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红漆木碗
“什么?”秦观心内一紧,走过去,再次把手放在珍儿鼻下,“对方下手好快!”
秦观有瞬间的沮丧,她屋内慢慢走了一圈,随即好转了一些:“奶娘,你看看珍儿身上有没有暗器或者伤口之类的致命的地方?青崖,你看看这间屋子内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顾嬷嬷解开珍儿的内衣,仔细查看,全身上下并无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
白鹿回到屋内,对着秦观摇摇头。
秦观问道:“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吗?”
白鹿点头。秦观说:“居然连白鹿都没有发现踪迹,看来对方是个顶级高手。”
秦观走过来,再次验看。猛然珍儿正胸口处有一细小的红点映入了秦观眼帘:“奶娘,您来看。”
顾嬷嬷眸色深沉,眉头拧在了一起。
“奶娘,只有这一处异样,可是这小小的红点能让人毙命吗?”秦观不解。
“芙蓉杀西祁皇家的芙蓉杀?”她暗吸一口凉气。以前曾听阿爹讲过,西祁皇家有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铁芙蓉”,该组织全部由女子组成,个个身手非凡,飞檐走壁,而且都是死士。她们自小经过严密训练,决对服从主子。
这么多年来,秦观只是听说“铁芙蓉”影子式的存在,今日在异国他乡让自己碰上了吗?
顾嬷嬷沉声道:“是,这种暗器是西祁杀手组织‘铁芙蓉’的独门暗器,入体即化,杀伤力极强,被击中后只留下一个红点。南阳曾发生过几起命案,都是周身无伤,只有一个红点。国内最好的仵作都不能查明死因。现在看来也是这个幕后之人在作案。”
秦观的心顿时遁入冰窟,看来南阳国主对“凤仪天下”的传言还是耿耿于怀,异国远嫁都不能让他放心,西祁皇家到底还是出手了:“奶娘,他们终究还是不会放过我。”
顾嬷嬷安慰道:“娘娘,或许事情没有那么复杂。‘铁芙蓉’是专门保护西祁皇家女眷的。”
秦观猛然警醒,南阳如今就有两位尊贵的西祁皇家女眷,她们为什么要暗害自己?
她对顾嬷嬷说道:“奶娘,你到四周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顾嬷嬷起身,在四周观察,屋内、墙角、四壁、窗户……
“娘娘,您快来看!”
秦观疾步走过来:“有什么发现?”
顾嬷嬷指着一扇窗户说道:“娘娘,您看!”
秦观仔细一看,窗纸上有一个用手指戳开的小洞。她对顾嬷嬷说道:“我们还是大意了,对手站在此处,发出暗器芙蓉杀,正好击中珍儿。”
顾嬷嬷万分愧疚:“娘娘,我没有想到对手竟如此大胆,敢进入桐华阁作案,都怪我又坏了娘娘的计划。”
见顾嬷嬷又开始自责,秦观忙安慰:“奶娘,您尽职尽责,哪里疏忽了。只是对手太狡猾,并且对我们太熟悉了,看来我们今后更要小心提防了。”
封皇后悻悻地从未央宫走出来,阴沉着脸,从下午自己就亲手熬上了瘦肉粥,整整两个时辰的辛苦成果,现在变成了废物。一句“朕在忙公务”,就把自己拦在门外。
皇帝冷淡封皇后多年,皇后一直隐忍。都是那个该死的云皇后,做鬼都能掳着皇帝的心不放。二十多年了,皇帝对封皇后不闻不问,仅仅维持表面的客套与交流,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了。南阳后宫有个规矩,每月初一、十五晚上,皇帝例行应留宿朝阳殿。以前皇帝每逢这两日就在朝阳殿通宵批阅奏折,对封皇后视而不见,不加理睬。今日正直十五,皇帝居然连面子都不给了,根本就没进朝阳殿的门,为了讨好他辛劳半日熬制羹汤,主动送到未央宫,居然连面都不见。
封皇后越想越气,五官差点拧在了一起,自己的所有卑躬隐忍与宽容谦和都换不来皇帝的一个正眼相看。她感觉一股怒气已经顶到了胸口,肺都要炸了。她高举起玉碗,使劲摔在地上。
“哐!”玉碗应声而碎。
玉石碎末与羹汤溅落到封皇后的百褶裙上,像一朵朵开败了的残花粘在了裙角。
众宫女、太监吓得直哆嗦,呼啦啦都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息怒!”
封皇后转身仰起头,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待她再次转过脸时,已恢复了往日的端庄温婉:“你们都起来吧。”
“皇后娘娘息怒,奴才们罪该万死!”众宫女战战栗栗,不敢起身。
“都起来吧,适才不小心打碎了玉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封皇后平和说道,“弄玉,你带着大家伙先回去吧,我想在这宫里转转。今夜,你们哪个也不用当值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封皇后说完,径直向前走去。
封皇后的身影远了,众人才敢起身。
崔弄玉对众宫女说:“按娘娘说的去做,今夜当值的宫女都离朝阳正殿远远的,不能给皇后娘娘添堵。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战战兢兢:“是。”
封皇后远离了众人,在朝阳殿里信步转了许久。十六岁花季年华嫁入南阳为后,二十一年的青春岁月虚度在了南阳这黯淡空虚的时光里。她抬起头,清淡的光辉洒在地面上,似乎也在嘲笑这锦绣宫阙的寂寞。
封皇后独自走回寝宫。推开寝宫门,直觉这屋子里充斥着一种诡异恐怖的气息。
远处更鼓声传来,“咚!”“咚!”“咚!”已是三更了。封皇后心里泛起一种凄凉之意。
一阵风吹过,一股青烟穿过窗子,升腾而起。
风卷起了窗帘,窗帘像个可怕的幽灵飞扑而起,直奔封皇后而来。
封皇后感觉有点寒嗖嗖的……
她突然听到女人悲戚的哭声,似近又远。
头发根根竖了起来,她快速打着火链,灯火燃起,但是屋里的阴森诡异之气却有增无减。
“啊!”封皇后的心骤然停止了跳动,情不自禁倒退两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眼睛吃惊地瞪着大理石地板上那个红漆木碗。
暗夜中,木碗在烛光下格外刺目,猩红欲滴……木碗旁边还有一缕长发,那是一个女子的头发!
封皇后就像是遇到了鬼,瞳孔也张大了起来,她大呼:“弄玉,弄玉!”
崔弄玉听到封皇后的呼声赶紧跑了进来,刚进门就发现了屋正中的红漆木碗和头发。
崔弄玉的两条腿也抖个不停,显然她也被惊骇住了。
“噗”的一声,烛火猛然熄灭了。
崔弄玉哆嗦着双唇,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封皇后适才呼唤崔弄玉的声音狰狞可怖,坤宁宫内的其他宫女、太监都聚集在了皇后寝宫的外面。有胆大的宫女推开屋门,看到封皇后倒在地上,崔姑姑也靠在门框上默不作声,赶忙几步上前,扶起封皇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众人涌入屋内,封皇后的意识渐渐回拢,她马上恢复平日端庄的仪容,故作镇定说道:“适才不小心滑倒了,你们不必惊慌。”
众人拜倒:“奴婢们罪该万死,皇后娘娘恕罪!”
封皇后摆摆手:“本宫没事,你们都散了吧。弄玉,你留下就行了。”
众宫女、太监叩头退出。
一切似又恢复了平静,封皇后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自从云隐皇后去世后,她就下令,宫中一律不许用红漆木碗。今日这木碗从何而来?
封皇后陷入沉思中,二十一年前的事仿佛出现在眼前。
云隐坐在破窗前,正在绣宝宝的肚兜,红红的布面上精致的花篮中的百花已经娇艳欲滴了。听宫里的嬷嬷说,“篮”取拦的谐音,孩子穿上能长大成人,云隐便赶着绣起了这个花篮。怀孕已经快九个月了,还没有丝毫临盆的征兆。
陈梅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娘娘,追兵又来了!”
云隐赶紧把肚兜收起,走到破院,跨上马背,直奔山内而去。
“太子妃,快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躲躲吧!”侍女陈梅焦急地看着越来越沉的黑云说道。
云隐抬头,天如倾倒的浓墨一般,黑云飞速地蔓延过来.整个天空已变成了一片黑色 。云隐把手放在小腹上,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到危险的来临,不安地用小脚不停地踢打着云隐。
云隐微微蹙眉,切齿道:“那个负心的易水寒又派人追杀我们了,看来他是想将我们斩尽杀绝,我们必须死里逃生。陈梅,一定要坚持住。”
陈梅凝目看着云隐那苍白如雪的面庞,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使劲点点头。
“抓住她,反贼就在前面!”
“杀死反贼,皇上有重赏!”
“兄弟们,抓反贼啦!”
陈梅赶忙扶起云隐继续前行。
黑云越来越沉,似乎想要整个覆盖在大地上。风也来助威,毫不留情地呼呼刮着。不一会儿,雷声也轰隆隆响起,一道道刺目的闪电仿佛要撕裂天空黑漆漆的帷幕,四周也突然变得沉闷起来。
云隐感到小腹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她头上已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云隐抹一把头上的汗,心想:“马上可能就生了,怎么会如此赶巧?”她脚下的步子不敢停,追喊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
云隐再次望向天空,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插入书签