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80年代养包子

　　第三十五章
　　吃过饭，老大赵敬臻一家没有久留，就先回去了，赵敬臻在政府工作，第二天还要出差，就和徐静芝两人先走了。

　　二嫂陈婉陪着老太太稍微坐了一会儿，说了会话，看着天色渐晚，也站起来准备回去，她是老太太的学生，也是在大学教书，穿着素雅，看起来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但是身体纤弱，才不到五十岁的人，看着身体比老太太还差，脸色常年苍白病弱，细密的皱纹布满了脸上。

　　“爸，妈，明臻，小煜，我就先回去了。”陈婉微微笑着，姜婶将围巾拿过来递给她。

　　时候也不早了，老太太也不留她，叮嘱她路上小心。

　　赵煜臻站起来道：“二嫂，路上注意安全。”

　　陈婉轻轻点点头，“改天空了来二嫂家里转转，文建今天有事没来，也一直念叨着你呢。”

　　赵文建是老二家的大儿子，还有个妹妹叫赵文秀。赵文建比赵煜臻小三岁，从小赵文建就喜欢跟着他小叔叔屁股后面玩。

　　老二赵牧臻比赵煜臻大十几岁，也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赵煜臻从小最喜欢二哥和二嫂，但是后来赵牧臻去世，赵煜臻去当兵，陈婉渐渐地和家里来往的少了，将全部心神放在了工作上，身体也渐渐的不太好。

　　赵煜臻点头：“好。”

　　赵文秀过来挽着陈婉的胳膊，笑着道：“爷爷奶奶，小叔，我和妈一起走，你们不用担心。”

　　陈婉和赵文秀一走，家里剩下的小辈们也纷纷都准备走，有工作的要工作，上学的要上学，外面下起了小雨，老爷子和老太太叮嘱了注意安全，也都没有留他们。

　　热闹的房子一下子空了起来，赵明臻帮着姜婶收拾屋子，将地上的垃圾扫干净，桌子椅子都摆放整齐。

　　老爷子和赵煜臻进了楼上的书房，赵明臻抬头一看，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您不上去看看吗，万一两人再吵起来……”

　　老太太稳稳的坐着，看着电视，电视是黑白色的，正播放着新文广播，闻言瞥了赵明臻一眼：“你刚才怎么没有跟着维之回去啊？”

　　付维之和付俊杰都回去了。

　　赵明臻嗑着瓜子，道：“我这不是担心老四和老头子万一吵起来了，你们都老胳膊老腿的，我在的话也有个人拉架嘛。”

　　“那你上去看看。”

　　赵明臻一下子不说话了，陪着老太太看电视。

　　笑话，她要是上去被发现了，老头子和赵煜臻不得将矛头对准她啊，这么多年了哪一次不是这样。

　　楼上的书房不大，只有一面墙边摆了书架，书架上的书也不多。老头子不是爱看书的人，当年为了老太太才硬生生的装了个小书房，架子上的书也没看过几本。

　　老爷子关紧了门，赵煜臻拿出了烟递给老爷子一根。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拿着烟放在鼻尖嗅了嗅，眉头微微一皱，“洋人的烟有什么好抽的，不得劲。”

　　说着，还是将烟放在嘴里，拿起打火机点燃了。

　　赵煜臻也点了一根烟，一吸一吐之间，一截烟就少了接近一半，浓郁的烟从嘴里吐了出来。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老爷子将窗子打开，走回来靠在躺椅上，眯着眼又抽了一口烟。

　　医生让他戒烟戒酒，家里姜婶和陈叔一直盯着他，老爷子只能偷偷摸摸的抽一会儿。

　　“已经好了。”

　　老爷子上上下下看了看赵煜臻，这么多年不见，他长得越发的高大笔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伤的人，老爷子微微放下心，哼了一声，“退伍都办理完了吗？”

　　“嗯。”

　　“那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当年赵煜臻高中还没上完，就开始了那项运动，老太太的家里章家是严格排查的对象，赵煜臻的表哥章钟源被逼远走国外和家人断了联系。那时候人人都自顾不暇，后来家里又出了一些事，二哥赵牧臻去世，二嫂被当做左/派关起来，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出不了门。

　　赵煜臻那时候还年轻，又自以为是又冲动，谁都不放在眼里，因为章钟源的事情和家里大吵了一架，跑去当兵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没拦着，在那个时候看来，当兵反倒一个不错的选择，远离政治漩涡，可以避免被殃及池鱼，只是赵煜臻一去这么多年，和家里人都没联系。

　　老爷子拉下面子来让以前的老战友帮忙照顾着，谁知第二年，赵煜臻就没了踪迹，不在常规部队里了，任何消息都打听不到。

　　弄得老太太放话说老幺一天不回来，她也不回来。

　　老爷子两面不是人。

　　“下海试试。”赵煜臻淡淡的道。

　　老爷子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试试？你都年纪不小了，还说试试？隔壁老季家的小儿子，和你从小长到大的那个，人家今年都生了老三，你还是个光棍一个，什么时候才能找个媳妇，让我和你妈抱上孙子？”

　　老爷子恨恨地拍了拍桌子，隔壁老季每次过来都抱着个小孙子来炫耀，老爷子咬着牙冷笑，嘴里说不羡慕，谁没见过孙子啊。

　　暗地里却羡慕人家的小娃娃。

　　“想要孙子了？”赵煜臻挑眉。

　　老爷子点头，“明天就让你妈给你安排相亲去，赶在年前完婚，年后生个大胖孙子。”

　　老爷子想得挺好，人老了就格外的想要软软的小孙子承欢膝下。

　　“那还要等到年后呢，我现在就给文杰、文瑾、文建、文秀打电话，他们这会儿应该还没走远呢，让他们回来陪着你。”

　　文杰和文瑾是老大家的两个孩子，文杰二十五岁，刚成婚，文瑾二十一岁，还在上大学。

　　老爷子气的瞪眼，“老幺，你这么多年，在军队里就没遇到一个合适的？”

　　赵煜臻拿起桌上的电话，就要拨号码，老爷子将他的手一把拍开，“你还来真的啊？”

　　“媳妇可以有，但是从我这要孙子，你这辈子别想了。”

　　老爷子瞪起眼睛就拍了拍桌子，“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不要孩子怎么行？！”

　　赵煜臻道：“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早已认清现实了。”

　　当时老爷子下了狠话，他要是敢出这个门去帮冒险章钟源，就不是他的儿子，赵煜臻理也不理他，转身就出了门。

　　手里的烟已经烧到烟屁股了，赵煜臻两指一捏，将烟碾灭，桌上没有烟灰缸，眼看着他就要扔到地上，老爷子赶紧撕了张纸放在桌子上，手指敲了敲，“扔到这，别等会让小姜进来发现了。”

　　赵煜臻轻笑一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稍有缓和。

　　老头子坐直了身体，手里的烟也不抽了，碾灭扔到纸上，“那你什么时候把媳妇带回来给我们瞧瞧？”

　　“你真的要看？”

　　老头子冷笑，“怎么，不敢带？你该不会不行吧？”

　　“我行不行不要你操心。”赵煜臻磨牙，这老头子，还真会说，“就害怕带回来你不认。”

　　“只要你带的回来，我……”老爷子刚要说什么，又猛地停下了，怀疑的上上下下打量着赵煜臻，“怎么，还真有媳妇？我和你妈都是开明的人，只要是能和你好好过日子的，我们都不拦着。”

　　赵煜臻轻轻一笑。

　　老爷子看着他家老幺这一笑，心头猛跳，总感觉这家伙要憋什么不好的大招。

　　赵煜臻说想要下海试试不是开玩笑的，从战场上下来，一闭眼睛就是那么多兄弟鲜血淋漓的场面，明明前一刻大家还互相说着笑着，盼着这次任务结束，回去看看老婆孩子，没结婚的钱大梁说回去要娶个媳妇，另一人说自己的儿子都要上学了。

　　转眼间，还在说话的人就变成了血色的支离破碎。

　　侥幸从战场上回来的，大都受了重伤，复员回乡以后的生活虽然有国家补助，但是家里一大家子人，生活起来依然困难。

　　赵煜臻就想带着这群人下海试试。

　　第二天还在下着小雨，细细的雨丝落在脸上冰凉，昨夜吹了一晚上的风，树上的叶子少了大半，变得光秃秃的。赵煜臻没有撑伞，买了一沓纸钱先去了墓地。

　　西山的墓地阴冷，上山的小路上满是泥泞，守墓的护卫带着赵煜臻走到中间，就让他自己过去。

　　一排排的墓碑朴素而无华，上面镌刻着每个人生前的姓名，年龄，有些上面贴了照片，但是大部分都没有贴。

　　赵煜臻走到一个石碑前停了下来，墓碑前后的杂草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如同这墓的主人一般。

　　墓碑上的镌刻也非常简单，赵牧臻之墓。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写，仿佛他一直在这里，没有时间的开始与结束。

　　赵煜臻蹲下来将手里的纸钱放在地上，拿出打火机用手挡着风，将纸钱点燃。

　　“二哥，我回来了。”

　　赵煜臻收了打火机，默默地看着眼前，仿佛能看到一个俊雅的男人，正温和的笑着。

　　那么好的赵家老二，脾气温和，不和任何人吵过架，当初怎么偏偏是他，没能熬过去呢。

　　所有人都不肯相信，直到赵牧臻的尸体被拉回来，二嫂直接晕了过去，老爷子和老太太因此病了大半年。

　　赵煜臻站了一天，最后他轻轻的摸着墓碑，“在下面照顾好自己。”

　　风轻轻地将他的大衣吹起，赵煜臻转头往山下走，走到一半的时候，远远地上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看到赵煜臻明显的愣了一下，紧接着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赵煜臻……？”

　　赵煜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大步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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