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他将我抱的更紧,低声道:“往后还会有的。”

      唉。

      他若是不演这一出,直爽的走过门前,轻蔑的睹我一眼,我或许敬他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

      可是偏还要急赤白脸的赶过来,两面三刀的假慈悲。

      没甚意思。

      我是个婊|子,婊|子都是情短的,婊|子都极敏感,一点点伤害摩擦都会让她生出怨怼。

      但没关系,我会努力维护水莲般的外壳,让他看不透。

      因为我知道我内心深处对他仍有那么一丝将断未断的惦念。

      卧床闭门了一月后,我以心情郁闷,想多与姐姐们作伴为由搬回了揽星院。

      他仍是三天两头的假意路过来看望我,在被众人簇拥时,他又总是穿透人群看向我,仍是温柔的,关切的,怜爱的,让人辨不出真假。

      他来的次数越多,我便越担心自己再次沦陷。

      直到那一夜,清水阁再次设宴,内院上下宵禁,我睡不着,悄悄出了门。

      在月下空无一人的甬道上走一走能疏解心情,不知怎的又绕回了翠湖,我瞧着路尽处我与爷曾经的爱巢。

      那扇雪白的院门没合上,内有灯火溢出。

      我径直推门进去了,站在曾经住过的屋前。

      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女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惊叫和男人的粗喘,多动听的银弭之声啊。

      屋中地上有三具雪白的身躯缠作一团,像春季发情的蝰蛇,它们是另外两个婊|子和我的爷。

      我在门隙间静静看着,发不出一点声音,也没有话可说。

      只觉得身子渐渐凉下去,变得越来越僵硬。

      原来他在别人身上时,和在我身上是一样的,一样的沉迷深情,忘乎所以,连最后一刻冲撞的次数都大差不离。

      作为一个宅妓,我祈求的还是太多了,原本便知道可悲,现在更觉得自己可耻。

      妈的。

      我又看了片刻这春宫景,直到那三人相拥睡去才转身离开。

      不知何时院门便那处却多了一个人,又是鸮王。

      他的神情仍是清冷无心,目光却长驱直入的,令人想立刻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这么一场好戏,爷何不走近些去看看?”

      “自己能唱的戏,为何要看别人的?”

      “自己唱也要唱的出来才行。”

      我真的无心与他周旋,从他身边快速走过,却被他抓住手拉回怀中,他干脆果决的吻了下来,挑出我的舌尖含在口中,一寸寸的吮。

      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片刻后他松开口,“要不要与我上戏台?”

      “奴才小产不久,爷恐怕会扫兴,还是去唱独角戏吧。”

      他垂头凑到我耳畔边,轻声道:“谎话精,你没有小产,更不曾有过身孕。”

      “还是爷聪明。”我抬手轻轻拂过他鬓角,“爷如此俊美,是个女人都会想躺在你身下任你逍遥,不骗你,奴才第一眼见你的时候也在一刹那有过这等幻象,不过此时此刻却一点都不想。”

      “明日你家季爷不在宅中,我在内院东边的亭中等你。”

      “明日我也不想登台唱戏,后日更不想,爷换个人吧,熄灯关门之后都大差不离。”

      “没关系,后日不来仍有后日,我会一直等着你。”

      季宅的宅妓们每一个都深知一点,没有一个男人会给予她们永恒的兴趣和包容,所以当有男人对自己好时,别管真不真心,及时行乐就对了。

      待我翌日清醒过来,仍掂量着若是高攀上鸮王能捞到多少好处。

      如此一想,我便还是去了东边的亭子,等了一刻鸮王就来了。

      他带着我走出季宅,上了马车,行在路中,仍是那条集市,车马喧嚣,人影憧憧。

      走到半途车停了下来,他带我进了街上一家客栈,要了一间天字房,进了门,门一关,他便在桌边坐下看着我。

      被他看的怪不自在的。

      “原来还是为了这事,宅中空房空院多不胜数,爷何必破费?莫非是爷特别青睐听着市井?这是爷的情|趣吗?”

      我笑着开始脱外衣。

      他却道:“先别脱,去窗边站着,看看。”

      “看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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