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传

　　自从和凉诗琴心意相通后，我俩在人前是一对好主仆，人后打情骂俏、耳鬓厮磨，好不快活。知道我见了梁梓玺会不高兴，所以只要和梁梓玺会面时，凉诗琴都会让冬儿作陪。我也省了装模作态的强撑，干脆眼不见为净。这日，凉诗画又约了凉诗琴过府一叙，我便回了屋子，准备蒙头大睡，免得醒着胡思乱想。刚走到屋子便看到紫翠，紫翠瞧见我，赶紧把我拉进屋来，小门一关。我一头雾水的被她按在板凳上。
　　紫翠则坐在我的一边，关了门还放低声音：“你听说了吗？二少爷又捅娄子了。”
　　这段时日把心思都给了凉诗琴，哪有心思去琢磨他人。就连去趟厨房都是匆匆忙忙的，和小姨光打声招呼就转身离开，怕晚了，被凉诗琴揶揄，也怕短了和她的分分秒秒。
　　紫翠见我没有动静便猜到我还不清楚，开始慢慢说来：“二少爷不是在翰林院当差嘛。期初还可以，但是三姑爷被调走了，就有人开始给二少爷使绊子，让二少爷出了不少娄子。三姑爷远水解不了近渴，二少爷便开始请同僚到家里、戏院，各处游玩，希望拉拢大家。没想到又被人告了，说二少爷不自检，连带着其他庶吉士都把心思放在吃喝玩乐上了。二少爷还被罚了半个月的俸禄。二奶奶听了可气了。让人打了秋风逐月一顿，说是他们带坏了二少爷。”
　　秋风逐月被打，我是听说了，只是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看来没了南宫玥这个靠山，二少爷的官场生涯并不好过。但是朝堂之事，岂是我们这些外行看的懂得，我淡淡的回了句：“既然入了仕途，便有仕途的规矩，二少爷做好本分即可。”各行各业虽千般不同，但是都有着各自的规矩，我想，在不违背规矩之下，尽心尽责应该就无碍了。
　　紫翠对着我啧啧几声：“你就不懂了吧。当官的都讲靠山。当初二少爷能进翰林院，还不是靠的是三姑爷，现在三姑爷一走，二少爷就不好过了。以后还了得。所以，”紫翠又向我靠近了些，“听说二少爷准备和兵部林侍郎结亲。这段时日，找了好些理由往林府跑。老爷听说林侍郎喜欢文房四宝，立马就把墨香斋珍藏的镇店之宝花重金买下了，就是希望二少爷能讨得未来岳父的欢心。”
　　“林小姐很漂亮吗？”我随后一问。
　　紫翠叹我只知道儿女情长这些虚的东西好好的给我科普了一下：“更衣，你不知道吗？当官就想有权，而且是实权。兵部就有权。现在边塞年年征战，每年招兵买马，购置粮草，花掉了国库不少的钱财。就连从军升官，都得经过兵部审核。所以，若是能娶到兵部林侍郎的女儿，二少爷极有可能会被调任兵部。到时候在岳父手下当差，谁敢使绊子。”
　　我了然的点点头：“那林小姐喜欢二少爷吗？愿意嫁给二少爷吗？”
　　紫翠又摇了摇头：“你真是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二少爷这几日都被林侍郎留下来吃饭了，我看呀，八九不离十了。也许年末凉府又该有喜事了。”
　　我好奇的看着紫翠：“这些消息你都从那儿听来的？”说得这么一板一眼，好似亲眼所见。
　　紫翠一副高人的模样蔑视着我：“我人缘好呗，谁都愿意和我说两句。”
　　我好奇的问了句：“那你看，七小姐和那位梁王府小王爷之事如何？有眉目吗？”刚说完，我的心就吊在了嗓子眼。不知道是想听到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紫翠有些犯嘀咕：“你家小姐的事，干嘛问我，你平日看不出吗？”
　　我怎么看得出。凉诗琴和我在一起基本不谈他，谈了也会被她给绕过这个话题。冬儿又点不穿，每次说的都差不多，我实在难从中听不出个好歹。讲真的，心里是不希望凉诗琴和梁小王爷走在一起，但是又担心丢了这个小王爷，六奶奶还会给凉诗琴无色其他人选，倒不如选一个不错的。思来想去，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该期待还是想诅咒。
　　看我蔫蔫的样子，紫翠大发好心：“我只是听说六奶奶很看好七小姐和小王爷。由于三小姐把这么好的金龟婿牵给了七小姐，五小姐可闹腾了，连带着五奶奶去了南宫府说了三小姐一番。这不，三小姐又给五小姐物色了一个不错的人选，五奶奶才不去说教了。”紫翠又向我靠了过来，“我还听说，是那个小王爷主动向三小姐牵线，说是仰慕七小姐已久。”
　　这个消息让我大吃一惊。若是小王爷早就看下了凉诗琴，这事儿只待凉诗琴点头即可。我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就好似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要被别人偷走一般，坐立不安。
　　但是到了凉诗琴跟前，我的这些担忧全被她柔情似水的目光软化了，什么也问不出，只想和她待在这小院里，说说情话，一亲芳泽。
　　入秋了，三少爷也参加了乡试，中了举人，凉府内又闹腾了一日。二少爷和林侍郎女儿林娇娥的亲事也定下了，准备在腊月初举办。凉诗琴时不时会去南宫府小坐。入冬时，传来了三小姐怀孕的好消息。
　　凉府的长子迎亲，接的是兵部林侍郎的四女儿，凉府外的街道上又热闹了起来。大家挤在一起看热闹。二奶奶自是十分欢喜，特许小姐丫鬟们可以来前厅观看婚礼。这一次来凉府的除了老爷商场的朋友，更有二少爷官场的朋友。南宫玥自然来了，就连梁小王爷也来了。由于三小姐有孕在身，不移走动，所以没有前来。五奶奶便把南宫玥和梁小王爷安排在了三小姐原来的小院里。既然梁小王爷来了，凉诗琴必然得去招呼。为了不尴尬，三少爷和凉诗梅也去做陪。正巧是冬儿当值，我便捡了方便干脆待在屋子里。
　　瑞雪回屋看到我在床上躺着，便把我拉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新娘子来了，走，我们去一起去瞧瞧。听说样貌不比小姐们的差。”我拗不过瑞雪，被她拖了去。
　　前院，热闹非凡，锣鼓喧天，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吵杂的声音让我烦闷的心情更加沉重。看瑞雪瞧得认真，我也不好拂了她的兴致，自己挤出了人群，准备还是回屋休息。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突然被人一拉，窜到了假山下的石洞里，抬头一看，虽光亮不明，但是模样还是清晰的，我不敢相信的叫了声：“李乐？”
　　只见李乐对我一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我猛地清醒了过来，才开始惊慌的看四周是否有人，尤其别像上次一样，被他人瞧去了，还指不定的怎么揣测。
　　看我十分惊慌，李乐却淡定的开了口：“更衣你不用担心。我瞧了，这里不会被人注意。”
　　我恨不得立马把眼前的这个打包了从这里扔出去，一回两回，都是这般突然出现，让人毫无准备，还遗留了不少祸事：“你怎么来了？”但是断不能开口就骂人，实在无礼。
　　“我随张将军来的。”李乐激动地向前一步，我则惊慌的向后一步，“我已经是正六品校尉了。”说完，李乐又带了些羞涩的挠了挠头。
　　对于这些品阶我真的不懂，反正就是升官了就对了：“恭喜你。”我觉得时机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那只蝴蝶步摇，不知道你收到了没有？”
　　我以为这么一提，李乐会明白，不料他却说：“那次是我太莽撞了。不应该晋升了就想着回来娶你。李婶子和张将军说得都对，男儿志在四方，你的年龄也还小。边塞硝烟不断，就算我娶了你，也只会让你守活寡，还不如等边塞安定了，我也能安定了，”说着说着，李乐又开始挠起了后脑勺，“再来娶你。”
　　李乐的话让我懵圈了，停了会儿才开始解释：“李乐，你不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你让小姨转给我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定亲，是在等我。那只蝴蝶步摇你好好收着，等着日后我帮你亲手戴上。”说完，李乐把我托小姨买的以假乱真的蝴蝶步摇拿出来，“我的你收好，你的我也会好好保护。日后等我回来，把它们凑成一会儿，正好比翼双飞。”
　　李乐的话简直让我不知道接，乱七八糟，胡说八道。我觉得再这么乱下去，他真的会回来娶我。我立马伸手拦住了他，紧张的语调重了些，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对他说：“李乐，我。”
　　“更衣，原来你在这儿呀。”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来的声音打断了。一回首，看着瑞雪从外面进来边走边说：“在外边一听猜应该是你的声，一看，还真是你的衣袖。”
　　洞内，瑞雪看清了我俩，瞬间停了话，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我鼓足勇气刚到嘴边的话，立马被截住了，尴尬的看向雪瑞，希望她千万不要有所误会。但是我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好奇的意味，再看看羞赧的李乐，我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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