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

　　“你后来，有他的消息么？”
　　林然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失落。
　　“我前一阵听我妈说，”李振斟酌着用词，“他们家最近好像，又有人住的迹象了。不过，”李振急忙摆摆手，忙着澄清什么似的，“不过也许可能是卖给了别人，不一定是他回来住。”
　　林然的眼神亮了亮，又急速地熄灭了，“哦，是嘛。”
　　她忽然满心的疲惫，再说不出话来。
　　“时间不早了，要不，回去吧。”李振总算第一次，猜对了她的心思。
　　李振坚持打车送林然回去，车到小区门口，又陪她走到楼下。他知道，这一次，他终于要跟喜欢了那么久的姑娘说再见了。他们今后可能还会见面，聊天，吃饭，可是，他不能再留恋了。
　　“林然，希望你能得偿所愿。”李振拥了拥林然的后背，保持着礼貌的分寸。
　　林然仰起脸，用尽力气忍住涌上来的泪，“谢谢。”
　　“再见。”
　　林然站在夜风里望着李振远去的背影，眼泪这才痛快的落下来。蒋泊亭，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已经过了这么久，提起你的名字我还是会那么难过，为什么。

　　只能难过一会儿哦，林然对自己说。
　　第二天林然早起在小区里跑了好几圈，累得气喘吁吁的往回走。出电梯时，正好碰上有人推门从隔壁屋子里走出来，一边打着电话，“嗯，可以，房子没问题，他什么时候搬进来都行。”她家隔壁的房子已经空了很久一直没人住，看样子似乎是租了出去。果然，不出几天隔壁开始叮叮当当的装修，让林然一阵抓狂。
　　公司里也不消停，前一阵姜浩忽然跟她说过几天部门会来一个实习生。
　　“实习生？干嘛？”
　　“不干嘛啊，你不是忙吗，给你招个打杂的。”
　　林然摇摇头觉得不可理喻，“要么就招个正式员工，好好培训几天就能独立带项目了，干嘛搞个实习生，真是，谁的主意？”
　　“哎，做得好也可以转正嘛。这事儿已经定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有！猫！腻！”
　　姜浩笑而不语，一脸不可说不可说的表情。

　　这事儿林然压根没放在心上，过了几天安静拿了几份资料放到林然桌上，“下面一份是实习生的简历，林姐你要不要看看。”
　　林然埋头看着项目进程表，头都不抬，“没空！”
　　如果她那天看过那份简历，也许今天就不会失态至此。周一，林然哼着歌踏进了办公室，心情还挺愉快。
　　“呀，林姐，今天打扮这么漂亮？”安静拎着小挎包几步溜到林然桌旁。
　　“哎哟，新买的包包啊？男朋友买的？”
　　安静扭扭身子，开心的点点头。
　　林然撇撇嘴，哼，“这裙子我昨天买的，还行吗？今儿下午不是跟佳成他们开会嘛。”
　　“哦对哦，”安静走到座位上坐好，“那今天他们会跟我们签订单吗？”
　　“这我哪知道，可能又溜我们一遍吧。”

　　九点钟，陆陆续续大家都到了，林然端着保温杯往茶水间走去，跟销售部几个同事聊起下午的会。九点半，林然跑到销售部找郑欣核对资料，两人一页页对过之后算是确保了万无一失。“今天还是我们销售打头阵，看他们到底来的是谁，有必要的话你们项目再上。”
　　林然点头应着，工作谈完郑欣这才问她，“哎，你们那实习生不是今天报到么，来了没？”
　　说着掏出口红对着小镜子补了补妆。
　　林然被问的一头雾水，“啊是吗？我们部门的实习生今天报到吗？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郑欣斜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哎，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林然被鄙视的莫名其妙回了项目部，直奔安静的位子，“今天实习生报到吗？”
　　安静点点头，“对啊，”说着凑到林然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刚才，人事的张总领着来认的门！据说现在去楼上打招呼去了，等会下来。”
　　林然大惊，不自觉的也压低了声音，“人事的老板领着来的？”
　　两个人互相眨眨眼，“之前不是给你简历了么，你没看看啊？”
　　林然摇头，急忙走回自己办公桌，一个个文件夹翻找起来。还没等她找到，姜浩的声音远远传来，像是在给谁介绍着部门的情况，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然忽然觉得心慌，隐隐约约听见两人的对话声。
　　“哦，好的，谢谢。”

　　安静提醒林然，“林姐，他们来了，实习生回来了。”
　　林然僵在座位上，不敢抬头。
　　“这就是我们部门了，可能还有同事不在，出差去了，等会部门开个会大家认识一下，哦，林然，”姜浩在门口喊她，“林然回来没？”
　　“回来了，”安静帮她答应着，“在座位上呢，好像在找东西。”
　　“哦，来，见见你的直接上司，”姜浩笑着领着那人往林然的座位走去，“林然，百忙之中赏个脸呢。”
　　林然双手撑着桌子，勉力站了起来。姜浩拉着那人走过来，“来，这是林然，林然，这是，”姜浩顿了一下，“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不舒服？”
　　林然轻轻摇头，微微抬头看着旁边那个人胸口第二颗纽扣的位置，西装领带，白衬衫，黑皮鞋，是她从没见过的，他的样子。
　　“这是蒋泊亭，打个招呼吧。”

　　要这样吗？一定要这样残忍吗？

　　砰，是山顶寺庙的钟声，
　　砰，是夜空烟花的呼啸，
　　砰，是渡口汽笛的轰鸣，
　　砰，是水杯落地的沉闷回响，林然耳边嘈杂一片，一切都模糊起来。
　　姜浩觉察到林然的不对劲，“安静，给小蒋找个座位。”安静帮林然捡起落在地毯上的水杯，放回桌子上，碰了碰林然的胳膊，一面跟姜浩答应着，“诶，好嘞，你就坐这边吧，后面位子光线不好。”安静带着蒋泊亭走到旁边一个空位子上。
　　姜浩走到林然面前打了两个响指，“嘿，怎么了？报告出问题了吗？”
　　林然方如梦初醒，推开了姜浩往外走去，脚步踉跄，“我……”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路跌跌撞撞奔向了卫生间。林然躲在隔间里不敢出去，她不敢，她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更做不到与他问好，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呢？

　　林然还在发呆，安静给她打来电话，“林姐，你没事吧？”
　　“没事，嗯，肚子忽然有点不舒服而已，那个，姜总还在吗？”
　　“不在，好像有事出去了。”
　　“好，那你，你去我位子上找一下那个蒋……实习生的简历拿到姜总办公室，我马上回去。”
　　“好。”

　　安静翻了半天终于找到文件，抬头见林然正低着头往这边走来，急匆匆地进了姜总办公室。安静皱皱眉，一并拿了保温杯给她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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