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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慕梨几乎脱力地跑向电梯，一手摁着按键，一手摸索出手机来，可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号码，她都不知道。
“叮~”
电梯应声而开，慕梨冲进去拼命摁一楼大堂键，低头再次看了眼手表，一分一秒，害怕得连心脏都忘记该怎么跳。
门一开，慕梨一头便冲了出去——
“啊！”
猝不及防的一道人墙把她撞了个满怀。来不及多思考，撇开正要往门保安跑去，猛地，手腕竟是被人拽了一把！
她神经快绷紧到原地爆炸——“松手！”
转头喊完，蓦地，怔了怔。
她忽然想到自己跟老师说的那句话：言野那么高，目光根本看不到我。
可现在，就是以为他太高，自己才差点错过了这个救星。
“言，言野！”
她反手便抓住他的手臂，“快跟我来！”
说完，却感觉自己怎么拽都拽不动，言野就像根柱子一样定在了那里。
慕梨快急出泪来了，强忍着害怕，“是秦甄……”
“不用了。”
忽然，他开口，打住了她的话。
慕梨感觉被砸了个闷瓜，傻住了。
“不是，你快跟我找保安上楼……”
“言野。”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风，灯光，还有她的头发，落进了耳朵里。
慕梨猛地回头，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十字架上，任他们的目光戳得稀巴烂。
苍白的嘴唇嗡嗡：“秦甄……”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叶菲拿下耳边的电话，“已经报警了。”
眼前是刚刚消失在包厢里的一行人，而正中间的霍少川，怀里还抱着一个怯怯惊魂未定的女孩。
还是那件纯白的连衣裙，除了秦甄，没有谁了。
慕梨想跑过去，却陡然感觉小腿胫骨的痛像被抡了一棍般痛到扎心。
而那行人也没有要她慰问的意思，甚至一个睥睨的眼神都没有给，霍少川直接抱着他要呵护的珍宝走出了会所。而他身后跟着的叶菲和连丞宛如保镖，禁止一个叫慕梨的女孩靠近。
“她……有没有事？”
叶菲踩着尖锐的高跟鞋朝慕梨走了过来，顿住的瞬间，猛地抬手，慕梨只觉耳际一阵凛冽的风，这耳朵终究是要保不住了——
突然，风停戈止，慕梨错愕地侧身抬眸，就看到站在她身后的言野。
“你松手，我要打这个贱人！”
叶菲眸子里焠满怒火和发泄的欲|望，唯有这巴掌打在慕梨身上，才得以停歇她的心火。
“警察就要来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验伤。”言野冷静的声在头顶漫开，浸着慕梨发抖的身子。
叶菲狠狠剜了慕梨一眼，“我就说别叫她来的，秦甄偏不听！说什么让少川以后别为难她，呵，我看从今以后，霍少会把她整死！”
慕梨一个寒战，感觉叶菲挣开的手擦着自己的脸颊收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水洗不清——
“那秦甄有没有事！”
这时，双手插袋的连丞倚在屏风边，“喂，你们在那又打又骂的，还让不让我家做生意了，跟我来吧。”
说完，嚼着口香糖挥了下脑袋，示意大家跟上。
慕梨是真有些吓傻了，忙用意念又喊了几遍系统星君，然而，回应她的只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心里简直想砸铁摔锅！
刚走两步，忽然感觉身后有些异样，回身，见言野站在原地，拿着手机，没有要走的意思。
“快走，看什么！”
叶菲用力拽过她的手臂，便推进了房间。
房间是监控室，方便警察问询和取证，慕梨看了一圈，才开口问：“那个男人呢？”
连丞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冷笑了声，“离死不远了。”
慕梨咽了口气，“所以你们是怎么发现的，然后把秦甄救了出来，还有……她受伤了没有？”
“嗤，”叶菲冷笑了声，“别在这里假惺惺了。”
连丞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到她面前，整个人靠在办公椅上，微微往后倾，“西城会所拥有最先进的智能监控设备，即使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下，也会在画面出现可疑行为时发出报警。而很不巧，秦甄是我们系统的特别保护者，警报为最高级。”
慕梨讶异地看着眼前的监控录像，画面中突然的拉扯，摔倒都触犯了监控红线。
叶菲见慕梨都看傻了，乡下人就是乡下人。
“可是，也太快了。”她有些不可思议的念了句。
“每个房间安保连接中央控制系统，并不是要房卡才能开门的。就以你那跑楼梯的速度，只怕通知得人来，秦甄早就横遭歹手了。”
慕梨眼眸蓦地抬起，里面闪出一道光来，“所以也就是说，秦甄没事！”
叶菲眼里滑过一丝嫌恶，站起身道：“警察来了，我去迎接一下。”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带着冷风，面色冷落，仿佛浑身都被一层白雾包裹。
慕梨忽然想起刚才秦甄出事后，自己是最先看到言野的，那时他就在电梯口，是要赶着去哪儿？
没等她多想，警察已经跟了进来。
一张警服压下，慕梨感受到作为反派最害怕的势力。
房间被清空，警察分成两拨，一组给慕梨做口供，另一组去处理意图不轨的嫌疑人和现场取证。
“小妹妹？”
警察抬眸看了慕梨一眼，灯光不亮，她感觉这眼神里有种见惯不惯但依然不可理喻的目光。
“嫌疑人莫虎和你在酒吧池里认识，并迅速搭上关系，但却在开|房前发现你不是处|女，就威胁你给他找女孩，是吗？”
警官语气徐徐，甚至有些冰冷，把莫虎的口供念得像悼文一样。
“不是！”
警官见过大风大浪的一双眼皮从下往上掀起，“不是？那你为什么喝他的酒，跟他走？并且在秦甄出现时能让他迅速转移目标？难道不是你怕事情败露让他迁怒？还是说为了点好处不得点头。”
警官的视线扫了扫她的校服，连同他那咄咄逼人的提问一起将她的防线和自尊揪下，最后，她什么都不用回答，只需要承认就不用再说话了。
大人老师从小教育我们，面对警察不能说谎，而警察丢来的问题，她若果坦白，言明自己就是要傍一个金主，想走就会跟死掉一样难受。
那么，如果警察真信了，下一秒就是直接收押，你个大反派，不抓你抓谁！
警官将慕梨的手机推到她面前，“结合你同学的口供，还有你手机里的车票信息，慕同学，缺钱不是这样解决的。”
经验老道的男警官阖上文件，站起身，“不早了，今晚就请你到派出所住一晚吧，不必客气。”
无助，恐慌，仿佛将她置身孤岛，没有人理会死活的冰冷从四周蔓延过来，搅和着餐厅里的香薰，酒吧里的酒气，一同被莫虎那只触摸自己的手贴到了肌肤上来，她恍惚间明白，如果今晚被欺负的人是她，那么该惨的还是惨，不管是这既定的配角人生，还是现实世界的慕梨，都不会有意外的好转在等着自己。
“警察先生。”
她忽然开口，叫住了这位审判者。
在他回头时，慕梨双手有些紧张地背到身后，“请问警局里有浴室吗，我想换洗一下。”
人生就是这样，再难过，也要挣扎地让自己能舒服一点。
警察嗤地笑一声，“不如让你回家洗好澡换个衣服，再收拾床单被套到警局报到？”
慕梨眼眸一亮，“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当警局是什么！旅馆？！”
慕梨被突然提响的声音缩了缩脖子，旅馆倒是不至于，但她原本就不想回姨婆家，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实现。
兴许是门打开让警官训人的声音流了出去，慕梨还没出门，就看到走进来的言野。不知是不是会所的空调开得太低了，感觉他的脸色一直是苍白的。
“警官，我保释她。”
“言野！”
这时，跟了进来的连丞握住他胳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保释而已，又不是替她洗白。”
连丞那张惯于耍帅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少川知道了，你知道后果多严重吗？今天受伤的不是别人，是秦甄！”
言野一点点抬手，挣开了连丞的阻止，脸色却很平和，没有生气，也不激动，看着慕梨时，就像偶尔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仰慕自己的姑娘，微微点头，权当是对她付出的喜欢唯一的回复。
“你到外面等我。”
慕梨感觉有道寒意从心口膈到喉咙，堵住了她的音带。
直至自己脚步毫无章法夹杂着同手同脚和差点撂倒的姿态，走出了这个皇宫般的魅惑之城。
原来挣脱禁锢的感觉也不过于此。
【叮~】
突然，熟悉的一道提示音响了起来。
慕梨像终于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正要把话问清楚，却听系统机械般地提示——
【顺利修补秦甄与慕梨的矛盾漏洞，并做了更优处理，积分浇灌一次。】
话说完，慕梨就看到积分栏和任务进度都在同时往前走。
心里顿时一股愤怒冲了出来，那可不嘛，以前慕梨是嫉妒秦甄可以跟言野走那么近，表面跟霍少川笑脸，实际上暗地里对言野上心。而这次秦甄或多或少因她慕梨出的事，那这就真是死对头的矛盾线了。
正想着，系统再次传来声音：【成功引出秦甄对言野的真心，积分再次浇灌。】
秦甄对言野？？
“等等，什么意思……”
【今晚任务是寻找金主，慕姑娘并没有按照系统提示执行，倒扣双倍积分以示惩戒。】
系统冷冷的声音一落，慕梨就看到进度条“咻”地一声打回解放前！
“什么情况，我这不是白忙活了吗！你倒是给我个说法啊！”
如果系统是电脑，此刻怕不是要被她拍死。
【呵呵，没直接扣分就不错了。】
“你要是一开始扣分我还没什么，反倒是你先加了，给了我期待！就好像说我工作值两百，你把钱撂在这了，我伸手要拿，结果被抽走，空欢喜一场，简直是浪费时间。你说什么道理！”
说完，等了一会都没听到回复，便又催了句：“星君！？”
【大人已就寝，明日请早起。】
回复的声音像是拨了通机主在忙电话。
慕梨撇了撇嘴，“难怪不现真身了，这年头系统都分休息日了，人还在瞎忙活什么呀。”
慕梨走到花坛边坐下，手刚要捋裤腿，忽然碰到小腿的淤青，瞬间整个人脸色都青了。
一手捏着没受伤的腿以转移注意力，一手搭在膝盖上，正要缓缓拉起裤子——
忽然，感觉眼前的路灯被人挡了一道，投下疏疏如残雪的长影。
慕梨手上动作一顿，仰头，一双麋鹿般的眼睛就这么望着言野，像一只路边的小乞丐，在等着被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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