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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
阿暖听到这里，一直平静的心绪突然起了波澜，“小公子，这不合适吧，这里到处都是男人，我身为大公子侍妾，绝不能当众脱衣丢了清誉。”
借着这两日天凉，阿暖顺理成章地穿了三件衣裳，刘愫隔着厚重衣裙并未搜出任何异样，胸口清白之处他也并没有染指。
阿暖原本手握胜券以为她能成功躲过一劫。
如此看来，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不可以！”
连阙想要阻拦，被郑竑一脚踩上后颈，“你算是什么东西？小公子下令你也敢阻拦？难不成你！竟觊觎大公子房里的侍妾不成？”
“郑竑！你不要满口胡言！”
郑竑拔剑架上了他的脖子，“再这样纠缠不休我割了你的脖子你信不信？”
连阙被人牢牢制住动弹不得，连珄抱了拳跪倒一边，“郑大将军息怒！属下这就带连副将军离开此地，不打扰小公子执行公务。”
“连珄！你敢！”
连阙嘴角含着血对连珄怒目而视，“青龙抚禁军何在？”
“连阙，你不要逼我。”刘愫看着身边围上的一群青龙抚禁军，皱眉道，“我一直以来都很欣赏你，我不想杀你。”
“公子恕罪！连副将军昨夜贪杯，醉酒误事，不成想竟顶撞了小公子，还望小公子海涵。”
连珄朝着刘愫跪地叩首，说完之后瞪了连阙一眼，挥手斥退青龙抚众人，“青龙抚众将还不退下？”
众人闻声而退，连阙还要吵闹，被连珄捂住嘴巴，由两个白虎辜禁军架着退到一边。
没有了连阙，阿暖身前便再无阻挡，刘愫神色肃厉，“怎么？这也要本公子动手么？”
阿暖面露难色，“小公子不是都搜过身了么？为何还要再咄咄逼人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信纸单薄柔软，便于藏匿，我虽然搜了身，但男女有别我不好太过冒犯，你把衣服都脱了，我自会令人仔细检查。”刘愫解释道。
“小公子为何如此笃定我身上藏着密信？若是搜到最后没有密信，我丢掉的清誉你如何赔？”阿暖眼中含泪。
刘愫挑了挑眉毛，“本公子会赐你黄金一百两，布帛五百匹，并在大公子府近处为你添置府宅一座，如此，可以了么？”
阿暖一边解扣子一边委屈落泪，“能不能让诸位禁军背过身去。”
刘愫默许扬手，郑竑示意众人转身。
阿暖一件一件地脱下了身上的衣裳，浑身上下只剩最后一件肚兜和一条白色薄纱裤。
郑竑接过衣裳，挨个检查一遍，对刘愫摇了摇头，刘愫眯着眼睛打量阿暖一遍，指着肚兜道:“你自己背过身，把这个也脱了。”
阿暖瞪大了眼睛哭声更甚，“小公子不要太过分了！我再卑微也是公子侍妾！代表着大公子的脸面！你怎能如此欺辱我？”
“脱了这肚兜我还有何脸面再见大公子？薄薄一条肚兜能藏什么？若是脱了这肚兜也不见密信小公子是否还要我脱了最后的亵裤？”
“你可知对女儿家来说清白是何等的重要？你为何要如此紧紧相逼？非要逼死我不可吗！”
刘愫脸色很不好看，“我说过了，会赔你宅子与黄金。”
“清白是能用一套宅子换的吗？”阿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公子就不能放过我吗？”
被绑在角落里的连阙见此疯狂地挣扎着，被连珄捂紧了嘴巴压倒在地。
连阙用力咬破了他的虎口，他强忍痛意压低嗓音对连阙耳语道:“你不该为她吃罪刘愫，他来势汹汹且早有准备，罪名一旦成立刘憶就会万劫不复，刘愫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拦不住他的。”
刘憶仍在禁中，王上动怒不过是因为听见他与人谋反，并没有查到任何切实致命的证据。
只要一点罪证，他就再无复起之可能。
监视报复朝廷重臣事小，并不能致他死地，而私蓄甲兵何等罪过，与谋逆造反连同问罪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古往今来领兵造反的王侯公子数不胜数，嬴则生败则死，成王败寇不过一念之间。
没有任何一个掌权者会容许一个反臣存活于世。
连阙不听他的劝，捡了空子挣脱开束缚就要冲上去，被连珄一掌击中后脑打晕了过去。
另一边与阿暖朝夕相处地青龙抚禁军们听她如此啼哭不止，心有不忍，纷纷跪地伏首为阿暖求情。
“还请小公子适可而止吧，阿暖并非奸诈狡猾之人，我等皆可为她做保，请您给她留一分清白体面。”
阿暖故意哭成落雨梨花，就是想让与自己相熟的禁军们动容，进而为自己求情，刘愫若是下不了台阶，总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逼一个弱女子当众脱衣，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柄。
刘愫没有说话，似乎是被禁军们的求情噎住了话茬，郑竑见他脸色不好，扔了手里的剑走上前去，“好啊，你不脱是吧？我来！”
阿暖惊呼着后退，“不要！”
她失算了，刘愫顾忌名声，可这儿还有个名声一向不好的铁面佛郑竑，他早就臭名昭著树敌无数，不怕再添一条恶迹。
身上突然被人裹上一件披风，遮住所有外泄的春光，刘憶拉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身前凶神恶煞的郑竑被他飞起一脚踢到了一边。
“本公子的爱妾何时轮到你来欺辱？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侧夫人，与我衣食同席荣辱与共，谁敢给她脸色就是与我刘憶为敌。”刘憶面向众人，正色道。
阿暖有些惊讶。
侍妾是什么？说白了就是通房丫头，平日里要照料府里所有人的日常生活起居，还是个下人，只不过是个能在夜里侍候主子的下人罢了。若不是眼下大公子府没有个管事的女主人，阿暖也担不起外人一句“夫人”的称呼。
可侧夫人却与侍妾不同。
侧夫人虽然也是主子的妾，但妾与侍妾，差了一个字地位就大不相同。
侍妾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能随主子同行，更不能与主子同桌共食，遇上府中大宴也不能上桌，地位极其低下。
而侧夫人地位要高一些，府里没有明媒正娶的正夫人，侧夫人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家之主，于外可与主子同行，于内可与主子同桌进膳，更重要的是不用做下人活，每日只要专心侍奉主子一人即可。若是遇上府中大摆筵席，只要主子愿意，也可以跟着一道赴宴，绝对担得起外人一句“夫人”。
此后她就是大公子侧夫人了，再没谁敢任意欺辱她半分。
郑竑却嗔笑，“侧夫人又如何？不过是与你一道受苦罢了，同是丧家之犬，又有何可惧？”
“不过是我刘家的狗，竟也敢在此狂吠？”
“你！”郑竑大怒，却又不敢拿他怎样。
刘憶面色不善，走到刘愫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领，重重地给了他一拳，“刘愫，我警告你，欺负我可以，我有的是办法报还，但你不能打我女人的主意。”
二公子争斗，禁军无人敢拦。
刘愫擦了擦嘴角血迹，不以为然地戳着他的肩膀挑衅，“你以为你还是不可一世的陈国世子么？你以为你威胁得了谁？我告诉你，我今儿还非要脱了她的肚兜不可！”
刘愫甩脱他的手冲到阿暖面前，阿暖恐惧地抱紧了披风不停后退，刘愫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刘憶出言相激，“去啊，你不是要脱她衣服吗？怎么不动了？”
他回头瞪着刘憶，“你算计我？”
刘憶轻轻一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我之间究竟谁算计了谁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刘愫若是真的强迫阿暖脱了身上所有衣物，传扬出去只会坏了他贤良温顺的美名。
刘憶故意刺激他，就是笃定他为了维护自己千辛万苦营造的名声，不会对阿暖逼迫到底。
正面拦着没有用，那便反其道而行。
刘愫并不笨拙，却也不那么聪明。
他视刘憶为死敌，刘憶说的任何话他都不会轻信。只有反向刺激他，让他以为刘憶就是故意激将，想让他自己坏了自己的名声，才能让他收手。
刘愫嘴角微微抽搐，恶狠狠地剜了阿暖一眼，甩了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东苑里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半，刘憶理了理阿暖凌乱的头发，一个横抱将她抱进了屋子。
到了屋里，刘憶将她好生安放在床榻上，四顾无人，阿暖解下披风，取出了藏在肚兜里的密信。
她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肚兜内面缝了一个可以盛放密信的口袋，不大不小不易察觉，好在用自己的清白护住了最后几封信。
她伸手递信，刘憶却没有接。
“你怕吗？”
“啊？怕什么？”阿暖不解，随即又反应过来，“哦，主子是说小公子要奴婢脱肚兜的时候啊，怕呀，当然怕了，密信一旦被他发现可就完了，怎么会不怕！”
刘憶却皱紧了眉头看着她，“一开始他让你脱衣服，你就没有一丁点害怕吗？”
阿暖这才真正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毛，“他又没有上下其手欲行不轨，奴婢当然不怕。”
“奴婢出身不好，无父无母无人照料，从前流浪街头沿路行乞的时候，过惯了破衣烂衫衣不蔽体的日子，露着胳膊大腿都是常事，怎么会在意这些。反正我胸无沟壑，他们也吃不着什么豆腐不是。”
阿暖笑了笑，接着又说道:“更何况，在菩涂山上更恐怖更可怕的事情奴婢都经历过了，如今这些不过凤毛麟角。”
菩涂山上山贼们剥光她衣服欲要强占她的场景至今依旧历历在目，鲜明地好似昨日，那时的恐惧只会是她一生最甚。
阿暖扬了扬手中信，“主子怎么不接？”
刘憶仍旧没有接，伸手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你受苦了。”
阿暖埋首在他胸前，只觉得心情甘甜，“不苦的，奴婢做这一切全都心甘情愿。”
“为什么心甘情愿？”
阿暖笑道:“因为喜欢，所以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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