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杀手先生

　　有时候想想，我发现自己确实是一位很优秀的说书人——拜托让我小小的自恋一下吧——看看我留下的伏笔！它们神神秘秘、躲躲藏藏，随处可见。

　　记得我说过，比丝姬成为我的好闺蜜。而我的过往，她也都知道了。那些是我自愿说出来的，放到平时我是绝不会说的。现在只是恰巧遇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不过我想更幸运的，是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了能短暂同行的友人。

　　世界上的所有灵魂都是孤独的，没有哪簇灵魂能永远携手同行。它们总是相交，然后远去，即使是平行也保持距离。

　　在【永夜】的作用下，我的伤口很快就自愈了，但浑身疲惫不堪。感谢比丝姬的念能力，漂亮的曲奇小姐驱赶了全身钝钝的疲乏。当然了，我更加感激的是她本人。在我处于自闭状态，情绪低迷地享受曲奇小姐的按摩，比丝姬什么都没问。她总是很照顾我的心情，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她比谁都清楚。

　　地平线上半露出的太阳，像即将熄灭的烈火，燃烧最后的光。比丝姬在检查小杰的修炼结果，我慢吞吞地走过去，“比丝姬，”感觉嗓子干涩到有些沙哑，我咽了咽口水，“我去一趟咖啡厅，有东西落下了。”

　　她立刻从石墩上起来，“那我和你一起去。”

　　我摇摇头，“不了，拿个东西而已，很快就能回来的。”

　　比丝姬皱起眉头，看我的眼神里透着怀疑。她不相信我能安全回来。小杰左手拿着咬了一口的面包，右手端着水，一边咀嚼一边好奇地看着我们。金发女生满腹思量，最后勉为其难地答应，“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她这么嘱咐道。

　　我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就直接瞬移到灾难现场——我发誓，这种地方我绝对不会来第二次，它就应该被列进“被塞丽娜诅咒的恐怖之地”排行里——我没直接到大门口，而是在不远处的丛林里观望。两层楼的房屋被烧得只剩下漆黑的框架屹立在那里，像张牙舞爪的扭曲怪物。路上没看到任何行人，空气里弥漫的水汽里，掺杂着大火后所弥漫的烟熏味和被水打湿的泥土味，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沉淀的灰尘和穿过空洞房屋的风取代。

　　看样子是没事了？大概吧……

　　我小心谨慎地走过去，跨过烧得漆黑的易碎木炭，来到房屋的正中央。我的刀在哪？我环顾四周，东翻西找，最后在后院潮湿的乱石中找到了。它像石中剑那样，斜斜地扎进地里，锋利的刀刃在夕阳下映出太阳扭曲的影子。我拿起它仔细端详，确认它还完好无损，便小心收起来。

　　太阳耗尽了最后的余晖，我不太敢在这种给我留下心理阴影的地方逗留太久。潦草又飞快地看了满地的漆黑“残骸”几眼，躲避某种致命瘟疫那样迅速跑远了，才停下脚步。站在草地上，我忍不住回头去看，一眼又一眼。摇摇欲坠的窗框像无神的眼睛注视着我，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干脆让它消失吧，怎么看怎么碍眼。我这么想着，于是着手就走回咖啡厅大门口的位置前，蹲下在裸露的土地上画符文。复杂的魔法需要符文来辅助才能施展成功，同样的越是高深的魔法也越繁琐，不仅要边画边注入魔力，还笔画特别多——超麻烦的。

　　当我绘制到一半，房屋的残骸里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听起来像是有东西在走动。我停下手头的活，抬头看到的一幕让我深刻地意识到什么叫做阴魂不散。

　　一滩黑水出现在正中央，它像泉水一样不断从中涌出，源源不断的架势企图把这里全部覆盖掉。我大气不敢出，迅速向后撤，拉开距离后按兵不动，打算先判断局势再说别的。好几十秒过去后，它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无法坐视不理，于是怎样才能阻止？这成为了当务之急。

　　那个人渣在我身上施的咒语可不少，先不说最初怕我逃跑下的诅咒了，到现在他还给我按了一条新的咒语——如果不是我死马当活马医，一脚破坏了地上画的符文，那我就永远也无法发现——如果我使用魔法，他就能定位到我的位置。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下的咒语，大概是打架那会儿吧。不过我也因此能推测，他目前还找不到我的位置，不然就不必大费周章了。苦中作乐一下，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看着黑水渐渐退去，我朝它呸了一声，骂了句脏话，头也不回地离开。我发誓，这个该死的地方我不会再来第二次。我大步流星地迈向前方，心中不停的腹诽，很快地穿过一小片森林，踏进荒凉的戈壁。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回到同伴身边了。

　　金灿灿的太阳早就消失在地平线下了，但遥远的天边并没有完全暗下去。鲜艳的橘红色透过云彩的缝隙，把它附近的天空晕染成偏粉的、梦幻般的雪青色，海蓝色于此接壤，完美过渡。远处延绵不断的高耸岩石，成为了画卷上的黑色剪影。一只在石头上发呆的蜥蜴被惊动了，它迅速转身钻进了灌木丛。我陷入一种难以形容的完美平衡里，波动的水平静下来，清爽的空气充斥在肺里。我抬头挺胸，不疾不徐地前行。

　　根本不可能早去早回。这句话像风一样从放空的大脑里飘过，又悄然消失。

　　走进岩石区没多久，迎面遇见比丝姬。她停下脚步，叉腰说道：“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差点要去找你。”

　　“小杰呢？”我问。

　　比丝姬和我一起走回去，她说：“小杰累坏了，所以我就叫他先去休息了。”她顿了顿，像是在等我说些什么，可我依旧保持沉默。她挽住我的手臂，用不在乎的语气随口问，“你去捡什么了？”

　　“刀。”

　　她点点头，也陷入了沉默。我们走回篝火旁，这是比丝姬建的。跳动的火舌是这里的唯一光源，茶壶紧贴在石头旁，冒着热气的茶杯摆在略高的岩石上，我们都称它为“桌子”。比丝姬为我倒了一杯茶，就坐在石墩旁端着茶杯小口吹气。我双手握紧杯子放在膝头，一时间只有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良久后，比丝姬打破了死水一般的静寂。

　　“……他死了吗？”她把脸埋在杯子里，升起的水汽飘过长长的睫毛。

　　话题很自然地展开了，这次我没有抗拒，一问一答地聊起来。

　　他不仅没死，还会再回来。如果我使用了魔法，就相当于直接召唤他。就像是食死徒乱串的年代，说那个名字不能提起的大魔王一样——“伏地魔是谁？”“没谁，一个童话故事而已。”——我讨厌他，如果以前还有那么一些感恩，那到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他还折断我的手，我差点死掉。就这样，就算他养育我，那这些所作所为早就抵消了一切好感——我恨他，巴不得他死掉。但如果他真的死了，也别告诉我，不然我还会礼貌性地为他伤感那么一下——别，千万别，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的事，既往不咎才是最好的做法。

　　说得真对，他就是想杀了我，但你知道吗？他那个时候居然还说他爱我，这哪叫爱？你说对不对？我想他一直都是爱我的——我猜——我能感觉到，只是这种爱，啧，放过我吧，我真的消受不起。这是一种，好像他要死掉了！那种垂死的爱，好像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我，我变成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拜托......我拉不住他，而且还要被他拖下去。我感觉我要被淹死了，那种坐着潜水艇一直下潜到，四周黑漆漆的，不断下降，直到玻璃咔哒一响……一切都碎了——“噗，都消失了。”

　　我只和你一人说，但你要发誓，绝对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奇犽。唉……其实我感觉，我认为他应该知道的，他有权利知道……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吗？在他六岁的时候，我永远记得那一天……他是我的天使，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亦或者是未来，我永远爱他。所以他有权利知道，他有资格，相互坦诚是最基础的，在一起是要相互信任的。我的父亲……那个人渣，他在我初二时……他，他跟我，我……

　　我恨他。

　　“这些事奇犽都不知道？”

　　“嗯。”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我怎么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喜欢他。”

　　“你没去表白吗？”

　　“当然有啊！当然有……可能是我言语轻挑，所以他没放在心上，还认为我在开玩笑。我觉得我在他那已经没有信用可言了，不是他不相信我，而是在感情这块……你懂的。所以，我再也没想过表白了。”

　　“那就认认真真地去告白，把你的心意传达给他。”

　　她伸手让我把茶给她，“虽然我不好干涉你们的事情，”凉透的茶水被随手泼在地上，“但我知道，如果双方都不表态，这段感情是绝对没有结果的。”她重新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塞进我手里。“既然你都认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那就在最后放手一搏吧。”

　　我抓紧手里的茶杯，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驱赶寒冷。

　　“放手去试试吧，”她说，“别让自己后悔。”

　　火光让她的发丝反着金光，但这远远比不上她的眼睛迸发出来的信任和鼓励。这比宝石更为耀眼，比火花更为温暖。

　　我连忙用茶水飘散起的水雾挡住自己的脸，眼前的模糊一时间竟让我难以分辨是什么造成的。
　　“好。”我郑重地轻声答应。

　　这个世界很大。

　　记得以前库洛洛若有所思地和我提起过，他说这个世界人类探索过的已知大陆是普遍被认为是“世界”，其实不然。在茫茫的海洋外，还有更大的陆地，人类生存的陆地只是外围大陆的冰山一角。他还给我看过自己手绘的潦草地图，看着纸张中间巴掌不大的圈，里面写着“已知地图”，圈外的地方画上了阴影，写着“未知大陆。”

　　“你在开玩笑吗？”我把纸张丢给他，后者把纸对折，夹到书里。

　　“不信也很正常，”他说：“大多数人都不信。”

　　虽然不知道库洛洛说的是不是真的，也许他以后会调查清楚。但在这里我想引出的真正意思，是和我的父亲有关。

　　他不擅长和时空有关的魔法，就算是知道我在哪个宇宙，他也不可能立刻就到达这里。他需要很多准备，无论是一次性消耗的药水还是献祭材料，这种准备起来都应当很麻烦的。根据他现在对我下的咒语，我猜他是没有保存到这的记录，或者说是保存了太多记录所以才找不到——就好比聊天记录。但，距离他下一次到这里，都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他到了这里，以一个自由的身体、普通人的外貌到这，像在商店门口遇到的那样。我敢打赌，他要是找不到我的话——他当然很难找到我，这个世界很大，就算不用魔法，我和他玩躲猫猫还是能躲很久的。换位思考，要是我找不到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的人，第一件事会去做什么？理所当然地是用卑鄙手段威胁现身——绑架珍爱的人，甚至用杀害来逼迫对方主动出击。

　　好在我有筹码，虽然只有一个，但这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他爱我。

　　虽然在我和他打架时，他下手完全看不出爱意。可我知道，他是在玩我，就像是猫抓老鼠那样逗着好玩——深知怎样不会把我玩死。

　　我思考了一个上午，为了寻找万一我被抓走，还能继续保护奇犽的办法。在第三个念能力出现时，思路豁然开朗，问题迎刃而解。

　　欺瞒的合同——这是第三个能力的名字。具现化出一张纸，上面会自动出现四个小标题，分别是：条款、日期、甲方和乙方。在条款一栏里能写任何要求，日期则是持续时间，乙方是拟定合同的人，甲方则是签合同。值得一提的是，哪怕甲方不知道合同的内容，一旦名字被本人签上，合同都算成功。

　　这是我为奇犽做的最好的永恒保护，同时也是以爱为名义的欺瞒。他不知道内情，比丝姬也是，唯一除我之外的知情者，只有西索，因为他是我的“帮凶”。

　　到了下午，我跟比丝姬交代自己要去见一个朋友，随后就打电话联系了西索。

　　电话拨通，他还是老样子，每句话都抑扬顿挫的，仿佛在表演万众瞩目的舞台剧。如果顺着他那些漂亮话配合下去，话题永远也说不到正题。我开门见山，问：“你在哪？”

　　“哦呀~这个呢……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呢，不方便见面呦~怎么了？这么想我吗，真让我开心~”

　　“别想多，只是想借你能力一用。”西索疑惑地嗯了一声。我继续说：“告诉我你在哪？”

　　“呀，”西索说：“你不是能直接瞬移吗？怎么回事，嗯？”

　　“位置。”

　　他不高兴地哼哼，“贪婪之岛，一款游戏里~”

　　“你在游戏里？”我有些惊讶，他来这干什么？不，他怎么有游戏机的？“巧了，我也在。”

　　“这么说~小杰君和你的小情人也都在这了？”他低低地哼了一声，良久后才报出见面地点，“恋爱都市‘爱爱’见呦~”

　　到那的路程虽然不算远，但还是花了点时间。翻过一座山，大老远就能看见坐落在山上的城市，它的建筑是欧式的，红色屋顶和洁白的墙壁。从山脚到山顶，整体看来就像是一座完整的城堡，好似童话故事里才有的世界。如果不是空中投影出，有城堡大的微笑脸爱心略显违和，那就更像了。

　　等我到达大门口，西索正蹲在一旁堆纸牌金字塔玩。从他兴致缺缺的神情，和缓慢的动作，我认为他是在打发时间。

　　“抱歉……”我在他面前不远处放慢了脚步。

　　西索抬起头，脸颊鼓气，“塞丽娜~你好慢啊~”他叉腰站起，打量的眼神里满是探究，“为什么不用能力呢？是用不了？”

　　“别关心你不该关心的事，要学会闭嘴，知道吗？”我说，“先办正事，不过别在门口说。走吧，算我请你喝一杯。”

　　“是吗？”他收起扑克牌，“我知道一个很安静的好地方，适合好好聊聊~”他加重了后面几个字，轻笑地在前面带路。

　　在这座城市里，会发生很多恋爱漫画里才有的情节。显而易见，玩家就是主角，而那些“一不小心”和玩家特意发生羁绊的所谓男、女主角，就是这座城市里的NPC。值得一提的是——我怀疑——全城人都是NPC。

　　女生会出现在拐角“莽撞”地和你撞个猝不及防，或者是在幽静的小巷里喊救命，渴望某个英雄能降临——无论是哪一种，在我看来都很可笑，千篇一律的“搭讪”方式甚至让我觉得恶心。不止是女生，还有男生。老实说，我被他们吓了一跳——大概是近来几天死里逃生诞下的心理阴影吧，总害怕父亲会突然出现。

　　当一个年轻的男子向我靠近时，我反应过度地直接抽出唐刀，浑身带刺地瞪着他。他瑟缩了一下，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搭讪。西索看看我又看看他，“走吧~”他走到我身旁，挡住了那个NPC，“下次再好好和他们谈恋爱吧~不过你已经有奇犽君了呢，就不需要了~”

　　西索口中指的好地方，其实就是他住的旅馆。“随便坐，别客气~”他推开房门让我先进去。

　　我没在意这些，等他关上门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想你用‘轻薄的假相’帮我做个小小的‘装饰’。”他哼了一声，看不出他的表态。我具现化出事先拟定好的合同，信任地递给他，“用你的能力把这上面的内容变成：一、如果塞丽娜·赫卡特处理完家事回来，她就要回答奇犽·揍敌客任何想要知道的事情。二、等塞丽娜·赫卡特客再次见到奇犽·揍敌客，需要他给她一个关于感情的明确说法。”我说，“还有把甲方和乙方给覆盖掉，包括我的签名。”

　　西索一边听，一边看纸上的内容，等我说完后才念出上面的内容，“一、从合同签署完成起，甲方所有受的伤都由乙方来承受。二、若甲方死亡，那么就由乙方代替死亡。三、无论距离和时空，亦或者是能力差距，此合同终身有效。乙方签名：塞丽娜·赫卡特。”他低沉地呵道，“所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这样保护他，有人要杀他么~小伊知道嘛~”

　　他伸出食指，像是知道我想拒绝回答。“不行呦~塞丽娜酱，这是交换~”他抱着胸，把纸递在我面前，“你不说，我就不帮~”

　　“家事，我父亲要抓我回家。如果找不到我就会去杀人我认识的所有人，以此来胁迫我。”杀光所有人这点是我夸大其词了，普通朋友会不会有危险我不知道，但奇犽绝对是有危险的。剩下还算危险的人，就要算上伊路米了。

　　西索眯起狭长的眼睛思考，“你的父亲很强~对吧~”

　　果然，他的关注重点与众不同。

　　“真心建议你别试着去挑战他，会死。”

　　西索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头，“行吧~我帮你~”

　　他的能力施展过程还算有趣，就像变魔术一样，一眨眼就变成我所期待的模样。我拿着合同看来看去，西索兴趣使然地问，“你的新能力？看样子不适合战斗，真遗憾呐~不过库洛洛会感兴趣的~”

　　我从床上起身，坐到放在落地窗旁的单人沙发上，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拿着合同沉默了半晌，抬手掀开一角，几根淡淡的橘红色手中从西方伸出，东方天色渐沉。“我要走了。”我突然开口说，可身子还一动不动。

　　蓦然间，我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情绪，仿佛在百花盛开、微风徐徐的黄昏里和现在一样坐着，头顶枝头的鸟鸣叫声悲哀又悠长。“谢谢你，西索。”他不明所以地表示别客气——眼神好似在打量我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不管他的想法怎样，我继续说：“其实……我很高兴认识你。”

　　西索领会到了什么，反问道，“你要走了？”他的腔调难得地没有抑扬顿挫。

　　“嗯，以后见。”

　　他被逗笑了，“谁知道你还有没有以后呢？也许没有~”

　　我收好合同，站起来时还理了理衣服，“那永别了。”

　　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当我打开门时，西索问道，“你觉得我会把真相告诉奇犽吗~”

　　我站在门口微不可察地叹息，“我相信你。”

　　西索愣了愣，接着笑得不可开交。

　　我内心平静如水地注视着他，抬起手朝他摆了一下。也不管他有没有看见，反正我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做出来了。

　　他的笑声被关在门后，旅馆隔音不好，走了没两步，听见笑声就渐渐微不可闻了。

　　我迎着夕阳，走出这个城镇，心里期待他能赶紧回来。

　　如果回来了，那这下大概就是真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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