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杀手先生

　　“听说你家出了大乱子~”西索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电话另一头的伊路米甚至能想象出他的表情。“告诉我嘛，伊路米~”谎话连篇的小丑提议道：“说不定我能和你交换情报呦~”

　　伊路米抓住了关键词——情报？他能知道什么？想起塞丽娜和西索的关系，突然又不那么确定了，也许她在临走前还真和西索交代了什么。“说。”他言简意赅地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电话里说出来可以吗~”西索轻笑着说：“要不要出来见一面呢？我们很久没聚过了呐~”

　　“我不能出去，但你能来枯枯戮山。”伊路米回答道。

　　因为塞丽娜留下的烂摊子，导致这一个月以来，揍敌客拒绝了所有任务，甚至连走出黄泉之门都被禁止了。不过好在这段时间都风平浪静，没有遭遇敌人的袭击，也就允许外人进入枯枯戮山了。如果能继续保持，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解除警戒。一切都会恢复原样，枯枯戮山会如昔日般繁忙。

　　“这是在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吗？”西索有些惊讶，他心情愉悦地说：“哦呀~头一次被小伊邀请呐，明明都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了，到现在才能去你家~”

　　这是为了在弟弟们面前树立形象。这句话伊路米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西索扮可怜说：“呜~真让人难过~”深知对方喜欢打诨插科的性子，大少爷毫不留情地下通牒道：“不想来就算了。”

　　“那就不见不散~”西索嘻嘻哈哈地说完。在得到明确的答复后，伊路米果断挂了电话。尽管知道对方还有话要说，但这不重要，因为接下来的内容绝对是废话。

　　他可没时间浪费在闲聊上，即使没有任务做，人也不可能完全无所事事。伊路米还需要处理塞丽娜的刀，不，现在那是他的刀了。

　　长刀是个好武器，这点伊路米不可否认，但他还是更喜欢钉子。它小巧又致命，用作暗杀再适合不过了，更何况他已经用习惯了。因此在触碰到冰冷的刀刃时，一个听起来很疯狂的想法，便在伊路米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如果他能有这种材质打造的大头针就好了——把它融了，快！伊路米浑身的细胞叫嚣着，脑海中浮现出干脆利落又显得优雅的暗杀画面——黑色的大头针没入人体，紧随其后的便是炸开的灰烬随风飘逝——他开始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如此的赏心悦目，如此的让人心生向往。

　　这就是力量的象征，伊路米对此深信不疑。

　　但这把刀不是所有人都能触碰的，伊路米摸索了很久，在不断的测验中找到了规律：塞丽娜不认识的人拿不起来，认识的人里只有一小部分能拿起，例如年长的门卫、伊路米、糜稽、科特和席巴。爷爷桀诺则是对此不感兴趣，而基裘是无法拿起。

　　伊路米记得以前塞丽娜的话。当时他好奇自己能不能使用，她回答道：“武器就是给人用的，理应所有人都能用。但它属于我，所以它听我的。”

　　大胆的猜测浮现于心，或许这把刀只有塞丽娜信任之人才能使用。基裘就是很好的例子，伊路米记得母亲一直不怎么喜欢塞丽娜，由此一来，后者不信任对方也就理所应当了。

　　如果没有这苛刻的条件，伊路米早就把刀交给工匠，命令他们去打造期待的武器。抓紧时间的话，那他现如今就已经拥有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又或许是为了心理安慰——要是它没有了使用条件，反而还会显得低廉。但伊路米还是得自己动手，亲力亲为地打造。

　　请人指导和购买工具都需要时间，可惜外部环境因素的影响，尽管地下室里渐渐囤积了不少工具，但还是不够。好在伊路米不着急，富有耐心向来是他的优点，况且他对此已是胜券在握。

　　塞丽娜不可能再回来了。两天后，西索的到来所透露的消息，让伊路米更坚信这一点。

　　“真小气呐~”西索倚靠在一棵树旁，看着长发及腰的男子，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说邀请我来，却让我待森林里~”

　　伊路米脱口而出道：“是你要来的。”他们现在身处枯枯戮山的森林里，透过枝叶能隐隐约约望见黄泉之门。西索的低笑与四周的鸟叫虫鸣声，完美的融合成一体。

　　“伊路米呀，你这样会被女孩子讨厌的~”西索这句话说完，下一秒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又不是女生。”伊路米说。

　　“但我不是~”西索微愣，随即因两人的默契，而满意地笑道：“所以呀~我喜欢你~”

　　骗子说的话可没人会信。伊路米无意识的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开门见山地说：“你要和我交换什么情报？你先说。”

　　西索鼓起脸颊，幽怨地看着他。见后者不为所动，他只好说：“大概一个月前，塞丽娜来找我了~”伊路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她要我用‘轻薄的假相’做一点小把戏，你可以猜猜看嘛~”

　　“说。”大少爷没心情和他绕弯子，吐出的话言简意赅。

　　“那是一份合同，我猜那是她的新能力。上面的内容大致是：如果奇犽受伤了，那么伤害将由她来承受，无视时间、空间和距离~”西索说道：“她让我把上面的内容全改了，完全就是为了哄骗他签嘛~塞丽娜是真的爱他呀，不顾一切地保护他~”

　　伊路米心中一直高高悬起的巨石终于消失了——太好了，看来糜稽和父亲赌对了。在发生这一系列事情后，大家都很担心还没回家的奇犽。基裘主张派人抓阿奇回家，但却找不到任何踪迹，若不是席巴相信塞丽娜的品行，大概母亲早就亲自出马了。

　　“她改成什么了？”伊路米问道。

　　西索用指头戳了戳脸，磨蹭了好久才说：“我忘了~反正不重要~”

　　不管是真是假，伊路米很清楚是问不出答案的。他果断抛弃了这个疑问，考虑起真正需要重视的东西——塞丽娜和她父亲的关系恶劣到要杀了对方。但从西索的话中，又能推断出最为重要的几点：奇犽是安全的；‘父亲’不想让塞丽娜死；以及如果真的遇到‘父亲’，这会是很好的挡箭牌。

　　闭门不出的漫长时间里，伊路米早就从各种现有的情报中，将‘父亲’的性格分析得七七八八了，让众人咋舌的还莫属他们的关系——也许不如愤怒的父亲抓叛逆女儿回家这么简单。他敢大胆的猜测，其中包含了感情因素。

　　塞丽娜的父亲爱她，男女之间的爱。

　　虽然很好奇猜测的可能性，但在危机看似要解除的状况下，这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阿奇签了？”尽管伊路米是用疑问的口吻，但心里所想的语气是肯定句。

　　“谁知道呢？”西索耸耸肩。“轮到你了，告诉我吧~”

　　“她被她父亲抓走了。”伊路米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西索的表情。“那天，他们的战斗毁了一座岛，临走前还留了遗物给我们，不过都是要转交给阿奇的。”

　　西索向来戴着面具示人，说出的话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可这一瞬间，伊路米发现他揭下了面具，表情虽然神秘莫测，但好歹是真实的。

　　“怪不得她一副要死的样子和我告别~”西索笑了笑。“想不到还真‘要死’呀~”

　　“她留了一堆麻烦，她父亲很有可能会来杀我们，或者说是杀与她关系亲密的人。”伊路米苛刻地指出。尽管他面无表情，但西索还是察觉出了不满，于是出声说道：“不过好在奇犽没事~他可是塞丽娜的心头肉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

　　伊路米赞同地点点头，看向西索。“所以他有找到你吗？你和塞丽娜的关系也算好，说不定他会来杀你。”

　　“那我倒是希望他来~找不到库洛洛我已经很无聊了，那家伙天天和我玩捉迷藏~”西索的腔调转而变得低沉，他压抑着浑身上下嗜血的颤栗说：“他一来就能打发时间了，我倒是要看看能打败塞丽娜的家伙有多强，绝对是个大果实。”

　　你打不过他的。伊路米心想。看在西索做了件好事的份上，他没有指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明亮的阳光透过枝叶，仿佛要把树荫底下的昏暗烧穿。冷风呼啸而过，一时间只有沙沙作响的风声。一缕阳光落在西索的眼睛上，他不闪躲也不闭眼，任由光芒照耀。金色的虹膜让伊路米想起一只黑猫，那是送给塞丽娜的礼物，现在已经卖给西索了。

　　沉默终于被打破了。西索问道：“你打算告诉奇犽吗？”

　　“如果告诉他，那阿奇就能回家了。”最好永远不走。伊路米说：“但是我找不到他。”

　　西索得意的看着伊路米。“好巧呦~我知道他在哪，需要我帮忙转告他吗~”

　　“随你。”伊路米说完，感受到西索玩味的目光，于是改变了主意。“现在打。现在就告诉他。”

　　“不担心被偷听吗~”西索哼哼着拿出手机。

　　“无所谓了。”

　　在伊路米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西索耸耸肩拨通了电话。尽管没有开扩音，但在较为安静的环境里，微弱的铃声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它响了好一会，最后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了。

　　西索愣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无辜地看向伊路米。“看来奇犽很忙呢~”言下之意便是：既然他不接电话，那我也没办法了。

　　“那他在哪？”伊路米直截了当地问道。

　　“贪婪之岛——”

　　“这是之前。”伊路米插嘴强调道。“这个月我们派管家去找，已经完全找不到人了。”

　　西索呆滞了一瞬，手一摊，无辜地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我去找旅团玩了呀~”

　　“所以你骗我。”伊路米冷眼看着对方。后者眯起眼睛，虚假地笑着说：“没有呀~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废物。

　　伊路米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把玩世不恭的看戏小丑丢在身后，并无视了对方的呼喊。其实他有点想赶人，但考虑到西索是个随叫随到的免费工具，看在昔日的面子上，也就作罢了。

　　所以他应该是可回收垃圾。

　　回到房间后，伊路米接到了管家的电话，问要不要管到处徘徊的西索。“不用理他。”大少爷回答道：“他无聊了自己会走。”

　　“少爷，还有一件事。”管家说：“今天眼镜岛那边来了一个两星猎人，她叫比丝姬·酷露佳，自称是塞丽娜小姐的朋友，还说她认识奇犽少爷。”

　　“奇犽不需要朋友，光小杰一个就够多了。”伊路米不悦地说道。

　　“……但她想找塞丽娜小姐。”

　　“不给。”伊路米斩钉截铁地说完，又踌躇了几秒，接着改变了主意。“告诉她：塞丽娜回家了，以及别再来找我们了。”

　　“是，少爷。”

　　电话挂断了。伊路米走向父亲的房间，决定率先向父母汇报西索带来的情报，母亲知道后会很高兴吧。然后再问问能不能解除枯枯戮山的警戒。这样一来，他就能好好处理与刀相关的事宜了。

　　伊路米推开房门。白色的魔兽猎狗睁开眼睛，看清来者后又闭上眼，懒洋洋地小憩。席巴坐在主位上，基裘站在一旁，两人一副严肃的样子，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父亲，母亲。”他简单地打完招呼，随后开门见山地说起正事来。伊路米不是爱撒谎的人，相反实话实说是他的优点，更何况面对的是自己的家人。

　　等伊路米复述到西索的话，就被基裘兴奋的尖叫打断了。“太好了，阿奇没事！一直都联系不到他，真的是担心死我了！哎呀，他到底跑去哪玩了？亲爱的，我们还是把阿奇带回家吧，外面太危险了！”

　　“闭嘴，我已经答应过他了。”席巴说完，便看向伊路米。“继续说。”

　　似乎没有需要汇报的了。伊路米想了想，还是提出了建议。“塞丽娜的警告是出门要小心，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她父亲不愿意她死，万一遇到，只要透露出阿奇的事，就能平安无事。所以枯枯戮山的警戒可以解除了。”

　　席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确定西索的话是真的吗？”

　　“他可以撒谎，但没有好处。”伊路米认真地说：“如果我因此死了，他还会难过呢。”

　　对上父亲的目光，伊路米知道自己的想法又被看透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解释的时间。“刀还没处理好？”席巴直白的询问道。

　　见状，伊路米也不藏着掖着，他挑明了立场。“如果能让我出门的话就快了。”

　　“不可以。”基裘强硬地说：“妈妈不准你出去，需要什么东西带进来就好了。”

　　“妈妈，没人愿意进入枯枯戮山，就算给钱也没用的。”伊路米不希望这件事出岔子，他也问过很多工匠，但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他虽然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可这是头一回感觉到麻烦。

　　这一刻所有人都想到了，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但揍敌客是有职业修养的杀手，而不是为所欲为的强盗。基裘想继续争，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在低沉的气氛中熄火，把主权交给了家主。

　　“LEVEL4。”席巴缓缓说道。“不能离开管家的视线，如果察觉危险必须回家。”

　　伊路米猜父亲这么说，是为了照顾母亲的心情。他点了点头，同意了席巴的要求。

　　获得出门准许后，一切都变得轻松了，计划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不出三天，伊路米就找到了愿意指导他的人，用签订合同来保证，以金钱做封口。为了提升技巧，他还花时间练习了几周，在月底时才满意自己的技术。

　　大抵是这段时间下来，没有遭遇任何危险，这让基裘放松了警惕，开始相信危险已过。渐渐的守卫减少了，到了伊路米终于开始计划时，身边的管家只剩下梧桐了。又没多久，梧桐也被撤走了，而揍敌客也对外宣布开始营业。

　　正如伊路米预料的那样，一切恢复了原样，枯枯戮山又开始繁忙起来。柯特准备去找旅团，糜稽试着去贪婪之岛玩玩，桀诺与席巴开始接任务。

　　但不是所有事都一帆风顺。若意外会有预警，那就不叫意外了。

　　月初的某个星期四，在阳光明媚的下午里，伊路米路过工厂门口的梨树。他没有一点预兆地听见了声音，而且还是从背后传来的。低沉的男性嗓音慢悠悠地说：“伊路米·揍敌客，对吗？”

　　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声音全部都消失了。伊路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回过头，看见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站在树荫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活像骷髅。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刚刚树下明明没人。念能力吗？

　　工厂隔壁种的竹林被风吹得沙沙响，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阴郁的样子仿佛要下雨。伊路米久违地感受到危机降临的心惊肉跳，上次体验这种感觉还是在十年前，已经太遥远了。他调动起全身的细胞，做好了下一秒可能要战斗的准备。

　　“对，我是。”伊路米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就是塞丽娜的父亲，因为他身上藏着熟悉的黑暗气息。“有什么事吗？”

　　“听说塞丽娜和你订过婚。”他的口吻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

　　绝对要撇清和她的关系，但不能撒谎，他能看出来。伊路米想起了糜稽的转告。长期实战累积下来的经验，让他此时此刻冷静到险些迈入疯狂的地步。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传出，显得遥远又陌生。“对，曾经是。”他顿了顿，补充道：“她从没爱过我。”

　　男人笑了笑。“她也没爱过我。”

　　伊路米不可否置。他虽然摆着扑克脸，但却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揍敌客家大少爷，存款有六万三千七百亿……”男人眯起眼，犹豫地说：“你得到了世界上最强的武器？”

　　刹那间，伊路米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倒流回大脑，他听见了嗡嗡声，名为紧张与恐惧的毒蛇栖息在他的心底——他能隔空读取记忆！这是他的能力吗？太棘手了……不可能，这么强的能力绝对会有限制，他不可能读取全部记忆……三条信息，也许他只能读取三个……但是条件是什么？重要程度还是时间的发展顺序？亦或者说是随机的？

　　伊路米害怕对方知道最重要，同时也是最致命的东西——塞丽娜并没有像给奇犽那样，来这么对待他剩余的家人。换而言之，只要他们离开了枯枯戮山，就失去了保护。一旦遇到她父亲，那就是必死，除非对方突然心慈手软。

　　一定要通知家里人。伊路米想发短信给大家，但眼下的情况叫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拿了她的东西。”男人指出道，他看起来有些恼火与烦躁。“你凭什么拿？我都不能拥有的东西，你凭什么得到！”

　　伊路米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大战后，刀会留在岛上的原因了。他不被塞丽娜信任，就算是能打败她，也依旧无法触碰。“如果你想回收的话，我可以给你。”他谨慎地说道：“她留下的那些财产也能给你。”

　　“给我？”他咧出古怪的笑容，鹦鹉学舌地重复道。“她的东西都是我的，就连她人也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

　　“不能算什么，对你们来说都无关紧要吧。”伊路米回答道。虽然是在贬低自己，可他完全无所谓，因为这是事实。

　　塞丽娜和他父亲，两人都不喜欢他，前者也许会愧疚，但后者只想宰了他。但这又能怎么样？人终有一死，只是隔着时间差罢了。伊路米早在孩童时期，决定踏入阴影、把‘杀手’一词融入未来与血肉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将生死置身事外了。

　　杀或被杀，人总是要有觉悟的。

　　这句话显然让男人有些满意，他哼了一声，高傲地说：“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倒是诚实。”

　　伊路米没有吭声，对方没能等到回击，反而还觉得无趣。

　　“你是念能力者吗？”男人突然问道。

　　他知道念。伊路米暗暗记下，同时产生了疑惑：但他知道多少？“是。怎么了？”

　　男人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听说你们揍敌客什么都接，对吧？”

　　他了解揍敌客。伊路米回答道：“没错。”

　　“那我这现在有一个委托，你接不接？”

　　伊路米听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接还是不接？这会是陷阱吗？命可以舍弃，但不能死得毫无意义。他不想放任机会从指间溜走，也不想与来之不易的情报失之交臂。电光火石间，伊路米想了很多，从意气用事到忍辱负重，从接受到拒绝，从生到死。

　　谨慎起见，他没有直接答应，反而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男人仿佛识破了他的想法，不屑的轻笑道：“无论是哪种力量，只要有‘使用’的方法，那就必定具备‘解除’的方法。你们的‘念’也不例外。”

　　不详的预感猝不及防地袭来，伊路米根本不需要去拐弯抹角的套话，甚至连费尽苦心地思考都免了。听到男人说出的这些话，他瞬间明白字里行间背后所蕴藏的浓浓恶意——男人知道塞丽娜做了什么，并且他没有因此改变主意，甚至试图找办法杀掉她所保护的人。

　　他要解除塞丽娜设的念，他想杀了奇犽，杀了所有人。

　　用理智分析出的结局，与一步步亲身去见证，其中的感受可是天差地别。伊路米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朝最糟的方向发展，纵使再不情愿，也都无能为力。

　　男人一副茶余饭后闲谈的态度，轻松地问道：“你们解除‘念’的方法叫什么？”

　　“除念。”伊路米有意为之地补充道：“但会除念的人很少，全世界可能连十个都不到，而且很难找到他们。”

　　“又没灭绝，不是吗？”男人的目光像与黑暗结伴而行、外貌不可名状的怪，他露出诡异的笑容。紧随其后的，伊路米听见了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帮我找一个会除念的人吧。”

　　伊路米还有自保的底牌，那就是告诉对方，自己受到了塞丽娜的保护。他也许能借此逃掉这一劫，但之后呢？对方不会轻易放弃，就算没有揍敌客帮忙，其他人也未必会拒绝。

　　任务决不能接，委托决不能做。

　　拒绝会被杀，做了也会死。

　　所有人都跑不掉了。

　　没人能逃掉。

　　除非……

　　——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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