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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赌
月白色的衣裙缀了三层薄纱，裙底用烫金的丝线铰了上好的白玉珍珠链，胸前用五彩绣线做了凤穿牡丹图样的黄梅挑花，连腰间的腰封都细细地绣上了一圈折枝花。
阿暖扬了扬裙角，拂着腰间玉佩欣喜地绽开一道笑。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阿暖你这么紧俏地打扮上，还真是清丽脱俗的很！”臻娘拍着手惊叹。
识萤却表示不服，“我暖姐姐一向都好看，不打扮也是天上仙女儿！”
臻娘挑着眉毛打量她，“好你个识萤啊，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识萤嘟着嘴巴走到阿暖跟前，往她眉心贴了一朵红莲花钿，“我这是实话实说，暖姐姐只是不爱打扮罢了，她要是仔细打扮起来，阖宫里的妃嫔的比不上！”
阿暖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宫里的妃嫔你都见过了？你怎知她们比不过我？”
识萤吃瘪地抿抿嘴巴，为她紧了紧髻上的流光翠翘，“夸你还不高兴。”
“再漂亮也是衣裳衬的，倒是这块玉佩......看着不似俗物。”阿暖将玉佩搁在掌心来回翻看。
“那可不吗，主子赏的，哪会是凡品。”识萤答道。
“那我可得系紧些，千万不能弄丢了。”
臻娘撇撇嘴巴，“怕什么？这满府的奇珍异宝难道不是随你挑？丢了再找一块更好的呗。”
阿暖挠挠脖子，“毕竟是贵重的物件儿，即便是有更好的等着我我也会心疼这块不那么好的丢了的。”
“哎呀，你别乱挠！我才刚给你敷好的蔻丹！”识萤将她挠脖子的手拍了下来。
“别想那么多了，玉佩这种东西，相似的几率很高的。”臻娘从首饰盒中择出几支银簪，对着铜镜比划着戴上自己的发髻中，“阿暖你帮我看看，我戴这几支簪子还合适吗？”
银簪虽朴素，却尽显温润，阿暖点着头赞扬，“好看。”
“那我也去换件好一点儿的衣裳，就这一身打扮随你入宫了。”臻娘欢欢喜喜地抚了抚髻上银簪，提了裙子便要走，被阿暖出声拦住了。
“慢着！我何时说过要带你入宫了？”阿暖皱着眉头问她。
臻娘露出不解的表情，“你不带我去带谁去？”
“我与枳衡大哥同去。”
阿暖一答，臻娘的脸色就变了，她想方设法地支开了识萤，关紧了房门对阿暖怒道:“你又要做什么？王宫可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阿暖的表情也由晴转暗，不大明朗，“我不去撒野，我是去阻止那些妄想撒野的人。”
“阿暖！我该怎么劝你才好？我们告病不去了好不好？”臻娘拉着她的衣袖恳求。
“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臻娘面色转怒，“一顿寿宴罢了，有那么重要吗？”
阿暖面不改色，“臻娘，你不明白。”
“是，我是不明白，可我却清楚明白的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里是王宫，是用墙瓦与规矩堆砌的禁地，不容许你犯一丝一毫的错！”臻娘气得红了双眼。
阿暖拍着她的肩膀说服她，“这些我都知道，可那些人谋划着要给主子一记重击。他们想让他堕入深渊，想害他万劫不复，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拼尽了力气一点一点击溃他们的圈套，眼看着大事将成，我怎能在此功亏一篑？”
臻娘咬牙切齿地拧着她的肩膀，“你就使劲作吧你就！非得作到哪天小命不保才肯罢休！”
阿暖吃痛，嬉笑着搂住她的手臂，“好啦，你不需要为我操劳这些的，你就做好我坚实的后盾就好，为我守住公子府，照料好识萤，安安心心地备好夜宵等我回来就好。”
臻娘不知何时认了真，眸光定定地看着阿暖的眼睛，“你说的！”
“我说的。”
“那你就要完完好好毫发无伤地回来，我不跟缺胳膊少腿的人做朋友。”
听她这样说，阿暖噗嗤一声笑了，“好，我一定不少腿也不少手地回来。”
枳衡架着马车来催，阿暖将桌上摆的三盒首饰推到她面前，“你就放百八十个心好了，我这么聪明不会有事的，郑竑与小公子几次三番想要对付我，不是都被我安安稳稳地躲过去了？”
“你呀，就放宽了心在这里挑首饰玩摆饰吧。”
“小心点。”
“我知道。”
好容易哄住了臻娘，天色已然不早，再过一个时辰宫门就要下钥，再不出发就要赶不上琼花楼夜宴了。
枳衡从珠帘外递进来一只血红色的玛瑙手钏，对马车里的阿暖叮嘱道:“我翻了府库记档，发现这只手钏是一位宫中美人所赠，以主子生辰贺礼添入府内的，不出所料应当是那位珫美人，你戴上这手钏，她应当就能知道你的身份。”
阿暖应声，将手钏戴上左手手腕，忽然听得外头嘈杂热闹的厉害，她掀开窗边锦帘，探头往外打量。
重武门乃是陈宫偏门，供朝中臣子命妇出入宫闱所用，此刻宫门外的小道上已经停满了大大小小的马车，贵夫人们携着仆从，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往重武门内走去。
枳衡将马车栓好，扶着阿暖的手将她迎下，望着眼前重峦迭起的宫墙，枳衡有些犹豫地停下了步子，“阿暖，你有把握吗？”
她驻目望着略有斑驳的宫墙，心思沉重地答道:“也不过是三分把握罢了，我只知道那甄氏会赴宴，却不知她要做何阴谋诡辩。眼下我身无良计，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暂且走一步是一步吧。”
“若是咱们没能揭破甄夫人的谎话怎么办？”
“不知道。”
枳衡本就忧虑的心更加不安，“不知道？”
阿暖继续摇头，“不知道。”
“那......我们就这么进去？”
“走吧。”阿暖定了定神，随即向重武门内走去，“不去是必死无疑，去了反倒是生死未卜，胜败难测，这么一想我倒觉得值当。”
枳衡下定了决心跟上阿暖，“就当是赌了，我赌老天不会让无辜者蒙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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